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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趟看似稀疏平常的任務,卻在半道上差點栽了跟頭。出師未捷先遇險,看來並不是一個好兆頭。張彌勒待三人來到近前,才壯起膽子,準備俯身查探。


    或是覺得那破爛袈裟拖遝的有些礙事,張彌勒不耐煩抓取往身後一拋,險些打在袁嵩臉上。高大漢子不以為意,隻是往後挪了幾步,雙手環胸,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顧醒不明所以,隻能有樣學樣。不過為了看清張彌勒手上的動作,顧醒繞到了一側,也半蹲了下來。張彌勒見顧醒湊了上來,沒好氣地說:“咋滴?小子,你也想學那仵作手藝?”


    顧醒恍然大悟,這才明白為何那兩人要這般自覺地往後挪,原是張彌勒還有這種不顯山不露水的手藝傍身。顧醒一時間騎虎難下,隻能硬著頭皮答道:“好奇看看,不妨事。”


    說完便露出一臉天真無邪的苦笑,看的張彌勒臉上本是緊繃的肌肉一陣抽搐。或許,此前眼前的顧醒,比那躺在地上的四人,還要顯得陰森詭異。


    張彌勒抬手示意顧醒往後挪一挪,隨即從袖口暗袋中摸出一雙略泛銀光的軟甲手套,顧醒瞧著有些眼熟,便要探手上前。不承想張彌勒一把打下顧醒賊兮兮的手,迅速將那手套戴上,便開始驗起屍來。


    跟顧醒想象中卻是不同,張彌勒獨獨將那一具被顧醒洞穿胸膛,早已涼透的刺客拉了出來。一把扯開那冰冷屍體的衣衫,用極其溫柔且異常專業的動作在那屍體胸腔上下摸索著。


    “看來,張彌勒確實是那深藏不露之人,若不是嘴碎了些,或許還能跟他攀攀交情,聊聊這醫道。”顧醒邊想著便朝張彌勒摸索之處看去。


    張彌勒此時滿臉疑惑神色,在那腹腔處反複按壓了三次,皆是嘖嘖稱奇。待找到確定位置後,才反手從身後抽出一把精巧小刀,抬手一刀刺下。


    這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不假思索便是信手拈來,顧醒看到張彌勒這一手,不經拍手叫好,“張兄這手‘探囊取物’已是爐火純青,配上那把解剖刀,實在讓孤某佩服。”


    張彌勒聞言慢慢抬起頭來,滿臉疑惑地問道:“什麽刀?”


    顧醒這才意識到言語有失,連忙岔開話題問道:“張兄是摸到什麽了嗎?”還用那一臉期待的神情望著張彌勒。


    張彌勒翻了個白眼,手上動作不停,持刀手往那屍體腹腔一下一拉,另一隻手便順勢一把將那剖開處的一物抓出。隨即起身走向袁嵩和平常。


    兩人眼見張彌勒持一物而來,皆是麵沉如水,不發一言。


    顧醒連忙起身跑了過去,看到那東西時,便有一種聞之欲嘔地衝動唿之欲出。隨即轉身跑到一旁,哇哇大口吐了起來。張彌勒麵帶輕蔑之色,撇了顧醒一眼便再次迴頭凝望那一團黑漆漆的東西,相似在看一件心愛之物。


    半晌後,莊稼漢平常才抬手指著那東西問道:“當真是此物?”張彌勒滿臉愁容,但也不得不點頭承認。那高大身影頓時蹲下,一拍大腿略帶哭腔地說道:“這下完了。”


    莊稼漢平常聞言怒斥道:“一個大老爺們,慌什麽慌?”顧醒吐完頓時腹中饑餓難耐,但卻是毫無食欲,如此背道而馳的折磨,讓他身心俱疲。


    但還是挪步來到近前,盡量不看那東西,隻是開口問道:“出了何事,讓諸位前輩如此憂心?”


    張彌勒隨手將那團黑漆漆的東西往身後一拋,又從懷中摸出一個小葫蘆,彈開木塞後便往那握過“髒東西”的軟甲手套上倒。


    頓時一股腥臭之氣升騰,眾人都捂著鼻子連退數步,卻無一人出聲指責。待張彌勒做完這一切將那雙軟甲手套小心翼翼收好後,顧醒才亦步亦趨的挪到近前,試探問道:“張前輩,到底是怎麽迴事?”


    張彌勒並沒有直接迴答顧醒問題,而是抬頭望向平常,征求同意。待平常點頭應允後,張彌勒才一反常態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們惹禍了,惹了大麻煩了。”


    顧醒一頭霧水,連忙追問道:“此話何意?”


    張彌勒重重歎息,“那四人乃是西川淬鴉穀的死士,在此處埋伏定然不是為了我等,而是在等一筆更大的買賣。隻是我等誤打誤撞將這四人擊殺,若是那筆買賣被我等攪和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顧醒隱隱感到一絲不安,將“銀蛟”背負身後,走到那幾具屍體近前,蹲下身來。張彌勒眼見顧醒有意查探,連忙出言阻止道:“摸伸手,有劇毒。”


    顧醒感激一笑,收迴了手上動作,指著其中一具屍體的半閉的眼瞼問道:“這是什麽?”


    莊稼漢平常麵色鐵青,一字一頓地說:“那便是西川淬鴉穀獨有的標誌——寒鴉祭。見此如見西川穀主,江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隻是我等眼拙,才貿然出手,若是剛才退避三舍,後能有一線生機。”


    顧醒心中暗自盤算,抬頭望向三人說:“三位前輩切莫擔心,我等有明月樓依仗,興許還有轉機。”三人聞言皆是重重歎息,張彌勒略感無奈地說道:“明月樓雖日漸勢大,但畢竟殺手組織。但那淬鴉穀連綿千年,各方勢力盤根錯節,不是明月樓能比的。”


    “況且,當下已是百年大氣候的當口,若非如此,我等豈會如此膽寒。若是那生辰綱因我等出手有了閃失,就算十座明月樓都無濟於事。”


    顧醒此時才明白,當世江湖自己知之甚少,還有這般隱世高門。但轉念一想,已是做了,那便一不做二不休,說完也不等其餘三人反應,便從懷中摸出火折子,作勢要將這四具屍體燒個一幹二淨。


    莊稼漢等三人自知已是退無可退,隻能任由顧醒“胡來”。待收拾完這一切,天邊已是泛起了魚肚白。顧醒又用“銀蛟”草草挖出一個大坑,算是將這四人薄葬。


    江湖飄搖,孤燈墜影。誰不是那無根浮萍,雨打風吹去。奈何總歸是奈何,不得還是不得,所以隻能對抗這命運,向著到不了的彼岸,拚命遊去。


    隻是這河水太過湍急,而那暗流湧動卻是防不勝防。而那河上撐著竹筏的擺渡人,卻是唯利是圖,利欲熏心。任那溺水之眾,卻是飄然遠去,視若不見。


    這紅塵中的江湖,這亂世中的顛沛流離,又有誰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前世已逝,今生絕不妥協。顧醒握著拳頭,有些泛黃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縷縷殷紅順著指背滴落,滴落到這已被鮮血染紅的土壤裏,一滴一滴……


    張彌勒有些釋然,上前拍了拍顧醒肩膀,這一對此前還劍拔弩張的對頭,如今卻似那親兄弟一般,彼此惺惺相惜。


    這一場爭鬥,將四人命運暫時捆綁在一起,但眼前更重要的,還是如期完成明月樓交辦的任務。因為在那隱匿之處,或許有那麽幾雙眼睛,正在盯著他們。


    來不及傷感,顧醒甩了甩本血水浸濕的手掌,撕下一塊衣袖一分為二,草草包紮後便再次上路。


    隻是這一路四人走的更加小心,就連一直絮絮叨叨的張彌勒,也破天荒的閉上了嘴。而那莊稼漢平常,更是眉頭緊鎖,愁雲滿麵。


    唯有那高大漢子袁嵩,雖說也是有些心事,卻不似兩人這般明顯,眼見顧醒看向他,也迴報以淡然一笑。顧醒心中釋然,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待四人走了約摸三個多時辰,便來到一處看似客棧的卻顯得有些簡陋的建築前。除顧醒外三人皆是快步走了進去,顧醒雖有疑慮,但也隨著走了進去。


    待四人走進那客棧落座,一名小二模樣的斜嘴青年便快步迎了上來。抽下掛在肩上的抹布,麻利地在四人落座的桌上大開大合地擦了擦,才開口問道:“四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這斜嘴青年言語清晰,雖說這張嘴有些歪斜,卻並不影響他言語,反而給人一種身殘誌堅的印象。張彌勒拍了拍肚子,也不等其餘三人言語,便自做主張地說道:“五斤醬牛肉,三斤悅來春,四碟花生米,十個大饅頭。”


    小二聞言斜嘴一笑,口中說著客官稍等,便一溜煙小跑而去。袁嵩此時開口說道:“這小二不是我等熟識之人,或是有詐。”


    莊稼漢平常點了點頭,示意眾人切莫聲張,見機行事。


    顧醒此時已有些按捺不住,此前雖有入世,卻如蜻蜓點水,並未過多停留。這次一趟,一定要好生學學,這江湖中的一套規矩,自己以後行事,也不至於處處受製於人。


    想到這裏,顧醒便正襟危坐,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看得三人皆是忍俊不禁,為這有些窒息的氣氛添了一絲童趣。不多時,那小二便單手拖盤飛奔而來。


    隻見他腳下生風,卻不似尋常顛來倒去,反而走的穩穩當當,一看就是有武功底子傍身。這一點被四人看在眼裏,皆是暗暗運起了氣息。


    小二快速將那幾盤酒菜放到桌上,說了聲“客官慢用”後,便轉身向著其他客人走去。隻是他這轉身看似稀疏平常,卻是那身法卓絕之輩才能使出的功法,雖說有意隱藏,但無形之中卻流露出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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