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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嫣然一笑,百媚頓生,“嬸娘說的是,都是阿煙不好,仗著郎君疼我,縱容我,做出逾矩之舉來。想來像郎君這麽好的人,也不會在我人老珠黃之後,連這後堂都不踏一步。白露可一定要照著這樣的人找,莫要找些配不上你的。”


    瞧著眼前人都有些發愣,江顏不緊不慢地站起身來,勾著笑地往尹玉堂身邊兒走,到他身邊把她胳膊一挽,嬌滴滴地便開口。


    “閨趣這種東西,還是要有的。否則這女人隻被當成個生子管家的玩物,這一生多可惜。”微微一頓,她抬眸看向王氏,笑顏如花,“嬸娘,您說是不是?”


    江顏這個人很少會打沒有準備的仗,尤其是在對上一個很難纏的女人。


    所以昨天下午她用一盤子糕點外加兩壺羊奶,哄著尹家的婢子給她把八卦從頭到尾講個遍,若不是因為時間有限,江顏可能還打算繼續聽下去。


    旁的八卦她沒記住多少,王氏的倒是記住不少。


    比如說,這王氏自打嫁過來開始就一直磕磕絆絆的,家裏郎君從她生下孩子之後就再鮮少來過,這麽多年日子看著顯赫,實際上和守活寡差不多。


    如願以償地瞧見王氏黑下臉,江顏挽著尹玉堂的手臂,笑吟吟道,“那嬸娘,我們就先告辭了。”


    “你等等!”


    聽見這聲喊,江顏頓住腳步,麵上的表情稍微凝重幾分。


    難不成是她猜錯了,王氏不是個麵子第一的人,現在準備不要臉和自己這個小輩吵一架了?


    “嬸娘還有何指教?”


    江顏心裏謹慎,麵上卻看不出什麽,就隻是笑眯眯地問。


    被挽著胳膊的尹玉堂其實是很想甩開的,但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旁邊又有這麽多人在瞧著,他不能讓外人知道他們夫妻感情不合。


    否則,王氏肯定話更多。


    “尹衾也該到說親事的時候了,最近我幫她物色物色,遇見合適的就嫁人吧。”


    看不出這丫頭到底是不是在說自己,王氏也不好發作,就隻能拿尹衾的事兒來刁難他們。


    一旦尹衾也嫁出去,這整個尹家幾乎就是她的了。


    聽見這話,尹衾的臉色都白了。


    她本能地望向尹玉堂,目光中帶著幾分求救。


    她的兄長應當心知肚明,王氏不可能會給她找什麽好人家。


    尹玉堂麵色一沉,正想開口,卻被人搶了先。


    江顏掩唇而笑,目光掃過尹白露,“這素來講究長幼有序,白露還沒說親事呢,怎麽好先給阿衾說呢?嬸娘,這般做法,說出去了怕是要落人口舌呀。”


    她的眼神充滿擔憂,像是真情實感地為尹白露著急。


    “啊對,我想起來了,之前我阿兄說過,這滿長安的沒成親的郎君呀,都在秦郎君的一本花名冊兒上。”江顏一拍腦門,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來,笑得那叫一個友善,“等我迴頭討來,讓嬸娘好好瞧一瞧。畢竟白露年歲也不小了,若是一直在家中拖著,下麵的妹妹們都沒法兒嫁人呢。”


    這話換誰來聽都是在為尹白露著想,王氏明知她是在借此推脫,也不好明說。


    就隻能給尹白露使個眼色。


    她們是平輩,深一句淺一句的說過分了也能糊弄過去。


    尹白露沒看她,但還是沒繃住自己的火氣,拍桌怒道,“江顏,你不也是上頭姐姐都沒成親,就先嫁人了麽?”


    “白露,我們能一樣麽?”江顏一副看傻孩子的表情。


    她是不想嫁人了,在江家混吃等死天天和江辰在一塊兒多好,還能看見府上的仙女姐姐。


    但是李仁之的意思,她能反駁麽?


    尹白露一怔,想想也是。


    在這兒耽誤的時間太多,江顏已經感覺尹玉堂的肌肉都有些僵了,她便微微彎唇,軟聲開口。


    “嬸娘要說的話說完了麽?”她一隻手指無辜地壓著下唇,神色坦然地笑道,“若是說完了,阿顏和郎君就先告辭了。畢竟,我們還要去商量一下我們的閨·中·情·趣呢~”


    最後這一句話扔出來,王氏人都傻了。


    當著外人的麵將這種話說出來,怕是連平康坊的那些娘子們都做不到。


    江顏明明就是江侍郎府上的嫡女,是絕對的大家閨秀,怎麽會這麽不知廉恥?


    看王氏被這一句話炸的沒心思難為她,江顏如同小狐狸一般露出個得逞的笑,拽著尹玉堂溜了。


    臨走的時候還沒忘給尹衾拋個媚眼過去,暗示她趕緊跑。


    她是看出來了,合著王氏一天天在家閑著沒事兒幹,最大的樂趣就是欺負這倆美人兒。


    王氏這邊的人被雷得外焦裏嫩,連尹衾也偷偷走了都沒發現。


    好半晌尹白露才反應過來,捂著爆紅的臉哀嚎,“阿娘,她,她,她怎麽能這麽不要臉啊!”


    到底是尹家出來的,尹白露罵人也沒什麽花樣。


    而此刻,被公認為“不要臉”的江顏正拍著自己的胸口喘氣。


    怕王氏後反勁突然追上來,江顏出她院子之後就開始拉著尹玉堂撒丫子跑,一路跑到這僻靜無人的樹蔭下麵,才喘口氣。


    還不忘拍拍尹玉堂,“你注意一下,走路同手同腳。”


    雖然尹玉堂的臉看不出來什麽問題,但是這人的表情已經出賣他了。


    顯然也是被她說的話驚到不行。


    “你,你胡說八道什麽?”


    意識到自己反常的尹玉堂更加惱羞成怒,不知為何如今的江顏竟能如此恬不知恥,他甩袖轉身,冷聲道,“你是個女人,說話怎可如此孟浪?”


    “我說的哪裏孟浪了?”江顏裝傻,蹦蹦躂躂到尹玉堂麵前,指指他的脖頸,“嬸娘說的閨趣是這個,你要找我研究的不也是這件事情麽?我說我們去研究閨趣,哪裏不對?”


    江顏撇撇嘴,絲毫不覺得良心痛地甩鍋道,“明明就是你想多了,還說我的不對?”


    “你!”


    在嘴皮子上,尹玉堂就從來都沒有贏過江顏。


    不過江顏這麽一提,倒也讓他想起來了。


    尹玉堂沉著臉,聲音冷冰冰的,“所以,你為何要往我的脖頸上畫這種東西?”


    “為了報複。”江顏十分坦誠,一攤手道,“昨天晚上喝醉酒沒少說我壞話,指著我鼻子罵我。你罵我,我還要給你換衣服擦臉伺候你睡覺,所以心裏來氣,忍不住就畫上去了。”


    這麽坦誠,反倒是讓尹玉堂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而且,誰知道你早上居然不洗臉的啊。”江顏搖頭歎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郎君,你每日是要去麵見皇帝的,怎麽能如此不恭敬呢?俗話說得好,這人的一張臉洗得幹幹淨淨就是對別人最大的尊重。你不尊重旁人也就算了,怎麽能連陛下都不尊重呢?”


    轉移話題小能手江顏斂著眉眼,說話的態度倒是真的讓尹玉堂覺得可能是自己做錯了。


    半晌他才迴過神來,意識到不對勁。


    “江顏!”


    尹玉堂怒極,寒聲道,“你是江侍郎的嫡女,怎可如此驕縱任性?如今你是我尹家的媳婦,就應當克己複禮,做事怎可如此不經考量?”


    “我就這樣。”江顏叉腰,一點兒都不怕他,“你嫌棄我啊?你嫌棄我你給我寫休書啊!”


    光有本事罵人,沒本事寫休書,算什麽男人。


    她巴不得尹玉堂趕緊厭煩她,然後一腳把她蹬出家門呢。


    “休書?”尹玉堂氣的咬牙切齒,眼中閃過一瞬的殺意,“江顏,你想都不要想!我不可能會放你走的,就算是死,你也隻能死在尹家!”


    盡管他一直到如今都不知道,江顏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但尹玉堂仍舊時不時地會因為迴想起前生,而對江顏有殺意。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尹玉堂努力克製著自己想要將江顏就地解決的衝動,眯眸看向她。


    誰曾想,不服輸的江顏對他對視半晌,竟然眼圈一紅,嘴一扁,大哭起來。


    “哇!”


    江顏蹲下身抹眼淚,委屈得像是被人搶走糖果的孩子,“你喝醉酒折騰人家半宿,連床都不讓上,還不讓睡覺!人家就畫個小豬,你自己沒洗臉還怪起我來了!嗚嗚嗚嗚你就知道欺負我,我阿兄果然沒說錯,嫁進尹家之後連你都不肯護著我,我肯定要被一萬個人欺負了!”


    這哭聲有一瞬間是把尹玉堂的大腦哭懵了的。


    腦子在努力迴憶自己哪句話說的重,還沒等他想明白,江顏就哭得更大聲了。


    “你兇我,你就為這種事情兇我!你從來都不問我委不委屈的,你好過分,嗚嗚嗚嗚你欺負人,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江顏看上去哭得傷心極了,蹲在地上雙臂抱著膝蓋,隻能看見哭得一抖一抖的肩膀,還有一個後腦勺。


    而實際上,江顏卻連一滴眼淚都沒掉。


    俗話說得好,一哭二鬧三上吊。


    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江顏隻能出此下策。


    不等尹玉堂做出什麽反應,後方便傳來一個低沉而蒼老的男人聲音。


    “你們這是幹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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