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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承英拜禮離去,留下黑袍老者獨自在大堂外一人。黑袍老者轉頭望向剛才顧醒和賈鴻道離去的方向,眼神越發陰冷狡黠,半晌後才轉身往門外走去,直至消失不見。


    當大堂外恢複平靜,本是鬱鬱蔥蔥,一片生機盎然的花草,此時卻猶如容顏老去般枯萎,還有恰好路過的螞蟻,也未能幸免。以那黑袍老者站立為中心方圓一丈內,再無活物。


    賈鴻道帶著顧醒迴到當初入住的偏院,並未著急上樓,而是眯起眼睛盯著來時的方向,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麽。顧醒也有所察覺,學著賈鴻道側耳聆聽,想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


    但兩人一番靜匿後卻無半點收獲,但唯有一事可以確定,那危險的感覺已經離開。


    賈鴻道長歎一聲,“來人實力不亞於我,還隱隱壓我一頭。但從修習的內勁功法來看,卻不是尋常武道橫練,或是江湖門派,倒像是……”


    “想什麽,是不是像鬼魅一般?”顧醒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試探著問道。


    “無量城?”賈鴻道似乎被顧醒一語驚醒,下意識地嘟囔出了這個陌生的地名。


    顧醒聞言一驚,隨即便拽著賈鴻道往二層樓跑去,待關上房門後才大口喘著粗氣,一副唯恐旁人聽見的模樣,壓低嗓音道:“賈師有所不知,‘無量城’之人我見過,之前在入明月樓比試時交過手。”


    賈鴻道板著臉,指著顧醒鼻子罵道:“瓜慫,明月樓虎狼之地,你入樓作甚?”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容後慢慢說來。不過現在,賈師帶我來此,恐怕不是單純的‘補補身子’吧?”顧醒顧左右而言他,並不想直接迴答加入明月樓的事情。


    “還補身子,再補你命就沒了。”賈鴻道湊到顧醒身上使勁嗅了嗅,一臉嫌棄的說道。


    “此話怎講?”顧醒知曉賈鴻道所言必然非虛,恐怕自己昏迷期間發生了什麽,而不自知,故而趕忙問道。


    “你可是吸食過蛇蟒精血?”賈鴻道一把將顧醒按在椅凳上,雙手環胸居高臨下望著他,仿佛再看一位待字閨中的小媳婦。


    顧醒被瞧的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如實迴答,“從龍首郡歸來途中路過一處無名山穀,僥幸斬殺一條白蟒,被迫吸食白蟒精血,其後便昏迷了半月有餘。”


    待顧醒說完,賈鴻道猛拍大腿,“這就對了!你體內如今有兩股氣息相衝,現在的你就像脹氣的羊皮囊子,稍有不慎不會爆炸開來。”說著還比劃了個“轟隆”的動作,嚇得顧醒險些跌坐在地。


    “賈師如何知曉我身體的問題?”顧醒不是沒有疑問,從昏迷到複蘇後雖然之前舊傷盡數痊愈,但隱隱中感覺有一點燥熱,尤其是入夏後更覺難熬。


    其後又陸陸續續發生了許多事情,也就將此事拋諸腦後,現在賈鴻道提起,才知個中玄機,但一直未危及生命,便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未等到賈鴻道的迴答,顧醒手腕被一把抬起,賈鴻道雙指如針刺在顧醒脈搏處,又點在顧醒胸前期門、和章門兩穴。顧醒頓覺體內氣息流轉,又一股涼意自胸膛處往全身蔓延,說不出的舒服。


    而賈鴻道卻已是滿頭大汗,一看不是催動內勁過猛導致的氣血上湧。顧醒在賈鴻道出手指穴後便覺渾身一鬆,待賈鴻道收勢,才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小子有這種奇遇,不知是福還是禍啊。”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顧醒暗自嘟囔了幾句,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樣。


    “小小年紀莫要裝老成,你才活了多大歲數?”賈鴻道作勢要打,顧醒連忙捂住腦袋。這一抬手,酸脹感已全然消失。


    瞧見顧醒這般嬉皮笑臉,賈鴻道也隻能悻悻然作罷,收迴手語重心長道:“有人在你身體上動了手腳,恐怕日後會有隱憂。”


    顧醒聞言背脊一涼,剛才雖有擔心,但總覺無礙,但此時想來,自己在納蘭手中呆了許久,恐怕早已露了馬腳。但納蘭卻未道破,看來事情並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簡單。


    賈鴻道卻並沒有繼續深究下去的意思,擺了擺手卻道出了一件顧醒想問卻一直沒找到機會問的事情,“葛老失蹤了。”


    顧醒終於收斂起了嬉皮笑臉的性子,從久別重逢的喜悅中恢複過來,有些不解,又有些擔憂地問道:“可曾知道,何時失蹤?”


    “若要定論,隻能從我與葛老最後一次見麵的時候說起了。”賈鴻道眼神中有了些許傷感,多年老友才相逢不過數月,再次消失不見,葛老所托之事如今算是全部做完,但卻尋不見他了。


    “最後一次見麵?難道賈師已經許久沒見過葛老了?會不會已遭遇不測?”顧醒一臉擔憂神色,心中卻暗中盤算起來。看來此時葛老無故失蹤,與“洛陽棋局”脫不了幹係。


    賈鴻道卻充耳未聞,自顧自地說了起來,“記得那是一個雨夜,四月的雨有些滲骨,加之我也上了年紀,便一直呆在高府未曾外出。就是那個時候,葛老脫離傳來密信,說要與我一敘。”


    聽到這裏,顧醒便已猜到,接下來會有更多消息,連忙抓起桌案上的茶壺倒了杯,遞給賈鴻道。


    賈鴻道順勢接下,一口飲盡後,又繼續往下說道:“我們選在了一處僻靜院落,我來都城數年有餘,卻對著門坊街巷布局知之甚少,若不是葛老派人接應,恐怕會迷路其中。”賈鴻道說道這裏,低頭苦笑了幾聲。


    有些自責,更有諸多愧疚無法釋懷。


    “雖是不知這布局用意何在,當時也未有在意,但此時看來,那來接應的車夫恐怕並沒有那麽簡單。葛老選在這處密會,恐怕是在暗示接下來會有危險。”賈鴻道示意顧醒倒茶,飲盡後不覺歎了口氣。


    “那葛老說了什麽,或是交辦了何事給您去做?”顧醒急忙問道。


    “我倆自上次在高府一敘後,許久沒見,一通寒暄後葛老才吐露實情,他想讓我辦兩件事,其中一件不是尋到你,保護你。”賈鴻道原本低著頭猛然抬起,瞪大眼睛盯著顧醒,生怕他離開了視線。


    “那另一件事是什麽?”顧醒連忙追問道。


    “另一件事,另一件事與我關係不大,因他自己不好出麵便托我去查他門人雲瀾的死因。”賈鴻道說的雲淡風輕,在顧醒聽來卻是如遭雷擊。


    看著有些傻愣的顧醒,賈鴻道抬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有些不解地問道:“怎麽,你認識他?”


    顧醒心中已是翻江倒海,這孤嘯山莊埋在洛陽的暗棋,就這麽死了,還死的不明不白,這其中的厲害程度,可見一斑。但顧醒並未流露太多情緒,隻是淡然道:“見過幾次,不太熟。”


    賈鴻道沒有繼續深究的意思,繼續說道:“那時坊間傳聞你已入明月樓,但一時間無法知曉你的行蹤,隻能先去查雲瀾之死。你猜,我查到了什麽?”


    在顧醒印象中,賈鴻道一直以來都是老成持重的模樣,如今能如此輕鬆還刻意讓他猜測,恐怕事情會很有趣。顧醒故作思量,“是不是此人死的地方並非尋常之處?”


    賈鴻道聞言朗聲大笑,豎起大拇指連聲稱讚,“不愧是我賈鴻道的徒弟,有點門道。你可知道,那雲瀾居然死在了內宮一名妃嬪的床榻上。隻是此事秘而不宣,老夫也是費了好一番周折才查到此事,當時已是被震驚的無以複加。”


    顧醒心中愁雲慘淡,疑慮更深,“此人不過是孤嘯山莊安插在都城洛陽的一名棋子,怎麽會跟內宮扯上關係,還好巧不巧死在一名妃嬪床榻之上。”


    心中疑惑千千重,卻道出了漫不經心的一句,“那國主李存勖可有什麽‘表示’?”


    賈鴻道本以為顧醒會瞪大了眼睛,望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要知道這等傷風敗俗之事,無論放在哪朝哪代,都是千刀萬剮才能一泄心頭之恨,更何況是當朝國主的妃嬪。


    怎料顧醒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將賈鴻道氣了個半死。但隨即賈鴻道又繼續說道:“最為奇怪的是,內宮之中如一潭死水,居然毫無動靜。不過坊間謠傳,此人不過是那明月樓主的替死鬼罷了。”


    “又跟明月樓有關?”顧醒暗自嘟囔了一句,隨即又問道:“那此事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當時雖是鬧出了不小的風波,但好在如今百姓溫飽都成問題,誰又會關心那麽多呢,沒過幾日,便無人問津了,倒是那酒肆茶舍的說書先生,將此事編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博人一樂。”賈鴻道說完,滿眼期待地望著顧醒。


    顧醒被看得有些發毛,起身抓起椅凳往後退了一步,刻意與賈鴻道拉開了距離,身體力行表明對此事後續不感興趣。


    門外一陣輕響,賈鴻道對顧醒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扭頭望去。門外卻無人經過,唯有清風。


    待門外聲響消失後,賈鴻道才湊到顧醒近前,微動雙唇,卻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顧醒仔細瞧去,從賈鴻道唇語中讀出,“被人監視,切莫出聲。”


    原來剛才的一切,半真半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


    顧醒悄聲湊到桌案前,用手沾了沾茶盞中的水,在桌案上寫了起來。賈鴻道看完長歎口氣,又用唇語道:“葛老讓我尋到你後,就帶你迴壹分錢莊,找林匠辛。”


    顧醒心中咯噔一下,連忙問道:“莫非錢莊出了變故?”


    賈鴻道長歎一聲,繼續用唇語道:“這是最後一次見麵時的留下的囑托,若有疑問,隻能等你找到林匠辛時,才能知曉了。”


    “那我們何時動身?”顧醒有些急不可待地問道。


    “入夜就走。”賈鴻道冷哼一聲,氣勢暴漲,門外有有一陣清風吹過,賈鴻道順勢推門而出,二層樓和別院中空空如此,看來來人已然遁走。


    顧醒快步走到賈鴻道身側,望著遠處依舊高懸的日頭,無奈道:“恐怕已經等不到入夜了。”


    賈鴻道點了點頭,翻身躍下,顧醒亦然躍下,兩人一前一後躍出高府,往那壹分錢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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