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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衾抿著唇低頭,什麽話都不和江顏說,更不抬頭去看尹玉堂。


    越是這樣,江顏就越是忍不住覺得好奇。


    尹玉堂見狀,便冷冷開口道:“路人的指責對象,是皇子殿下。南川國情與我朝不同,對方醉酒便抓著這一點說幾句,她聽見……倒是直接和人家動起手來。一碗酒水潑到對方臉上,說是要讓他清醒清醒。”


    合著是因為裴行舟。


    一時之間又是驚訝又是錯愕,江顏居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應當說尹衾見義勇為的好,還是先八卦八卦兩人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的好。


    現在尹玉堂還在旁邊冷著臉,江顏也不好說什麽,就隻能蹙著眉頭道:“阿衾,你怎麽這麽衝動啊?”


    怎麽想,之前的尹衾都不是能做這些事情的人。


    “你這是打得過,要是打不過的話怎麽辦?下次想要動手之前,多帶幾個人。”江顏話說的一本正經的,她還轉頭慎重地對尹玉堂道,“等之後你要不選幾個侍衛,讓他們沒事的時候跟著阿衾一起出門?”


    尹玉堂:“……”


    江顏的這個關注點當真是讓尹玉堂覺得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麽好,好半晌才歎口氣,聲音倒是和緩幾分:“無論打不打得過,也不應當在街上與人動手。”


    他的眸光看向江顏,緩慢地眨兩下之後才道:“無論如何,先動手便是她的錯。”


    哦,尹玉堂要訓自家妹妹,她也不好現在反駁,就隻能附和地點點頭道:“也是。”


    反正尹衾沒受傷就行,以後的安全問題他們迴去再商量研究。


    尹衾就在旁邊一直低著頭不肯說話,聽見尹玉堂的責怪也就隻是乖順地點點頭承認自己的錯誤,倒是沒有一點兒反駁的意思。


    等一到尹家,尹衾就自行下車,去找尹老爺子請罪。


    尹玉堂本是應該要跟著一起的,不過不知想到什麽,就隻讓雲生跟著過去,他沒去。


    等兩人迴到院子的時候,江顏就瞧見院子裏麵堆積如山的東西。


    各種各樣,應有盡有。


    江顏人有點傻。


    尹玉堂倒是繞過這些東西,緩聲開口道:“這些應當是幾位兄長與妹妹送來的賀禮,你隻管收下就是。”


    “我說怎麽今天一天都沒看見人出現呢。”江顏若有所思,她掃過這些禮物,隻是道,“黃泉,你和碧落整理一下這些東西,讓鶯兒再列一下禮單。等之後將禮單給我看看就行。至於迴禮……之後我想想再去準備。”


    那幾個姑娘家倒是好辦,大不了就迴幾套衣裳,就是兄長的賀禮有些難辦。


    她抻個懶腰,覺得渾身疲憊,抬腳進屋,燃燭關門一氣嗬成。


    “還不脫衣服呀?”江顏賊兮兮的目光看向尹玉堂,笑吟吟地調侃道,“這麽穿著,就不覺得身上不舒服嗎?”


    當時事情出的著急,沒時間給尹玉堂慢慢換衣裳,他倒是幹脆,直接將外衣套在身上衣裳的外麵。


    也就是虧了他自己身形挺拔,才看不出什麽問題。


    不過身上定然是窩窩囊囊的十分難受。


    尹玉堂眸光看她一眼,便自己去屏風後換衣裳。


    親也親過,抱也抱過,睡也睡過。


    也不知道哪兒還這麽害羞。


    江顏今日倒是也沒有去偷看他的心思,就隻是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上一杯水,琢磨著裴行舟和尹衾的事兒。


    她到底覺得那些跪坐的桌案是種折磨,所以特意差得將人打造的後世桌椅。


    要不是因為如今的技藝有限,江顏覺得自己能讓匠人搞出來個電競椅來。


    腦子裏麵亂七八糟的想著那些有的沒的,她想著想著,便歎息一聲。


    “怎麽?”


    尹玉堂清清冷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好像就因為這一句話就能讓江顏平心靜氣許多,她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尹玉堂,笑著道:“這不是覺得阿衾的事情有點發愁嘛。”


    想起今日尹衾當街與人動手,尹玉堂就覺得心情複雜。


    他總覺得這件事情與江顏脫不了幹係,以往不認得她的尹衾,說什麽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隻是如今看著江顏,他卻是一句埋怨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說,如果阿衾真的和小皇子有什麽感情的話,可怎麽辦?我舍不得阿衾去南川那麽遠的地方,就算是有裴縱照顧,我也不放心。阿衾現在還沒及笄呢,萬一被欺負怎麽辦?”江顏感覺不到尹玉堂的複雜心情,就隻是搓著自己的臉,認真地考慮起來他們兩個人的婚後生活。


    江顏越想就越是覺得擔心,她皺起眉頭道:“而且你看,裴行舟是南川的小皇子,除卻一個正妻之外,說不定還會有別的。阿衾的心思單純,萬一被騙怎麽辦?”


    光是想想,江顏就覺得心疼得不得了,現在就想將兩個人的感情萌芽扼殺在搖籃裏麵。


    “顏顏。”


    尹玉堂無奈地開口道:“他們二人如今隻是熟悉,還未曾了解,並不一定會有結果的。你如今不用想那麽遠。”


    他說著話,便坐在江顏的對麵。


    坐下的時候,還有意無意地用大袖衫掃過江顏的麵頰,他微微壓低聲音,輕聲問道:“顏顏,你給我準備嫁衣,可是也想像是南川一般,以女子為尊?”


    最近她與裴縱走的甚至要比李燕安還近些,這幾個人又都是類似的性子。


    尹玉堂每每想到先前李燕安與裴縱所言,便覺得有些惴惴不安。


    擔心這兩人將江顏教壞。


    倘若太後當真一時興起給江顏個郡主的名頭,她的後院中便可養許多麵首。


    “我就是覺得這個顏色很適合你來著,嫁衣不應該是紅……”江顏正要脫口而出,卻突然想起這個年代的嫁衣是青色的,頓時麵色一白,捂臉道,“壞了。”


    她給江凝的衣裳也是青色的!


    當時沒注意那麽多,隻覺得江凝穿上一定像是不落凡塵的仙子,現在想起來……


    她真是對不起神仙姐姐。


    等迴頭去道個歉吧。


    “顏顏。”尹玉堂不滿她的心思在別人身上,便微微皺起眉頭,指尖敲兩下桌麵,問道,“你在想什麽?”


    “啊?”江顏一愣神,才想起來自己沒迴答尹玉堂的話,當下便微微勾起唇角來,緩聲道,“沒想什麽,就是想起來先前也給阿姐送過一身一樣顏色的衣裳,希望阿姐不要多想才好。”


    她說著話,便瞧見尹玉堂露出帶著幾分不悅的神情。


    江顏當機立斷,湊過去親親尹玉堂的嘴角,放緩聲音軟糯糯地道:“你別想那麽多,我沒有那些想法,隻是覺得你穿上好看而已。你要是不喜歡這個顏色,以後我們就換個顏色做。”


    反正好看的衣裳那麽多,八成尹玉堂就算是穿著粉的,肯定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兒。


    見他還是板著一張臉,江顏眨眨眼猶豫一下,才又跟著道,“你要是很介意的話,現在就換掉?下次你想要什麽顏色的,你直接跟我說?畢竟你長的這麽好看,穿什麽肯定都好看。”


    反正哄自己郎君,好聽的話又不要錢。


    果然,尹玉堂的目光有一瞬間的凝固,旋即才別開目光,蹙著眉頭開口道:“你不要胡說。”


    又是親親哄哄的好一會兒才好,要不是外麵天還沒完全黑下來,江顏都覺得尹玉堂可能要飽暖思**。


    親昵過後,江顏才想起正事兒來,她小心地問道:“阿衾的事情要怎麽處理?”


    看尹玉堂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她雖然覺得沒什麽,不過尹家似乎很在意小姑娘的名聲。


    “這件事情畢竟算是阿衾見義勇為,她也是出於好心才做的,你能不能別怪她啊?要不和尹老爺子商量商量,少罰一罰阿衾。不然這多打擊孩子的積極性。”江顏苦口婆心,就差對尹玉堂用美人計,她有一下沒一下的玩著尹玉堂的頭發,神色擔憂。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頭發在江顏的手下變成個辮子,他對此倒是沒多說什麽,隻是歎息一聲道:“你不要胡鬧。”


    “我胡鬧什麽啦?”江顏把他的辮子綁成蝴蝶結的形狀,嘴上卻還是無賴的口氣,“明明白天是你非要讓我給你梳頭的,現在又不情願,真難伺候。”


    這麽一說,倒像是江顏說的有道理,尹玉堂無理取鬧。


    伸手扯下江顏還要作亂的手,尹玉堂聲音和緩:“阿衾也無非就是抄抄書和家規,在祠堂反省幾天而已。”


    尹家的家規雖然嚴厲,不過卻也不是不分好壞。


    江顏總算是鬆一口氣。


    “我今天和裴縱商量好啦,等過幾日和裴縱借個人來教阿衾她們讀書認字。”江顏仰著下巴,神色帶著幾分貓兒邀寵一般的嬌氣,“南川的話,對女子更為重視,應該也能教導得更好一點。我不想讓阿衾她們學什麽女子應當如何的,想讓她們學想學的東西。”


    尹玉堂心思一動,忍著自己在她下巴上撓兩下的心思,問道:“你可曾想過,倘若她們……不如你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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