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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這般小心行事,並非為怕驚動了兩側的披甲武士,而是擔心動靜太大,惹得腳下出現差池。


    這黃泉冥土並非後唐之物,乃是遠在九淵最北端的九幽極淵所特有的土壤。這些土壤踩之極軟,卻不能用做建築或是鋪就道路,皆因此物之中,有一種不為人知的異物,名為“黃泉褐蚓”。


    黃泉冥土之所以得名,皆因此物。生活在九幽極淵貧瘠之地的人們,隻能靠著出海打漁和挖掘九淵極淵上為數不多的幾種野菜為生。不知何時,有外來者闖入,想要染指九幽極淵。可未等九幽之國的極淵國出兵,那些外來者已逃入九幽極淵的黃泉冥道,不知所蹤。


    這一消息讓本欲出兵掃蕩的極淵國主忐忑不安,若是這群人能通過黃泉冥道,那麽這九淵極淵的秘密豈不公諸於眾?故而便派兵把守出入要道,可遲遲不見有人從中出來。


    直到三月之後,才派遣探子前往查看。而後探子迴報,這一眾外來者,皆已葬身“黃泉褐蚓”之口,無一生還。而為何這極淵國探子能夠高枕無憂呢?皆因此國之人常年居住於此,早就掌握了一種能夠悄無聲息,劃過黃泉冥土的方法,才能安然無恙。


    可這本不屬於後唐的黃泉冥土,卻偏偏出現在此,而剛才行走之處,分明感覺有東西在蠕動,讓人更覺毛骨悚然。


    若非風正揚提醒,眾人隻會擔憂兩側披甲武士,怎會對腳下之物有忌憚之心。可如今,這腳下所踩之地,卻比兩側披甲武士更加危險重重,因為若是一個不留神,便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最終被啃食到連骨頭渣都不剩。


    可這一切並非顧醒等人能夠知曉,此時隻求能快速通過,才能消除這一隱憂。


    …………


    此時高台之上,李閆韻不知從何處找了幾壇子宮中佳釀,就這麽自斟自飲起來。他此時正端著酒杯,注視腳下的一切。可他不知的是,危險正在慢慢靠近。另一邊尋了一處石桌石椅坐下的李存勖和納蘭,此時也已動身,不慌不忙地向著高台走去。


    這處迴廊極其隱蔽,似懸於雲霧之中,若隱若現。


    納蘭走在其中,懸空迴廊內壁上有鮫燈數盞,光亮異常,不僅湊到近前仔細端詳起來。李存勖聞聽身後腳步聲停,便迴身笑著問道:“可是喜歡?”


    納蘭並未言語,卻是盯著此物,似要窺破其中玄機。


    李存勖繼續說道:“一位舊人所贈,若非啟動了此間大陣,這傳聞中的物件,怎會現世而出。”


    納蘭收迴了視線,望著李存勖被火光映照的麵容淡然一笑,“那位舊人,可好?”


    李存勖聞言笑著搖了搖頭,轉身繼續大跨步向前走去,卻無意再答納蘭疑問。若是安好,那豈非早已天下太平,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留下這麽一個亂世讓人頭疼。


    可惜,有人終究遠去,剩下之人隻能自求安好,明哲保身。


    世間本就如此,隻是太多人陷入迷惘的執念之中,難以自拔。納蘭並未理會李存勖的無視,反倒繼續饒有興致地說道:“這內宮大陣,也是此人所建吧。這等奇思妙想,恐怕無人能出其右。”


    兩人此時行走在一處懸空迴廊中,虛實之間,這處迴廊就再李閆韻所在高台之下,可以瞧見不遠處的眾人在天梯之上緩行,可眾人卻瞧不見他們。


    李存勖終於開口,卻是一聲長歎,漠然問道:“十四年前的那一夜,你可曾後悔?”


    “國主,事到如今,問了又有何意義呢?”納蘭抖了抖衣袖,似乎沾染了些許不屬於這亂世的風塵。


    “我隻問你,可曾後悔?”李存勖話語冷漠,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這或許就是帝王金口的不可抗拒吧。


    “這些年,內宮之中,竟無一名朝臣,十三太保也四散後唐天下,而國主一人,深居簡出,表麵不問廟堂江湖之事,卻一直洞悉天下,又是為何?”納蘭語速快了幾分,不知是否意有所指,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納蘭,你放肆!”李存勖終究還是惱羞成怒,語調中有著壓抑不住的憤怒。


    “國主這是生氣了?那為何還對那名女子曾經交辦的事情,如此念念不忘呢?”納蘭語調中分明藏著幾分戲謔,似乎已看穿一切。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李存勖極力壓抑住心中的怨念,保持克製和冷靜地問道。


    “是與不是又有何意義?後沒後悔真的有那麽重要嗎?我若是國主,便不會在意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隻專注於眼前,才是正道。”納蘭平淡地語調中品不出一絲一毫的波瀾,可分明是在規勸一名迷失的旅人,又想是在警告眼前人,切莫輕舉妄動。


    “你本可殺了我,取而代之。為何不動手?”李存勖極力平複起伏的心境,語調越發冰冷。


    “國主,你又多慮了。剛才的已問過一次,為何還有此一問。現在當務之急,便是解決掉眼前的麻煩,那名逃入正英殿的無量城餘孽,才是國主需要憂心的大患。”納蘭如是說。


    李存勖聞聽此言,突然朗聲大笑道:“此時正英殿前之人並非是我,饒是那人也未必能想到,他將要動手之人,乃是無量城在後唐最大的助力。這等諷刺的一幕,我豈能錯過?”


    李存勖知納蘭不願繼續糾纏,便也撇開了話題,將納蘭拋出的話接了下去。李存勖對納蘭的不信任,從納蘭孤生前往孤嘯山莊歸來。而後種種,變得過於平靜。


    本醉心於江湖紛爭的納蘭,開始深居簡出,不問世事。


    但卻暗中策劃了龍首郡的一切,讓一顆毒瘤長在了龍首,顯得有些滑稽可笑。這一切的緣由,李存勖一開始並不知曉,但其後隨著真相慢慢浮出水麵,才知這一切都是因為那一名顧府餘孽,納蘭並未斬草除根。


    李存勖未等來納蘭的答案,卻等來了納蘭破境天人的“喜訊”,這一切仿佛冥冥之中注定,讓一切更加撲朔迷離。


    而今這一切,或許正如那名女子曾經說過的一樣,“一切有為法,如夢亦如幻”。


    既如此,有了這足以扭轉乾坤的依仗,納蘭就算有通天徹地之能,又有什麽關係呢?就算他想要做些什麽,恐怕也是有心無力。


    李存勖這般想著,心情逐漸趨於平靜。身為後唐國主,這些年的蟄居不過為了迷惑天下人耳目,後唐亂世之中,早已有他布下的棋子,就等此間殘局一了,便再無後顧之憂。


    他本可不必如此冒險,但他還是遵從本心,甘願走上一遭。俗話說得好,“若非置身於地獄之中,又怎能屠盡萬千惡鬼。若非行走於天地之間,有怎能看清人間疾苦。若非縱身九天之上,又怎麽能君臨九淵……”


    他這一出苦肉計,贏了自己,贏了世人,更要贏天下……


    不過,這一切他並未讓任何人知曉,而他在洛陽城中布下的棋子,也開始一個個浮出水麵。可惜,這些棋子終究還是出了些岔子,好在並未動蕩大局,一切依在掌控之中。


    安插在高府的棋子,此時已了無音訊。安插在洛陽城中的棋子,此時也是下落不明。唯有這明月樓主,卻不早不晚,趕巧出現在為難之時,分明就是有所圖,可此時已是騎虎難下,不得不為。


    隻是沒想到,李閆韻與憶楚時節走的如此近,這些年來一直韜光養晦,恐怕就是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而李閆韻分明一直在暗中窺探著洛陽城中的一切,此時洛陽已成一座空城,而李閆韻則選擇了主動出擊。


    不過,李存勖扯了扯嘴角,勾起了一個不高不低地弧度,心中暗自思量道:“李閆韻千算萬算,終究還是算漏了一件事,這座洛陽行宮,隻能屬於我李存勖一人。”


    當李存勖走出迴廊,忽而瞥見高台之上的李閆韻,不禁訕笑道:“終究隻是‘沐猴而冠’罷了。”


    而此時的李閆韻,怎麽也不會想到,在他腳下會憑空出現一條迴廊,而李存勖就行走其中。這座高台四周早已被李閆韻用重點封鎖,這些早已藏匿在內宮之中的禁軍,或是早已安插,或是用重金收買,現在便能為他所用。


    隻是身後正英殿中,太監總管王癢正在言語寬慰一名十五六歲的孩子,正在此前也想謀朝串位的五皇子。可惜,出師未捷便被皇叔擒下,隻有王總管一人陪伴左右。


    他雖飽讀兵書,可終究未經世事,怎能明白世間險惡。李閆韻之所以留著他,不過是借口威脅李存勖。本已損了一名皇子的李存勖,斷然不會冒險,那麽便可以此為借口要挾。


    事到如今,王總管依舊心懷期許,因為他與納蘭的達成的約定,尚未兌現。縱然損了五皇子這張“王牌”,還有納蘭作為後手可用。所以,王癢並不擔心,現在的他,隻需要耐心等待即可。


    李存勖此時已走到一處台階處,他並未著急踏上一步,而是轉身望向納蘭笑問道:“你覺著,李閆韻會是在我手裏,還是無量城餘孽手裏?”


    “這並不是一個問題,因為他,終究會有一死。”納蘭話音剛落,高台之上便傳來砍殺之聲,李閆韻微微皺眉,轉身望去,一名臉色慘白,形如枯槁的老者,正抓著一名禁軍親衛,嘴角還泛著血跡,眼神中滿是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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