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常常籠罩在一層濃重的陰雲之下,仿佛一幅深色調的畫作在天地間展開。


    在洗衣場的後方,林芷若靜靜地坐在一個古舊的木箱上,心中湧動著無盡的思緒。


    今天,小翠似乎沒有如約出現,而林芷若即使迴到琉璃宮,也覺得無事可做,於是決定在這裏消磨這段漫長的時光。


    學堂的秩序正在逐步恢複,小翠也有幸成為這所新興學府的首批學生,踏上了探索知識的旅程。


    林芷若曾想過要去禦膳總管那裏要點心吃,但王大海因為最近的一場紛爭而忙得不可開交,林芷若隻好放棄這個念頭。


    說起那場紛爭,就是關於香料的事件。


    由於使節的來訪和其他諸多事務,林芷若幾乎忘記了這件事,但實際上,那個案件還沒有完全解決。


    為了調查這個案件,權無雙曾經拜訪過其他嬪妃,發現侍女們從商隊那裏購買了大量的香料。


    (這倒也情有可原。)


    畢竟,這些從遙遠地方來的商品,穿越沙漠,橫渡大海,翻山越嶺,曆經艱辛才到達。


    對於那些被困在深宮中的少女來說,無疑具有難以抗拒的吸引力。


    林芷若也不例外,如果西方的食材在市場上出售,她寧願借錢也要買。


    不僅是宮中的侍女們爭相購買,連琉璃宮的侍女也買了幾瓶香料。


    然而,並非所有香料都是有害的。


    即便是微量的毒素,也不應該留在宮中,雖然很浪費,但也隻能忍痛處理掉。


    每種香料可能隻含有微弱的毒性,但如果混合使用,有時也可能變成劇毒。


    於是,一個問題浮現出來,究竟是誰企圖將這些物品帶進宮中?


    (對於香料或香辛料,我知之甚少,但是……)


    林芷若已經明白了商人為何向高級嬪妃推薦適合孕婦的服裝。


    那兩位使節來到這個國家的真正目的之一,可能就是尋找機會,躋身嬪妃之列。


    林芷若不認為這是使節祖國的真正意圖,但那位傲慢的使節似乎信心滿滿。


    遺憾的是,聽說她的自尊已在宴會後被摧毀,幾乎不再發言。


    雖然可以推測香料也是她們的安排,但不宜急於下定論。


    後宮中現有四位高級嬪妃,分別是玉瑤貴妃、萍蘭貴妃、德馨貴妃和淑婉貴妃。


    其中,玉瑤貴妃最受皇帝寵愛,萍蘭貴妃次之。


    除此之外,還有幾位中級嬪妃也得到了皇帝的青睞。


    至於下級嬪妃,因為過去曾被嫉妒的嬪妃私刑折磨,皇帝已暫時擱置了納她們為妃的念頭。


    然而,從家族勢力的角度來看,淑婉貴妃無疑是皇帝最不容忽視的存在。


    (嗯,確實如此。)


    林芷若拾起一根枯枝,在地麵上描繪出蘭花的圖案。


    萍蘭貴妃的家族勢力位居第二,隻因為她們是皇帝的外戚。


    然而,她的娘家本身對名利並不熱衷。


    林芷若在蘭花旁邊,又勾勒出一個果子的形狀。


    與此相反,德馨貴妃的家族是近幾代迅速崛起的新貴。


    從他們試圖將年幼的女兒獻給先帝的行為,就可以看出他們的野心。


    林芷若在旁邊,又添加了一棵樹的輪廓。


    玉瑤貴妃的家族位於西方的貿易要衝,人們可能以為他們通過貿易賺得盆滿缽滿,但實際上,他們的土地緊鄰國境,需要繳納巨額稅金以支持國防。


    加上水土不適合農耕,所以也算不上富饒之地。


    最後,林芷若畫出一片葉子的形狀。


    去年遊園會上,曾發生一起未遂的毒殺事件,那是前嬪妃司嵐妃的侍女擅自所為。


    其動機並非權力欲望,而是出於人性的複雜與陰暗。


    此事已經查明,然而……


    更早之前,玉瑤貴妃也曾遭遇未遂的毒殺,那兇手究竟是誰?


    或許是日前毒蘑菇案中的中級嬪妃所為,但她又是從何處習得這毒物的知識?


    既然使用了銀製餐具,那顯然並非砒霜之類的尋常毒藥。


    結果,玉瑤貴妃的侍女被削減了一半,而代替嬪妃中毒之人,據說至今仍飽受後遺症的折磨。


    林芷若心中隱隱感到不安,她想起了過去曾有過的相似感受。


    她想起了膳食藥官,那個不惜讓自己陷入假死狀態以逃離宮廷的棘手宮女。


    她的身世背景,至今仍是一個未解之謎。


    她究竟有何目的?又為何要對權無雙下手?


    林芷若一邊在地上畫圈圈,將四個圖案圍於其中,一邊自言自語。


    最終,她放棄了思索。


    (想這些又有何用?)


    林芷若不過是個侍女,是負責試毒的犧牲品罷了。


    於是,林芷若決定外出散心。


    後宮之中,為供皇帝娛樂,建有諸多園林,諸如鬆林、竹林與果園等。


    (櫻桃的季節即將逝去。)


    倘若能早三個月,便能采摘到那鮮嫩的竹筍,然而,都怪那單片眼鏡,讓她當時留在紫霄宮中種植菜花,錯過了這美好的時節。


    真是令人不悅,即便是想起那怪物的模樣,亦讓她心生反感。


    (唉,罷了,莫要再想這些。)


    一想到即將外出散心,林芷若的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


    她前往櫻桃園,卻在途中遇到了紫霄宮的侍女。


    因彼此熟識,林芷若隨意地打了個招唿,然而,那宮女卻嚇得臉色慘白,轉身便逃。


    其中一人纏足,腳雖小巧,卻跑得飛快,令林芷若都不禁心生佩服。


    (不過是稍稍褪去些衣物,何必如此大驚小怪。)


    這在青樓之中,亦是常見的景象。


    當那些年華漸逝的女子踏入煙花之地的大門時,皆需褪去衣物以檢查品質。


    世人或許認為年輕女子更為珍貴,然而,實際上,如今的主流並非年輕,而是修養。


    出乎意料的是,那些身敗名裂的官員妻室,竟特別受歡迎。


    她們不僅受過一定程度的良好教育,為青樓節省了初期的資本,而且,據說世間的文人雅士反而容易被他人之妻所吸引。


    真是低俗至極。


    林芷若並非喜好褪去他人衣物,她以為那些追求時尚的紫霄宮宮女,皆已塗抹了那購得的香料,然而,卻有一人例外。


    林芷若隻是覺得好奇,想確認一下她是否真的未曾使用。


    然而,正因如此,林芷若竟被她們在那英俊的宦官麵前告了一狀。


    (也罷,總有例外存在。)


    紫霄宮宮女眾多,光是侍女便有十人以上,若將專屬下女也算入其中,差不多有三十人之多。


    林芷若並未多想,便前去采摘櫻桃。


    當日傍晚,林芷若與眾人正在享用那稍早的晚餐之時,事情突然發生。


    “我身感不適。”


    小梅將下巴擱在桌上,眼皮半垂,聲音微弱地說道。


    林芷若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隻覺有些發燙。


    “可莫要染上風寒,若是傳染給玉瑤貴妃她們,那可如何是好?”


    蘇蘇一邊用手拿著飯後水果——櫻桃,一邊說道。


    蘇蘇雖好奇這櫻桃的來源,但因自己愛吃,便也未過多追問。


    順便一提,此事並未讓采薇知曉。


    “我有注意的。”


    小梅懶倦地抬起頭,語氣中帶著些許不悅。


    林芷若本欲迴房煎些食材,卻被蘇蘇攔下。


    “抱歉,你幫她配了食材之後,能否帶她去食材坊?”


    “食材坊?”


    林芷若聞言,不禁微微皺眉。


    她心中暗自思量,難道蘇蘇指的是禦膳總管?


    若真是如此,林芷若認為帶她前去亦是徒勞,然而,蘇蘇卻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搖了搖頭。


    “不是禦膳總管啦,該怎麽說呢?就是雖無廚娘,卻另有他人主事。總之,小梅知曉其所在,你陪她前去便是。”


    “好。”


    林芷若點了點頭,心中卻仍充滿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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