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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醒心念急轉,默默將手中酒碗放下。一旁侍從又“乖巧”的上前斟滿,還不忘對顧醒展顏一笑。顧醒此時心中又開始翻江倒海,未等到歌舞伎入場,就抬手招唿身旁侍從,“小哥,茅廁何處?”


    侍從抬手扶起顧醒,顧醒慢慢起身,抱拳笑道:“諸位對不住,腹中難消,去去就來。”


    縣尉與陳浮生言談甚歡,隻是淡淡笑著點了點頭,並未有太多言語。倒是一旁的縣尉夫人,起身緩步走了下來,輕聲說道:“你在此候著,我帶顧公子前往。”


    縣尉並未有任何異樣,連看都沒看一眼,繼續與陳浮生談笑,似乎根本沒有閑暇理會顧醒這外強中幹的“庸醫”。顧醒也沒放在心上,被縣尉夫人這麽攙扶著,慢慢走出了偏廳。


    一路行去,燭燈已上,偶有幾名仆從行走期間,跟縣尉夫人拜安後,也匆匆離去。顧醒並沒有開始的意思,縣尉夫人竟也非常默契的沉默,因為他們都知道,身後有一名侍從,一直跟著他們。


    待來到茅廁,縣尉夫人遠遠在落亭等候,借著月光的落影,那仆從的身影清晰可見。縣尉夫人若無其事地往前走了幾步,正好是朝著那人躲藏的方向,隱藏之人明顯有些驚慌,慢慢往後退去,直至消失不見。


    但縣尉夫人再迴頭,顧醒正墊著腳在她身後張望,讓她好生嚇了一跳。正要開口,就被顧醒示意切勿出聲,兩人慢慢挪到落亭後方的假山處,顧醒才有些擔憂的問道:“莫非,縣尉大人今晚準備動手?”


    “絕無可能!”縣尉夫人聞言,斬釘截鐵的說道,似乎她知道一些內情,但卻無法道出原委。


    顧醒沉著臉望著縣尉夫人,冷聲道:“我救了你女兒,是我身為醫者不可見死不救。但若是為此賠上性命,我斷然不會屈從。你女兒的命,還拽在我手裏,謝謝你剛才的配合。作為迴報,我們全身而退後,就會給你一勞永逸的法子。”


    “顧公子此言當真?”縣尉夫人麵容有了猶豫,抓住顧醒的衣袖,急切的問道。


    “並無虛言,隻是不知這一趟,生死何論了。我早該想到,來此,絕非這麽簡單。不過,縣尉大人恐怕,不是一開始就這樣的吧。若是這等心狠手辣,百姓也不會如此擁戴他吧?”顧醒似有探尋,也在告知縣尉夫人他的打算和決心。


    說到此處,縣尉夫人突然掩麵而泣,嗚嗚的哭了起來,“夫君愛民如子,變成這樣也不過進幾年的事情。隻是最近變本加厲,還想著用活人血祭,才鬧得人心惶惶。”


    “那成德鎮之事……”顧醒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絕非夫君所為,但與那遊方郎中,估計脫不了幹係。”縣尉夫人依舊極力為縣尉辯解著,仍有不舍。


    顧醒聞言點了點頭,湊到縣尉夫人耳邊說了幾句,突然就慢慢軟下去。縣尉夫人立即扶住顧醒,走出假山後,又朝著不遠處招唿了聲,“快來人,顧公子身體不適,攙扶下。”


    那尾隨而至的仆從猶豫再三,還是從不遠處小跑了過來,接過顧醒扶住。縣尉夫人冷著臉說道:“自己都成了這副鬼樣子,還學著別人行醫治病,我呸。”說完就一揮衣袖,轉身大步離去。


    顧醒聞言隻能苦笑不已,抓著仆從的手輕聲歎道:“世道炎涼,人心不古啊。”


    一旁的仆從有些疑惑,本不願開口的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可是哪裏開罪了縣尉夫人?”


    顧醒擺了擺手,“也不過剛才讓夫人幫忙遞了下廁籌,就惹的她如此不悅。我也是貪杯喝大發了,有勞小哥。”


    仆從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連聲寬慰道:“顧公子切莫介懷,夫人也是憂心小姐病情,不是有意針對公子。”那仆從說的言辭懇切,一看就是上過幾年私塾之人,在顧醒看來,此人決計不會隻是仆從這麽簡單。


    但他卻不動聲色的應承了聲,催促著仆從趕緊將他攙扶迴去,並一直嚷嚷著,“我可不想錯過那鶯飛燕舞啊。”說著還打了個酒嗝,一股酸臭味從顧醒嘴裏溢了出來。


    惹得那仆從連忙遮掩,卻又不能將他就此丟下,有些惱怒。


    待顧醒迴到宴席之上坐下,已有數十名身材婀娜,舞姿翩翩的歌舞伎在場中扭動腰姿,賣弄風情,隨著那跳躍的音律,幻化出不同的媚態。端坐在台上的縣尉舉著酒杯指著場中的歌舞伎,歪頭問下陳浮生,“可有先生中意的女子?”


    陳浮生望著場中女子,一副如癡如醉的模樣,卻是對縣尉大人的話語置若罔聞。縣尉卻並無慍色,而是耐著性子又追問了一句,“陳先生,可有中意之人?”


    似乎此時才聽到縣尉大人言語的陳浮生,極不情願地扭過頭來,話語有些迷離的說道:“還不曾有,不知縣尉大人可有良配許我?”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皆是一驚。不光是易南星和涵姨,就連顧醒和馬二爺,也收迴了視線,望向陳浮生,不知他黑紗下的麵上,此時是怎樣的表情。


    涵姨有些坐不住,快步走到陳浮生身旁,輕聲問道:“公子,你這是作甚?”


    陳浮生擺了擺手,笑著說道:“縣尉大人好意相送,豈有不收之理?不過,縣尉大人,我可有言在先,我若是點頭,你可否將令嬡,許配與我?”


    顧醒聞言徹底呆住了,“若是一開始就你來,又何必讓我以身犯險?此刻你要‘挺身而出’了,又將我置於何地?”但這短暫的氣惱後,顧醒瞬間明白了陳浮生的用意,原來此人心思縝密,可不是說說而已的。


    縣尉夫人有些不悅,起身嗔怪道:“爾等一開始讓顧公子入贅,此時又想換人,當我女兒是那便宜丫頭不成?”


    縣尉大人臉色已有些微醺,聞言起身寬慰道:“夫人莫急,我瞧著那顧公子身體孱弱,若是入贅出了岔子,我閨女豈不是要守活寡?倒是這陳公子,雖看不清麵容,但談吐得體,想來定是儀表堂堂,一定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顧醒聞聽縣尉咒他短命,立馬跳動桌案上破口大罵,“你這老不死的,若非我顧小爺還有些良心,豈會來此與你周旋。如今幹這過河拆橋的勾當,也不怕晚上睡不著?”


    縣尉大人似也覺著自己的言談有些不妥,連忙抱歉歉聲道:“顧公子切莫動怒,醉話,醉話,當不得真。”


    陳浮生也在此時開口嗬斥道:“顧醒,你這是作甚,還不快快與縣尉大人道歉。”


    “我道你個巴子,你個良心被狗吃了黑心人,我真是看錯你了。”顧醒說完,啐了口唾沫,起身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陳浮生雖被顧醒噴了滿頭滿臉,但還是放心不下,吩咐易南星追上去看看。


    易南星意味深長地望了陳浮生一眼,便抱拳轉身快步追了上去。


    顧醒此時正在門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拍著胸脯暗道“好險”。瞧見易南星追了出來,連忙拽著他躲到了暗處,小聲道:“易叔,可是瞧出了什麽?”


    易南星也是黑布遮麵,瞧不清麵容,但從話語間分明能聽出譏諷之意,“這縣尉用這等下三濫的伎倆,就想將我們全收了,莫非是在做夢?家主一開始說出那話的時候,我等就已經明白了,好戲開場。”


    “那他們真的信了嗎?”顧醒還是有些不太確定,扭頭望了望,又急切地問道。


    “這個就不得而知,隻是家主擔憂你的身體,決定以身犯險,才讓我放心不下。”易南星話語裏的嗔怪和擔憂已經溢於言表,惹得顧醒好生內疚。若不是他此時武功盡散,又怎會讓陳浮生親自動手。


    兩人就這麽藏在暗處,等待著陳浮生接下來的指示。


    此時偏廳之中,在短暫的插曲後又恢複了平靜。縣尉大人高舉酒杯,酒意闌珊,用微醺的嗓音笑道:“接著奏樂,接著舞……”


    陳浮生趁著這個當口,用手蘸了酒水,在桌案上寫下了一個“機”字,隨即又迅速擦掉。涵姨將這看在眼中,不動聲色,唯有那馬二爺,依舊在大快朵頤,好不快活。


    直到幾曲終了,餘音依舊在耳邊迴蕩,陳浮生才起身抱拳朗聲道:“時辰不早,我等也要先行布置,煩請縣尉大人帶路。”


    臉上已是緋紅一片的縣尉大人,此時已醉癱在臥椅上,不省人事。縣尉夫人瞧見夫君這副窘態,連忙歉聲道:“讓先生見笑了,我這就帶先生去小女閨房。”


    陳浮生也隨著起身,跟在縣尉夫人身後,快步走了出去。


    直到幾人身影完全消失在夜幕之中,那早已醉的不省人事的縣尉大人,這才慢悠悠地直起了身,哪裏還有一星單點醉酒的樣子。隻見他遙遙一指,堂下的仆從就將還蒙在鼓裏的馬二爺給抓了起來。


    可憐那馬二爺此時嘴裏塞滿了各色美味佳肴,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被人架起,蒙住眼,給拖走了。


    剩下的仆從整齊的排列在堂下,縣尉雙手攏袖於後,冷聲道:“你們兩人去請樹大夫,其餘人隨我一觀,看他們能玩出什麽花樣。”縣尉大人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猙獰可怖,就如一頭夜間出山的黑豹,瞪著如銅鈴的眼睛,窺視著即將死到臨頭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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