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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伯強其實也明白,不管怎麽分析,都不會有結果。沒有人會給他答案,這件事注定成為唐伯強一生中的“不解之謎”。


    去留深圳的事情就像遼闊平靜的湖麵上掠過一陣輕風,輕風帶起的微弱的漣漪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留任何痕跡。


    是的,唐伯強很清楚,他想要的是什麽。說到底,深圳和海灣醫學院附屬醫院其實都是一個平台,現在的唐伯強在任何一個平台都可以隨心所欲地舒展他的專業才華,他的實力與鋒芒已經不是哪個平台可以妨礙他的舒展了。


    如果說一開始海灣醫學院附屬醫院給他提供了一個大的、好的平台,當唐伯強在這樣的平台上完成他最原始的積累後,便可以在這個平台上開始刻下屬於他自己的印記,更可以用他自己的能力去開拓屬於他的、任由他舒展的大大小小的平台。


    相反,那些安逸地躺在海灣醫學院附屬醫院這個大平台裏享受平台給自己帶來的好處而不思進取的人,最終就像“溫水煮青蛙”一樣在這個平台裏碌碌無為地度過“安穩”的一生,當然,這也是不少人苦苦追求的人生目標。


    對於興趣廣泛,喜歡挑戰的唐伯強來說,不停地麵對和學習新生事物,不停地迎接新的挑戰,不停地探尋未來未知世界的各種可能,享受這些過程帶來的刺激和精彩,是唐伯強性格使然,也是唐伯強一生為之奮鬥的目標。


    對於結果和結局,唐伯強並不太在意,因為他知道,結果和結局都不是他能左右的,更不是與付出成正比的。正因為這樣,唐伯強默默前行,在這無意的默默前行中影響了大量的學生和患者,也在他的身後為他人留下了長長的“綠柳成蔭”的大道。


    1996年底,唐伯強順利地晉升為神經內科副主任醫師,成為海灣醫學院附屬醫院最為年輕的副主任醫師。雖然結果在意料中,但唐伯強還是感到高興,文玉也很為唐伯強高興,結果公布的當晚,文玉特意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一家三口高高興興地在家裏舒坦地吃了一頓。


    一鳴看著爸爸媽媽如此高興,知道肯定是一件好事情,在他幼小的心靈中,第一個反應是問媽媽:“爸爸是不是升官了?”


    文玉和唐伯強對視一下,也不禁麵露苦笑。看來,“官本位”在中國已經深入到每個人的骨髓了,連還在幼兒園的一鳴都將當官與高興的事情聯係在一起。但唐伯強和文玉卻不想讓小小的一鳴朝這個方向走。


    文玉將一鳴拉到身邊,笑著對一鳴說:“爸爸是升官了,不過爸爸升的是技術的官,爸爸是靠他的高明的技術而得到這份榮譽的。腰纏萬貫不如一技傍身,一鳴要記住爸爸媽媽經常說的這句話哦。”一鳴睜大眼睛看著媽媽,又轉頭看看爸爸,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1997年對於唐伯強而言是十分值得紀念的一年,是唐伯強從海灣醫學院附屬醫院的“深宮”逐步走向海灣市所屬各縣市及城鎮鄉村的一年。


    1997年7月,根據省衛生廳的部署,海灣醫學院附屬醫院指派唐伯強以衛生廳技術扶貧專家的身份到海灣市最貧窮最邊遠的瀕海縣人民醫院進行為期一個月的技術扶貧工作。在唐伯強的前麵,已經有幾批專家進駐工作過。


    瀕海縣人民醫院對海灣醫學院附屬醫院派來的專家十分重視和尊重。從海灣市到瀕海縣的距離為一百七十多公裏,這本來不算太遠的距離卻因為一條以紅土夯實而成的207國道而使往返於海灣市和瀕海縣之間變得十分艱難。


    這樣的一條紅土國道,旱天,每當風起時或者汽車快速經過時,便會從地上卷起漫天的紅塵。那可是真正的“紅塵”啊,風大塵厚的時候,在太陽底下的頭頂上似乎燃燒著一團巨大的火焰,那“火焰”會翻滾,會飄揚,這個時候人隻要在路上走一會,身體裸露的部位便會被紅塵覆蓋。


    雨天,這條國道又變成泥濘的“沼澤”。不管是行人還是汽車,行走在這“沼澤”中,都是一件十分難受的事,既吃力又寸步難行。盡管瀕海縣人民醫院對海灣醫學院附屬醫院的專家很尊重,每次都會派遣他們醫院最好的一輛轎車來接送。


    可一旦遇到雨天,原本走三小時的路程可能要走五小時甚至更長時間,對於“暈車”的唐伯強而言,那種痛苦也許隻有經曆過“暈車”的人才能體會到。最嚴重時,唐伯強必須在中途下車嘔吐幾次才能到達目的地,哪怕車外大雨滂沱他也必須撐著傘到車外狂吐一番並喘一會氣,緩過神來才能繼續硬著頭皮鑽進汽車往前走。正因為如此,在瀕海縣人民醫院的一個月時間裏,唐伯強隻抽空迴家一次,取一些為瀕海縣人民醫院的醫生們進行講學而備課需要的書籍。


    流火七月,海灣市一帶天氣變化無常,幹旱與強風雷暴常常交替出現。慶幸的是,唐伯強出發的那一天,天空晴朗,烈日當頭。


    到瀕海縣一定要經過百廟縣。據說百廟縣名字是因為該縣廟宇眾多而得,日後文化因為是否到百廟縣任職的事情專門與唐伯強探討商量,文化也因此離開他喜愛並一直為之奮鬥的刑偵大隊,從此遠離日漸醜陋,險象橫生的官場。這是多年後的事情。


    汽車在百廟縣行走,同樣是207國道,百廟縣路段已全部用水泥鋪設,走起來自然舒服,速度也很快。不僅路好走,道路兩邊的景色也不錯,錯落有致的房子和綠油油的莊稼在快速行走的車窗外不斷交替出現。不用說,這裏的土地一定是肥沃的。


    造物主就是這樣神奇。當汽車進入瀕海縣境內,眼前的景色瞬間大變,讓人有一種錯覺,感覺是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裏穿梭似的。道路兩側除了偶爾看到的幾抹綠色,剩下的便是裸露的、血紅色的紅土地了。道路兩側也鮮見有村落的存在,遇到不時刮起的莫名的陣風,霎時間便會揚起漫天的紅塵,這紅塵在穿透力極強的太陽的照耀下,就像一團團隨意飄逸的燃燒的火焰,這火焰似乎還冒出煙來,讓附近的景象都籠罩在這“火焰及燃燒的紅色煙霧”之下變得模糊起來。看到這樣的情景,唐伯強心中不禁感歎:難道百廟縣和瀕海縣就是傳說中的“沙漠和綠洲”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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