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言可屬實乎?”


    權無雙輕聲探問,目光凝聚於長榻上那位蓄著華美胡須的壯年國君。


    他正悠然自得地微微點頭。


    此情此景,發生在宮廷深處的一隅幽靜殿堂。


    空間雖緊湊卻視野開闊,即便是細微之物亦難逃視線。


    天子獨自將琥珀色的酒液傾入晶瑩剔透的琉璃杯中。


    隨後緩緩躺下,身下是鑲嵌著象牙精雕的華貴長榻,彰顯著無上的尊榮。


    權無雙雖與這世間最為尊貴之人共處一室,卻仍保持著那份從容與鎮定。


    然而,這份淡然僅維持了片刻光景。


    皇帝輕捋美髯,嘴角勾勒出一抹略帶挑釁的笑意。


    那笑容仿佛帶著“不可小覷”的氣息,卻又與這位至尊的氣度完美融合。


    “那麽,你又有何打算?你不過是朕禦膳房中的一名廚師罷了。”


    皇帝的話語中透露出戲謔之意。


    麵對這極具挑釁的言辭,權無雙心中雖想苦笑,麵上卻綻放出宛若仙子的微笑。


    他對自己的容貌有著絕對的自信。


    諷刺的是,他真正渴求的卻始終遙不可及。


    他無論如何努力,也隻能成為秀才而無法成為天才,終究隻是比凡人稍強一些。


    然而,他那無人能及的外貌,曾令他心生不滿,如今卻已釋懷。


    既然智謀與武藝皆在秀才之列,那便利用其他天賦——他心中暗自盤算。


    於是,權無雙成為了後宮中容貌出眾的總管。


    他利用自己那勾魂的眼神、甜美的嗓音,盡情展現男兒身中罕見的魅力。


    “臣定當遵命。”權無雙以雍容中帶著銳利的笑容向皇帝行禮。


    皇帝含酒於口,仿佛在笑言:且看你如何作為。


    權無雙深知,自己不過是皇帝龐大棋局中的一枚棋子,在他那巨大的掌心中奮力掙紮。


    無論何事,他皆需遵從皇帝的旨意,這既是他的職責,也是他與皇帝之間的約定。


    權無雙必須贏得這場約定,這是他能夠掌控自己命運的唯一途徑。


    或許還有其他方法,但身為凡人的他無從知曉,因此他選擇了這條道路。


    權無雙舉杯輕抿,甘醇的酒液滋潤了喉嚨,他的臉上綻放出宛若天人般的笑容。


    ---


    “來來來,這個也帶著,還有那個。啊,對了,這個也別落下。”


    一件件行李被拋了過來,林芷若不禁連連後退。


    小荷手忙腳亂地將胭脂水粉、衣裳首飾一股腦兒地塞給她。


    她們此刻正身處青綠館中小荷的閨房內。


    “我用不了這麽多的,姐姐。”林芷若邊說邊將拋過來的化妝品一一放迴房間架子上。


    小荷見狀,一臉無奈地責備道:“什麽叫用不了?到了那邊,隨便哪個人用的都比這好,你也得好好打扮一番才行。”


    “隻有那些風塵女子才會打扮得花枝招展去幹活吧。”林芷若小聲嘟囔。


    她正四處張望,尋找調配昨日采來食材的機會,突然一塊木簡飛了過來。


    小荷這位姐姐雖然體貼入微,但脾氣卻有些急躁。


    “你呀,難得有人給你這麽好的機會,都不知道好好準備一下,好配得上這個職位嗎?


    這世上有多少人想要你這位置想得要命呢,你得每天對這件事心存感激才行,否則那些貴客都要被你嚇跑了。”


    “……我知道了。”林芷若有些尷尬地低下了頭。


    無論是老鴇還是小荷,青綠館的教育方式都顯得有些粗放。


    但小荷這番話卻說得頗有道理。


    林芷若拾起那塊木簡,隻見上麵滿是反複書寫又削去的痕跡,已變得漆黑一片。


    但在這斑駁的木簡上,卻以娟秀的字跡題寫著一首詩歌。


    小荷雖已至該考慮引退的年紀,卻仍傾倒京城,皆因她才華橫溢。


    她能詩善歌,又精通圍棋、將棋等技藝,以此取悅賓客。


    她不賣身,隻賣藝。


    “難得在好地方當差,得多賺點迴來才行。”小荷的語氣變得溫柔而體貼。


    她用染了指甲的手指輕輕撫摸著林芷若的臉頰,將她淩亂的發絲掖到耳後。


    林芷若曆經波折雖然重返花柳巷,卻沒想到如今又要入宮了。


    在旁人看來,這無疑是難得的美差。


    難怪小荷的眼神如此嚴肅。“……嗯。”林芷若乖乖地點了點頭。


    小荷的臉上露出了溫柔大方的笑容。“然後呢,要找個好歸宿迴來哦,那裏一定有很多富貴大官吧。


    對了,如果還能順便帶些貴客上門就更好了。”


    這笑容中夾雜著幾分狡猾。


    小荷小姐嘻嘻地笑著,讓林芷若覺得她與老鴇有幾分相似。


    或許,妓娼這個行業需要強悍才能生存,她們都是如此吧。


    最終,林芷若被迫將衣裳、化妝品等物滿滿當當地塞進一個大布包裏帶了迴去。


    她就這樣抱著沉重的包袱,搖搖晃晃地迴到了破舊的住處。


    那好事的宦官竟將林芷若半開玩笑的話語當了真。


    他在老鴇麵前擺出了足以抵債的金銀財寶,還貼心地帶上了珍貴的食材作為禮物。


    不到兩刻鍾的時間,他便在契約上按下了手印。


    於是,林芷若又要迴到皇宮中當差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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