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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行你去。”原本都已經站起身的江顏又一屁股坐下,把手裏的藥方往桌子上一拍,挑眉道,“你是她親弟弟,你多安全。去去去,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去給他熬藥。這可是發熱,耽誤不起的。”


    尹玉泉一頓,覺得這事兒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一般來說,江顏現在不應該據理力爭不能給下毒嗎?


    這算是承認了嗎?


    “快去啊。”江顏坐在椅子上打個哈欠,支使起尹玉泉來,“哦對,你去膳房煮藥是吧?那迴來的時候記得帶點容易消化的東西迴來,比如小米粥什麽的。他沒吃飯,肯定難受。”


    尹玉泉這話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方才江顏要去,是他自己給攔下的,現在雖然無奈,也隻能忍著自己的不甘心,灰溜溜地拿著藥方去煎藥了。


    不用煎藥,江顏十分清閑,就偶爾給尹玉堂扇扇風,再給他額頭上換一條布巾。


    自己吃櫻桃冰酪吃的好不快活。


    尹玉泉在膳房熬藥熬出一身汗,瞧見江顏清清爽爽地坐在房間裏頭吃東西就覺得不爽,將藥碗重重放下,陰陽怪氣道,“知道的這是你郎君生病,不知道的還以為和你沒關係呢。”


    “有你辛辛苦苦的熬藥,我有什麽好擔心的?我也不怕你往裏麵下毒。”江顏挑著桃花眸子瞧著他,神色裏盡是笑意,故意問道,“喂藥要不也你來?萬一我喂進去的時候下毒怎麽辦?”


    大男人給大男人喂藥,畫麵怎麽想怎麽奇怪。


    尹玉泉一退三步遠,惡狠狠地道,“你別耍花招!你趕緊喂藥,我走了。”


    總覺得再留下來,肯定還會被江顏找各種各樣的事情。


    說又說不過,江顏又不能動。


    尹玉泉窩一肚子的火。


    尹家人也真是有意思,一個兩個的樂於找她麻煩,還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好嫌棄哦。


    江顏在心裏歎息搖頭,試試藥溫之後,才轉身準備把尹玉堂叫醒。


    剛轉身,江顏腳步一頓。


    等等,她剛剛看見什麽了?


    是不是看見尹玉堂睜眼了?


    然後發現她轉身又閉上了?


    三歲小孩嗎?


    “尹瑜?”江顏還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畢竟也就一晃神的功夫。


    床上的人沒動,不過眼皮微微動了一下。


    嗬,男人,裝睡是吧?


    江顏勾起唇角來,捧著藥碗溫柔地放到尹玉堂的旁邊,自言自語道,“哎,尹瑜你沒睡醒可怎麽辦呀。藥是一定要喝的,不如……我把你拍醒吧?你睡醒了可別怪我,我也是為你好。”


    說這話,江顏活動活動手腕,準備掄圓一個耳刮子抽上去。


    “聒噪。”


    意識到危險的尹玉堂迅速睜眼,望向江顏時神色還有些責備。


    隻不過如今尹玉堂燒還沒退,墨發披散,麵色紅潤,眸中帶著幾分水光,兇也兇不起來。


    “大……咳咳,三郎。”江顏端起藥碗含情脈脈,“來,喝藥了。”


    藥是尹玉泉煎的,他也不怕有什麽問題,接過來一飲而盡,才發現苦的要命。


    堂堂正正的大男人,總不能嫌棄藥苦。


    尹玉堂抿著唇,眉間都在抽搐。


    憋著一股笑,江顏隨手從盤子裏拎出顆櫻桃來塞進尹玉堂的嘴裏,笑吟吟地道,“好像說你要連續喝三天的藥,一天三次。你覺得喝起來味道怎麽樣?”


    不怎麽樣。


    尹玉堂抿唇沒說話,不明白江顏的變化為什麽這麽大。他昨日迴來之前,還對自己愛理不睬,今天怎麽就像是變迴往常了?


    他……喝醉的時候又做什麽了?


    尹玉堂覺得自己以後不應該少喝,應該直接戒酒。


    免得每次喝多,都會和江顏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我昨日做什麽了?”尹玉堂勉強撐起身子坐在床上,還覺得渾身酸軟無力,他揉揉眉心,語氣疲憊。


    他不提,江顏自己都忘了昨天還有個保證書的事兒。


    “你等等啊。”


    興致勃勃地將保證書給尹玉堂拿過來,江顏彎起唇角笑著道,“你看看,昨天你自己一筆一劃寫出來的,可不是我逼你。”


    隻是匆匆看一眼,尹玉堂的神色便凝住。


    等他一行一行地仔細看下去,臉色便越發的不好看,等看到最後一行,尹玉堂的手骨節都已經攥得發白了。


    他再一開口,聲音啞然,“你都看完了?”


    “沒仔細看,昨天你身上還濕透呢,非要寫這個。寫完就讓你換衣服了。”江顏幾乎能猜到他要說什麽,無非就是什麽無心寫的,醉酒寫的,所以不作數了。


    她本來也沒指望作數。


    在這個年代想要因為這種事情道歉,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江顏之所以留下,就隻是想讓尹玉堂看看他自己都寫了什麽。


    “這並非我本意,乃是酒後之言。”


    果然。


    江顏彎著唇角輕輕一笑,點頭道,“我知道並非你本意,是酒後之言。也知道這個東西不作數,你放心,我沒當真。”


    當時之所以會答應下來,也是為了哄尹玉堂趕緊睡覺。


    這點兒自知之明,江顏還是有的。


    尹玉堂一怔,瞧一眼她的神色才慢條斯理地道,“江辰生辰是我唐突,所言逾矩,抱歉。”


    尹玉堂這話原本是說不出口的。


    誰曾想喝醉之後,他竟連什麽“你不要不喜歡我”這等孟浪之語都能說出來,相比之下,道歉也沒那麽難了。


    江顏微微挑眉,一度以為尹玉堂可能是被什麽東西上身了。


    嘲諷的話在嘴邊繞一圈,江顏抿唇又咽迴去。


    鬼使神差地,昨天晚上尹玉堂的控訴一直響在耳邊。


    “你都沒問過我疼不疼。”


    “阿兄做事也的確衝動些。”江顏心平氣和地坐在床邊,看著尹玉堂正色道,“我替他道歉。”


    尹玉堂也有些意外。


    前生的江顏尖酸刻薄,得理不饒人,他做出這樣的事情免不了被陰陽怪氣一陣。


    今生的江顏更是伶牙俐齒,他已經做好準備被嘲諷了。


    萬萬沒想到收獲的竟然是道歉。


    第一句說出來之後,接下來的話就好說的多。


    “我先前不知是江辰生辰。”


    再迴想起來,尹玉堂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用那種話去威脅江顏。


    大概是頭腦一熱,順口胡說。


    “算了都過去了,反正他也沒吃虧。”江顏倒是想得開,伸手摸摸尹玉堂的額頭,“我看看你退燒沒。”


    尹玉堂垂首,任由她動作。


    “溫度降下來不少,多喝點水晚上就能退燒了。”江顏的手從他的額頭上滑下來,落在他的唇角,動作輕柔,“還疼不疼了?”


    淤青早就已經不見了。


    幹幹淨淨,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但手指落在那裏時,尹玉堂平白無故生出幾分委屈的情緒來。


    他一啟唇,說出來的話讓自己都意外。


    “疼……”


    江顏沒覺得奇怪,也沒介意。


    伸手摸摸他的唇角,把旁邊的布巾換上一個新的,才坐在旁邊對他笑道,“生病了得好好休息,你快睡覺吧,等藥熬好了,我再叫醒你。”


    尹玉堂搖頭,“小病,無妨。昨日拿迴來的……”


    話還沒說完,尹玉堂就被江顏撲倒了。


    他如今病著,身上虛軟無力,一撲就倒。


    “病了就好好養病,幹什麽工作。”江顏看著他一臉的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大理寺卿都讓你好好休息了,你非要逞強幹什麽?”


    江顏也是奇了怪了,這人腦子裏除了工作是不是就沒別的東西了。


    這要是換成江辰,發現自己病成這樣,非要鬧著她煮糖水罐頭才能罷休。


    江顏給他蓋好被子,一本正經地道,“你安心睡覺。發燒了多難受啊,有什麽事兒等病好了再說。”


    說著話,江顏也沒忍住打個哈欠。


    她昨天幾乎一晚上沒睡,現在眼下青黑,好不可憐。


    尹玉堂許是發燒腦子不清醒,竟往床裏挪了些許,坦然問道,“睡一會兒?”


    江顏十動然拒,光速後退,內心驚恐。


    雖然尹玉堂跟她不甩冷臉不傲嬌是件好事,但是再親密的接觸還是免了。


    尹玉堂是要幹幹淨淨地嫁進宮裏做皇後的。


    可不能被她禍害了。


    迴頭要是讓李仁之知道了,她還有好?


    “不了不了,你睡吧,我去趟膳房。”江顏腳底抹油,溜得飛快?


    房間裏一下變得空無一人,尹玉堂突然覺出生病的難受來。


    好像唿吸都跟著不痛快了。


    尹玉堂也不知自己什麽時候睡過去的,隻是睡醒時瞧見一個人坐在床旁邊,像是在吹著什麽東西。


    “你醒啦?”江顏把藥碗端起來遞過去,幸災樂禍道,“藥好了。”


    想起苦澀口感就覺得眉間微抖,尹玉堂一口將藥悶下去,苦到表情僵硬。


    “喏,吃飯。”江顏的口氣像是在哄小孩兒,把粥放在旁邊,摸摸他的額頭欣慰道,“還好,退燒了。”


    尹玉堂蹙眉拒絕,“沒胃口,不想吃。”


    “那你嚐嚐這個?”江顏獻寶似的把旁邊的碗拿過來,眼巴巴道,“甜的。”


    “少卿還是別喝的好,整個膳房的人都看見她想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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