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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常望著顧醒遠去的方向,不覺生出英雄遲暮之感。想來如今少年已入江湖事,不免驚覺江湖一代新人換舊人,便了沉思。


    顧醒自知後方有平常護衛,心中已是有了盤算。此時街道上行人寥寥無幾,竟比那都城關門閉戶還要早些。隻是顧醒不知,後唐都城保有晚唐遺風,閑適之心多餘進取之意,所以才有那般璀璨的夜景和醉人的意境。


    隻是這般閑庭信步,在這虎狼環視的九淵七國,恐怕已是岌岌危矣。但後唐國主雖有韜略在胸,卻無太宗之姿,恐難成氣候。


    顧醒循著那日的路徑,緩步向著廊橋走去。一路上偶遇幾隊巡夜兵士,也被他一一避過。之前並未仔細留心那掛在店頭二層樓的瞻旗,此時看來,確是一處處“標注”。


    一路行來,將龍首郡東南西北四門十街分隔的井井有條,讓人一目了然。顧醒不禁暗歎道:“龍首郡郡守大人這般文韜武略,隻可惜了那菩薩心腸。”


    忽聞一陣悉碎腳步之聲,顧醒連忙藏匿於一處暗巷,附耳傾聽。隻見那日於城門外官威赫赫的皇甫權,正趕著一隊流民,往城西走去。


    流民一個個被捆綁住了雙手,口中也被塞了布條,排著長隊往前疾行。那皇甫權此時依舊身著甲胄,隻是腰間配著一柄雕花掛穗的長劍,而平日裏的那柄九環大刀卻沒見著。


    顧醒擔心被其發現,屏息凝神,不敢有半點馬虎。待腳步聲走遠,才慢慢探出半截身子,見瞧不見了才繞著道繼續往廊橋奔去。


    這一路上再無巡夜兵士,顧醒心中疑慮反而加重了幾分。


    若是說恰好被自己撞見,確實也太過趕巧。但若是說入城後便開始轉移,到卻是合情合理。但是這皇甫權行事,是否知會郡守,而這幫流民被帶去何處,就不得而知。


    顧醒心生猶豫,一邊是夥伴張彌勒,一邊是一眾流民,取舍之間,陷入兩難。但仔細想來,自己勢單力薄,若是貿然出手,恐怕也會被擒。倒不如等兩日後,在那酒宴上當麵質問,或為良機。


    眼下,還是將那累贅下落摸清楚,才是正理。思量間,不覺加快了腳步。一路疾行,便來到一排矮房處。此處房屋不似主街那般清新淡雅,反倒是更接地氣。


    而此處看起來已是有些年久失修,碎瓦殘垣橫七豎八散落在地。若是不小心一腳踏下,估計腳底不穿也得紮出幾個血窟窿。


    顧醒躡手躡腳地走到矮房旁的小河邊,抬首望去,目之所及處便有一處廊橋赫然出現在眼前。而此處流水自上而下,從顧醒腳下往廊橋處流淌,夜間萬籟寂靜,潺潺流水之聲響徹天地。


    顧醒順著河道往下摸去,因不敢拿出火折子照亮,隻能俯身摸索前進。好在人小身手敏捷,倒也沒費多少力氣便摸到了廊橋下。


    而從橋洞再往前望去,竟是一眼望不到頭,不知這條小河將流往何方,會與哪條大江大河匯聚在一起,最終注入那百川之中。


    顧醒收迴目光,順著橋沿往上爬去。橋上青苔已有了些年歲,甚是濕滑,顧醒不覺有些吃力。


    約摸半炷香的光景,才爬上那廊橋。早知道要費這麽多功夫,也不去繞那麽大個彎了。隻需小心些,便能避過皇甫權的那隊兵士。


    當顧醒前腳剛踩上廊橋之際,一陣清幽透體的花香便彌漫開來。自知有詐,便捂住口鼻,往後疾步退去。待退到廊橋邊緣時,才停住腳步,扯下一塊衣角布料,將口鼻遮掩了起來。


    而廊橋另一頭,赫然站著一位白衣飄飄的女子,撐著油紙傘,背身而立。


    顧醒恍然間產生一種錯覺,忽覺胸前一熱。那塊許久無聲,像個死物的令牌突然發熱發燙,讓顧醒瞬間打了個激靈。


    自那日被納蘭摸過後,令牌之中便再無錦鼠聲音,但顧醒還是將它隨身攜帶,以做護身之用。果不其然,這一熱間,顧醒靈台蕩起陣陣漣漪,那花香便蕩然無存。


    顧醒甩了甩有些迷糊的腦袋,望著那女子背影說道:“姑娘可是日間留書之人?”


    那女子聞言踱步轉身,向顧醒走了過來。許是這夜太過黑暗,就連顆星星都不曾有,那女子身著白衣,顯得格外詭異。


    顧醒雖知平常大叔身在暗處,但還是感覺到一絲恐懼和不安。便用咳嗽聲壯膽說道:“不知閣下何方神聖,約我自此所謂何事?”


    女子前行的腳步突然停滯,麵紗下模糊的麵容浮動著讓人膽寒的笑意。顧醒不覺又往後退了半步,一個踉蹌險些跌下台階。


    待穩住身形後,才看到這廊橋上封著一塊匾額。隻是年歲久了,有了些曆史的味道。斑駁的匾額上赫然題著三個大字“古鬆橋”。


    旁邊還用草書鐫刻著一段文字,“鬆柏影墜寒江露,故人此去入西途。把酒對問平生事,仗劍千裏走江湖。”


    顧醒覺著一股浩然氣蕩漾在胸襟之間,不覺挺直了腰板,朗聲喝問道:“閣下何必鬼鬼祟祟,不敢以真麵目示人。若是那山精鬼魅,我孤某不介意送你一程。”


    那女子突然淒冷一笑,“好小子,個子不大,口氣不小。不愧是那遺腹子,有你爹當年風采。”顧醒自覺有詐,也不接話,反問道:“可是將我那和尚兄弟魂給勾去了?還不速速還來。”


    言罷便一腳踏前,丹田之氣瞬間行至雙腿,屏息凝神,便向前疾步而去。那女子隻是輕柔一揮,顧醒便覺眼前有無形氣牆擋住去路,便抽出短劍往前一劃,才衝了過去。


    那女子咦了一聲,開口說道:“好了,你且停手,我這有一樁雙贏的買賣,你做不做?”顧醒雖覺有詐,但剛才那實力差距已是這般明顯,不敢再輕舉妄動,便老實停步,開口言道:“說來聽聽。”


    “你可聽說過‘賒刀人’?”女子忽然提到這個組織,讓顧醒心中疑慮又加重了幾分。雖是極力想要否認,但卻還是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那便省了我不少口舌,我知你來意,你卻不知我。無妨,我隻要一件東西,於你無用。兩日後的酒宴上,你且做你該做的,事成之後,人自然會放迴來,不會少一根毫毛。”女子說完便盯著顧醒,似要將他看穿一樣。


    “你要的是何物?”顧醒連忙追問道。“小子,不該問的別問,切記,江湖險惡,小命重要。”女子說完便一躍而去,轉瞬便消失在廊橋盡頭。


    這身法了得,讓顧醒歎為觀止的同時,不覺周身冒出絲絲冷汗。“這算是提醒還是威脅呢?”


    待那女子走遠,平常才從橋洞下翻了上來。許是剛才一直躲在橋洞下,難怪顧醒環顧四周,都沒發現平常的身影。平常眼見顧醒有些後怕,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隻要小心行事,便可無恙。”


    顧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便隨著平常往迴走去。雖說一路上顧醒問了許多奇怪的問題,諸如,“那女人要的是什麽?”“為何會跟我們合作?”“難道一頓酒宴便能解決問題?”之類的話,平常都視若罔聞,不發一言。


    待兩人悄聲迴到步月軒,關上房門,撇上插銷後,平常查壓低聲音說道:“你可知我們被一路跟蹤了?”


    顧醒瞪大了眼睛問道:“當真?”


    “此人身法極其詭異,或是剛才離開那人。所以你諸多問題我都一概不答,就是怕她貿然出手。如此一來,她也摸不清我的路數,我們便有勝算。”平常冷靜地說道。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顧醒望著窗外,一陣夜風拂過,吹起了他有些雜亂的發角。平常走上前,輕輕將窗戶關上,待轉身時才接口說道:“江湖事,江湖了。以後你就明白了。”


    此時的顧醒沒有半分睡意,便盤膝而坐,將床榻讓與平常,自己打起坐來。平常也不客氣,倒下便睡,一時鼾聲四起,震耳欲聾。


    一夜平靜度過,並沒有任何人上門滋擾。平常推開被褥伸了個懶腰,看見顧醒又趴在那窗前望著街上來往人流,不免有些笑意。


    又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兩人對望一眼後,顧醒便快步走上前打開了房門,一名仆從打扮的年起小哥氣喘籲籲地說道:“哪位是神醫?郡守大人有請。”


    顧醒抱拳迴禮,“煩請小哥稍等片刻,我叔叔正要起床。”


    那仆從小哥聞言便退了出去,但卻並未走遠。在門外樓梯處站定,望著顧醒他們的房門,一刻也不曾挪開,生怕他們跑了一樣。


    待平常收拾完畢,兩人便跟著仆從小哥下樓,上了輛有些老舊的馬車,那趕車的車夫帶著一頂髒兮兮的鬥笠,翹著一根不知名的草,嘴裏念叨著:“走咯。”


    那匹拉車的馬有些上了年紀,在吆喝聲中不急不緩地邁開步子,往前走去。仆從小哥有些著急,催促著車夫快些趕路。車夫罵罵咧咧幾句後,便將嘴中的草遞給了老馬。


    老馬聞著味一噘嘴便搶了過去,待吃下後,立刻健步如飛起來,把那仆從小哥嚇了一跳。殊不知,那步月軒二樓瞻旗後,有兩雙秋水眸子,正在看著顧醒他們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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