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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霞正在夜幕下搔首弄姿,但突然間遠處雷聲滾滾,一團黑雲如千軍萬馬般衝殺過來,將晚霞撕了個粉碎。這突如起來的一幕毫無征兆,卻似預先安排好的一樣,那麽理所當然。沒有一點辯解,沒有一絲遲疑,就這麽來了。


    城內的小販似也沒有察覺,趕忙開始張羅收拾,行人則匆匆奔走。住的近的快步走迴家中,開始準備避雨收衣,住的遠的則快步跑到屋棚下,尋思著先找個好位置,免得被淋成落湯雞。還有嬉笑打鬧的孩子,突然被父輩從身後抱住,雙腳亂蹬,沒有玩夠似的,但終究還是徒勞,被抗了迴去。


    不遠處的乞丐和老者,也摒棄了平日間弱不禁風的做派,宛如二三十歲的青壯漢子,三步並作兩步的疾馳而去,看的其他行人目瞪口呆。


    就在眾人慌亂奔走的時候,瓢潑大雨傾盆而下,沒有一絲預兆,又看似給了喘息的機會,但總有人沒有來得及逃離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厄運。


    “真是一場及時雨啊。”赤心感慨道。“是嗎?”羅休破天荒的迴了一句。看惜字如金的羅休開口,赤心繼續聚精會神地看著這瓢潑大雨說:“這樣的雨會下很久,很久。也許是幾個時辰,也許是一天一夜,也許還將繼續。不管怎麽樣,這樣的夜特別適合殺人。”


    赤心說完歪著頭看著羅休,似想等待他的迴答。羅休並沒有接口,隻是冷笑著看著遠方匆忙倉促的行人,緩緩從腰間拿出了酒葫蘆,淺淺地喝了一口。


    “你這酒真有這般好喝?”赤心一臉疑惑的問道,像極了一個充滿求知欲的少女,隻是這個少女的內心已經被殺戮所塞滿。“你要嚐嚐?”羅休頭也不迴的說道。


    “不必了,你的酒我恐怕喝不慣。”“也是,你喜歡那種充滿血腥的味道,我這酒確顯低劣了些。”羅休依舊冷冰冰的,不緊不慢的喝著,就像永遠都喝不完一樣。


    天色已經昏沉,在大雨的衝刷下,都城街上已經空空蕩蕩毫無生氣,偶爾有來不及跑的行人,也匆匆躲到屋棚下,屋棚下的“原住民”發出嗬斥之聲,一陣熙攘,又被大雨所掩蓋。


    “是時候動手了。”赤心已經躍躍欲試,抽出她筆直綁在背脊骨上的寸劍。這把劍從未見赤心用過,至少在孤嘯山莊沒有,但羅休並不陌生,因為他知道,當赤心拿出這把劍的時候,漫天血花將灑滿她周邊的每一寸土地,而她就如這土壤裏綻放的玫瑰,那麽嬌豔欲滴,卻又那麽冰冷血腥。


    羅休將酒葫蘆別迴腰間,緩步走到一顆高大槐樹後,這顆槐樹已上了年紀,樹幹扭曲,樹枝張牙舞爪,在這雨夜顯得格外詭異。當羅休再次出現時,已換了一身行頭,練衣肅服,全身被裹的嚴嚴實實,隻是背著一柄過於普通的竹劍,跟這裝束顯得格格不入。


    赤心扭頭看著羅休,也不答話,將脖頸處的紅紗扯下,將麵容罩在其中,等待著羅休的指示。等到一身烏鴉的刺耳叫聲響起,羅休一個手勢後也不等赤心,便一個箭步消失在漆黑雨夜之中。赤心似早有準備,緊緊跟在起身後,這一黑一紅兩人如飛舞的絲帶,在這磅礴的雨夜中穿梭起來。


    當他們臨近城門時,突然躍起,跳至城樓,又沿著屋頂疾行,向遠處掠去。這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似一點聲響都未發出,屋棚下的眾人仍在焦慮的等待著,這不知何時而來,又將何時而去的瓢潑大雨。


    不多時,兩人已逼近三裏胡同,再往前行三條街的光景,就要到達皇城。這時羅休突然一個手勢站了下來,赤心也跟著停下,兩個非常默契的俯身,凝視著遠處。在他們看的地方,有一隊披甲武士正在雨中疾緩步行走,根本無視這傾盆大雨一般。


    那雨水從他們帽簷和盔甲上滴落,被軍靴濺起,又再次掉落到地麵積水中。羅休看了一會,嘴角微微動了動,似在說些什麽,但並未發出任何聲音。赤心似有所悟的點了點頭,便再次將身體放低,不再挪動分毫。


    半盞茶的工夫,那對披甲武士才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之中,這是羅休才緩緩露出一雙銳利的鷹眼,環顧四周動向,又做了一個手勢,兩人再次上下翻飛,向前方疾馳而去。


    一會功夫,就來到皇城門外。兩位輪值的看守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如老僧入定般。赤心正欲動手,被羅休一把攔下,示意她跟著自己,緩步貓腰前行。就在屋簷和皇城內牆的間隙處,兩人一聲不響的翻了進去。


    待落地後,羅休才長出一口氣對赤心說道:“你險些壞了大事!”“為何?那兩人殺不得?”赤心不解地問道。“當然殺不得,你一動手,剛才那對禁衛軍就會有所察覺,他們在此處埋有暗哨,有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們眼睛。我剛才動了下手腳,才得了這麽一個時機。你若動手,我們將立刻被亂刀分屍。”


    羅休似有些惱怒,瞪著赤心一字一頓地說道。赤心自知理虧,吐了吐舌頭便不再答話。羅休接著說,“等下你緊跟我進入內宮,然後我們再分頭行動,今夜子時後,在城外十裏坡匯合。”羅休也不等她答話,便率先一步向內宮走去。


    這一路上險象環生,走在這宮闈的地上,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像是有人拿了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隨時會要了命一般。赤心倒是走的非常放鬆,但她所習功法善於隱藏,倒沒讓羅休太過擔心,繞開了匆匆來去的宮女和太監,便是那神出鬼沒的禁衛了。


    有好幾次赤心都要忍不住下殺手,被羅休攔下,這種刀口舔血的殺手,或許更適合江湖,而不是這種步步驚心的深宮大院吧。就再兩人小心翼翼向內宮深處走去的時候,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已經被人盯上了。


    婆娑尊者和劉衝,一個喬裝成宮女,一個扮成了禁衛,早已在剛才兩人溜過時察覺,便不遠不近的跟了上去。其實,當武功修煉到一種境界後,總會有這種氣息的互繞,剛才羅休的感覺,正在這種所謂的“共鳴”。而婆娑尊者和劉衝,自以為跟的天衣無縫,或不知羅休也在暗中擺了他們一道。


    就這麽一前以後地跟著,羅休突然停下示意赤心離開,赤心一個閃身消失在一處柱子後,沒了蹤影。婆娑尊者始料未及,眼神有些閃爍,被羅休抓在了眼底。而劉衝卻並未有動容,之前交手的經曆告訴他,衝動隻會死的更快。唯有蟄伏才能等待獵物自己送上門來。而且,這獵物同樣也是黑夜裏的捕食者。想到這裏,劉衝心裏暗自興奮起來。


    羅休待赤心走遠後,突然一個反身翻上了房頂,俯身蹲了下來,他已經察覺到危險在逼近,就如獅子捕食被獵豹盯著,總要趕走才能放心享用美味。這周邊的空氣突然降至了冰點,但磅礴的大雨卻在不斷衝刷著這一切。


    羅休在等待一個機會,一擊必中的機會,他不知道婆娑尊者有沒有後援,如果沒有那麽留她多活一會也沒什麽關係,如果有自己或將身陷囹圄,而赤心決計不會援手。這是殺手的信仰,也是殺手的尊嚴。


    就再婆娑尊者準備疾步跟上的時候,赤心率先出手了。羅休嘴角微微翹起,他知道形勢已經逆轉,隻需要靜靜等待獵物上鉤即可。赤心的突然出現讓婆娑尊者大吃一驚。剛才消失的人為何會出現在自己麵前,而迎麵而來的飛刀,已經近在咫尺。


    來不及多想,便俯身貼地躲了過去。而她身後的宮女來不及躲避,紛紛死於非命,臨死前伸手虛抓了下,似不明白為何會圖遭變故,而這變故便是陰陽陌路。


    赤心已急速抽出之前在城外把玩的寸劍,一劍朝婆娑尊者眉心刺來,婆娑尊者隻能雙手合十,緊緊卡住,不讓劍尖再往前。赤心突然手腕一抖,將劍身旋轉起來,婆娑尊者始料不及,雙手掌心已是一片血肉模糊。正在吃痛之際,赤心便一腳踹去,將婆娑尊者踢飛出去。


    那婆娑尊者似斷線風箏,掉再廊外雨幕中。饒是如此,劉衝也沒有任何異動,他知道有人在等。羅休在等,等劉衝出手,他不知道隱藏在身後那人的底細,但他知道肯定不隻一人。


    劉衝想起臨近出門前樓主的話,“你們跟上,我緊隨其後。”雖然不知樓主此話是真是假,但至少憑添了幾分信心,但此時婆娑尊者生死一線,周圍一片靜悄悄,根本沒人出手相助的一丁點跡象。那麽,自己是否要出手,出手後被埋伏怎麽辦,還是按兵不動?跟那暗中之人比耐心?


    劉衝看著倒在血泊之中的婆娑尊者,想起昨夜的纏綿,那矯揉造作的身姿,在腦海裏浮沉。就再恍神的間隙,赤心的飛刀便激射而來,此時婆娑尊者已經失去戰鬥力,劉衝站前失神被赤心抓住了把柄,女人始終是紅顏禍水,不管是在路上還是在床上。


    說時遲那時快,劉衝抽出雙刀一擋,便向赤心衝殺過去,赤心嫣然一笑,拋了個媚眼,迎了上來。而潛伏在房頂的羅休,並未因赤心的勝勢而歡喜,反而更加憂慮,因為潛伏在黑暗中威脅,正在緩步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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