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一起去行俠仗義一事,肖蔚顯示出格外的熱情,因為梅月雪心裏開始憐惜她了。她一個女漢子,任何事情都能親力親為,誰會覺得她可憐呢,所有人都以為隻有她欺負別人,從不知她也會悲傷,也會害怕,也會哭泣,這個世上,梅月雪是第一個提出要護著她的人。


    沁入骨子裏的教育讓她忘不了自己的責任,她曾是個殺手,但她忠實於國家和人民,殺的都是不可饒恕之人,她固然渴望簡簡單單的生活,可就是看不得有人一得勢就蠻橫不講理欺負別人,也是那種骨子裏的俠義勁頭,讓她從那麽多的孩子裏脫穎而出,被選中進了那個組織,她那麽努力地學本事,就是希望能多阻止一些不好的事情,讓那些無辜的人都幸免。這是她心靈的美麗之處,她必須要讓梅月雪看個清楚陰白。


    她喜歡梅月雪,卻不想死纏爛打,最好是他也中意自己。


    肖蔚期待的機會很快就來了,自從答應了梅月雪這件事情之後,她便有機會天天跟著他晝伏夜出了。梅月雪似乎興致很好,他從土匪那兒搶來了一匹好馬,天天晚上帶著肖蔚出來,在安寧縣外周邊的村鎮裏到處亂逛。


    一連好幾天晚上,他們不是騎著馬到處逛就是牽著馬步行。肖蔚走在他身邊初時還有些害羞,可後來一想,梅月雪都不怕,她怕什麽,索性就敞開了跟他聊。


    雖說肖蔚總覺得梅月雪這些天的這些行為有些異常,兩人同乘一騎,這是肖蔚曾經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可是她也怕,她一心想跟他白頭到老,而他卻真的把她當兄弟了!


    不對,就算是兄弟,這行為還是很古怪啊!


    為什麽要共乘一騎,為什麽要湊的那麽近?


    他到底想幹什麽呢?


    她一直叨念著說要做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要符合俠女形象的衣裝跟他走在一起才合適,可是梅月雪卻說,叫她就穿著春天跟他一起上街的時候穿的那身衣服,還是那個裝扮,她問他為什麽要這樣,他說這樣才配得上他的形象嘛。他是一個風流倜儻的俠客,可不是老氣橫秋的江湖莽漢。


    他把“風流倜儻”四字格外強調了一下,他說跟在他身邊的人,可不能是不解風情冷冰冰的女俠客,得是一個美嬌娘,那才像一個大俠。肖蔚勉強理解成他是想多製造些噱頭,或者強製自己信了他的甜言蜜語,認為這是在誇她好看。畢竟他長得帥,肖蔚經常會在他的微笑下腦袋發暈失去理智,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但是現在她背對著他,心裏越來越覺得奇怪了。


    這周圍的盜匪都已經清理幹淨了,他還來這兒溜達什麽?反正肖蔚死也不信他是想帶她出來跟她有獨處的機會的。


    不過,她不信,可是她心裏一旦有過了這個念頭,便再也遏製不住了。


    梅月雪帶著她跨過小溪,爬上矮山,雖說總是烏漆抹黑的什麽也看不見吧,但是今晚月光陰亮,而且天地似乎格外的寬闊,仿佛這世間隻剩下他們兩個,她覺得他的眼中也隻剩下自己,這還是令她心裏覺得有點甜蜜的。他有時候跟她開兩句玩笑,但是更多的時候是他們兩個一起騎在馬上,他的雙臂環在她身體的兩側,就在離他這麽近的時候,他卻經常一言不發。


    “你……有心事?”肖蔚覺得太安靜,安靜到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心照不宣的她選擇製造一點響聲出來,所以主動開口問他。


    “嗯。”梅月雪毫不避諱。


    “有什麽心事?”


    “很多,很多。”梅月雪緩緩地跟她說道。


    “跟你的身世有關係吧。嗬嗬,你也不用驚訝,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一般人,因為我覺得你一直都有自己的目的,每一個步驟都有著詳細的計劃,你想做一件很大很重要的事情,這件事關係到這個國家。哦,不過你放心,我現在能依靠的人隻有你,你對我這麽好,我絕對會保密的,別說咱們有著這樣的情義,就算是萍水相逢,我也會幫你的。”


    梅月雪說:“我知道,不然也不會和你做朋友,我放心你。一開始的時候我懷疑過你,但是後來,我越來越發現,你是個值得信任的朋友,值得托付大事。”


    肖蔚聽了心裏甜的不得了,露出一臉女孩子戀愛時期專屬的傻笑說:“你真的這麽信我啊,那我很開心的啊!我啊,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看你訓練寨子裏的弟兄們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還有之前在茶樓你跟我說的,那個什麽欒丞相,我後來想了想陰白了一些,都是因為他,這個國家才如此的不安寧是吧,所以你想幫著朝廷除掉他對不對?我也是最近在茶樓裏聽說了很多事情,才多多少少對這個欒丞相有了些了解,而且聽說近來邊關很不太平,似乎跟駐守邊關的將領有很大關係,據說那個將領是欒丞相的人。”


    梅月雪冷笑一聲說:“這怕是少數的吧,多數人都在議論當今聖上無能。”


    肖蔚詫異道:“你都不出山,你怎麽知道的?確實是這樣,要我覺得也在理,若非這皇上無能,又怎會容得一個臣子如此猖狂,敢將邊關要地的將領都收買為自己的人?我還聽說,連他的兒子,上一任太子曾因謀逆,被貶為了庶民,流放的路上被一夥盜匪給誤殺了,這實在是猖狂至極,半點規矩也沒了!所以大家都怨這皇帝無能。”


    梅月雪心情很是抑鬱,沉聲道:“我相信當今聖上,他一定還在想辦法。”


    肖蔚一拍大腿道:“我也是這麽想的!聽說當今聖上有十幾個兄弟,他能當上皇上,必是先帝仔細選出來的人,怎麽可能就這麽放任一個國家不管呢,而且太子死的也蹊蹺,太子是重犯,押解他的一定是很有本領的將官啊,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被一夥強盜給殺了。”


    梅月雪聽她分析的有意思,便追問道:“那你到底是怎麽想的,這其中的關係可有理清楚?”


    肖蔚侃侃而談:“茶館裏這些人每天胡說,前言不搭後語的,我才不信他們呢!這皇帝若果真昏庸無能,前任太子要造反,群臣應該支持才對,秘密篡位有的是辦法和招數,怎麽太子還會落得個反叛的罪名糊裏糊塗就被殺了呢?我聽說現任太子的母親正是欒家人,如今也是皇後了,太子身上有著欒家的血脈,所以我大膽地猜測,原太子其實並沒有謀反,而是被欒丞相聯合欒皇後,故意坑害這個太子。但是他是太子,欒家又不好直接置他於死地,所以隻是給太子扣上了一個罪名把他流放了,然後再在半路上要殺他,而那夥劫匪,不是碰巧趕上了就是他們胡說編出來的,其實太子是欒家殺的,為的就是扶帶有欒家血脈的皇子上位做太子!”


    梅月雪雙手給她豎大拇指:“六六六啊!”


    “噗——哈哈哈……這還是我剛來的時候教大家說的,他們現在都不玩這個了,你什麽時候學會的?”


    梅月雪看著她笑得前仰後合的沒個女人樣子,一臉嫌棄地說:“這還用學嗎?”


    肖蔚咬著嘴唇笑著說:“誒,我問你,你是不是很早就開始注意我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梅月雪便開始嘮叨起來了:“廢話,你那麽能折騰,一天到晚招貓逗狗拈花惹草,我倒是不想注意你,可你一個勁兒地往我眼睛裏蹦啊。我就是閉上眼,耳朵裏也經常能聽見你嘻嘻哈哈地聲音,特別是你每次迴來休息在寨子裏一待待一天的時候,哎呀,我的天哪……肖蔚你知不知道你的那個聲音啊,就是特別,特別……嘖!反正就是很特別,關鍵是你話還多,你知不知道我經常腦子裏像裝了一隻蜜蜂一樣嗡嗡嗡的,連做夢都是你的聲音,而且更詭異的是……我感覺我現在自己說話的口氣都越來越像你了!我就不能跟你說話,我經常跟你說著說著話就忘了我自己以前是怎麽說話了,你這個人實在太恐怖了好像有毒一樣,誰跟你離得近就會被你傳染上,你該不會是個妖孽吧……”


    他一邊說,肖蔚一邊笑,一直笑出了鵝叫,笑到最後幾乎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梅月雪扶額歎道:“完了,我腦子裏以後又都隻剩你的笑聲了!”


    “啊哈哈哈……”肖蔚笑的更放肆了,她在馬上有些坐不穩當,伸手要拉梅月雪的胳膊道:“扶一扶我,我還能笑……”她話還沒說完,梅月雪忽然把胳膊一撤,反將她向旁邊一推,肖蔚一驚,猝不及防,直被他從馬上給推了下去,滾進了草叢裏,她剛反應過來要跟梅月雪理論,隻見梅月雪策馬揚鞭,一陣風似的就跑開了,隻甩給她一句話:“你在這兒待著別亂跑,我一會兒迴來!”肖蔚還來不及答話,眨眼間他就竄出了老遠,梅月雪邊跑口中還邊喊:“既然盯我們盯了那麽久,你跑什麽!”


    有人一直盯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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