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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伯強還清楚地記得,他實習完外科便轉到婦產科實習。不少男同學認為婦產科的實習對於他們是多餘的。但唐伯強則不然,產科的產婦出現“子癇發作”時,就需要神經內科的協助處理。


    帶唐伯強的老師是一位姓王的男老師。也許是在婦產科浸淫的時間長了的緣故,王老師對手術的要求近乎一個完美主義者。


    每一次手術,他都要求自己術程順利、經過安全、每一個步驟所經過的地方都沒有瑕疵。正因為如此,跟他的學生沒少在手術台上挨他的罵,盡管他罵人時的語調溫柔中帶著娘娘腔,但罵人的內容卻句句錐心,罵得學生們十分尷尬又無可辯駁。


    在外科的實習中,唐伯強跟著老師學到了很多細小的技巧。比如拉鉤、止血、打結、縫合皮膚等等。別小看這些不起眼的技巧,它們也是一門學問,一門技術。什麽時候下止血鉗、哪個地方需要止血、打結的手法和速度如何、皮膚的縫合怎樣才能漂亮等等,都是需要仔細琢磨的。


    第一次跟王老師上手術台,被大家戲稱為“拉鉤專業戶”的學生們是理所當然的配角,但這個配角也不好當。唐伯強可不管你是什麽老師,他都保持一貫的認真細致的作風。整個手術下來,拉鉤、止血、打結、剪線、皮膚縫合等,這些瑣碎的工作唐伯強都一絲不苟地完成。


    其實唐伯強也是一位完美主義者,他力求將每一個步驟做到最好,術前他已經手術所必須經曆的步驟爛熟於胸。手術完畢,唐伯強和主管護士一起送病人迴病房。


    “咦,今天可奇了怪了,怎麽沒聽見王教授罵人啊。”主管護士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對呀,我聽我們班的同學說他很喜歡罵人的。嗯,看來今天王老師心情不錯哦。”唐伯強也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


    “得了吧,我從來沒聽說過他在手術台上有什麽好心情的。這位同學,恭喜啊,你以後會有很多手術做了。”主管護士似乎知道些什麽。


    果然,以後每次王老師有手術,一定安排唐伯強作為“拉鉤”助手。到了後來,他幹脆對唐伯強說:“小唐,你迴宿舍除了看書,也沒什麽事情可做,不如白天和晚上十點前在值班房待命,如果有急診手術我可以叫上你。”


    婦產科設在病房的第一層,管理很嚴,閑人是很難進去的。在值班房待著,就等於在一個相對封閉的地方待著,這對於喜歡清靜的唐伯強來說倒是一件樂於去做的事情。於是,在隨後的婦產科實習時間裏,王老師每次到病房,都會看見或在寫病曆開醫囑,或在查房,或在值班房看書或者休息的唐伯強。這令王老師感到滿意,隻是偶爾遇上廖燕涵和楊瓏玥想找唐伯強聊聊天時,她們卻不得門而入。有一次,楊瓏玥幹脆對著值班房的窗口喊著唐伯強的名字,唐伯強聽見後才開門讓她們進來。


    有一次與王老師做一台急診手術。師徒倆在洗手消毒時,唐伯強發現王老師用一種異樣的、甚至帶點溫柔的眼光看著唐伯強的手。唐伯強還沒反應過來,王老師一把抓起唐伯強的手細細端詳一會,說:“嗯,真是一雙好手,這麽白這麽嫩,又細又長的手指,分明就是做婦產科醫生的料。怎麽樣,到婦產科來跟著我,像我一樣成為一名婦產科醫生。如果有這個意願,我可以幫忙出麵說說,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我已經了解過了,除了還沒有參加全國統考,你的其它條件是符合留校的。”王老師邊說邊放開唐伯強的手。


    “謝謝王老師!我已經決定將來從事的學科了,至於能留在什麽地方我無倒所謂。”唐伯強趕緊迴答,因為他可不想給任何人有節外生枝的想法和做法,哪怕是為自己好,也堅決扼殺在萌芽中。


    “哦,那就算了,人各有誌。不過,我還是很欣賞你的,不從事婦產科工作真是有點浪費了。分配前如果改變想法可以隨時告訴我,我都會盡力而為的。”王老師很誠懇地說。


    唐伯強聽後除了感謝,就是感慨。從實習開始,他遇到的都是在專業上頗有建樹的老師。他們敬業愛崗,嚴於律己,對學生極端負責,從生活上,學業上乃至將來的前途上都處處為學生著想。這種精神唐伯強牢記於心,並在他將來的醫學教育上得到了傳承。


    婦產科實習結束後,他們便轉到兒科實習,在兒科實習期間發生了一件令唐伯強和廖燕涵都極為尷尬的事情。


    當時,廖燕涵和唐伯強所負責分管的病人中有一對因為肺炎而住院的雙胞胎嬰兒,治療一段時間後需要去拍胸片複查以觀察治療效果。


    那天,廖燕涵和唐伯強分別各抱一個嬰兒到放射科做檢查,這對雙胞胎長得十分可愛,屬於人見人愛型的。由於兒科在5樓,他們必須抱著嬰兒乘坐電梯到1樓的放射科。他們剛進入電梯,一位阿姨看見這對可愛的雙胞胎便興奮起來,不斷地逗著嬰兒玩,一邊逗一邊問:“多可愛的雙胞胎啊,是你們倆的吧?”一句無心的問,卻令廖燕涵的臉馬上紅到脖子上。以廖燕涵的性格,她是不會迴答的,唐伯強也覺得這樣的問題很好笑,難道看不出他們是學生?所以,唐伯強也不加以理會。電梯裏一陣尷尬的沉默,這位阿姨似乎意識到自己的“魯莽”,連忙說:“不好意思啊,我實在是太喜歡這兩個小孩了,你們倆應該是實習的學生吧?”唐伯強點點頭算是迴答了她的提問。


    是的,實習生活很累很辛苦,但卻是一位醫學生最終成為一名醫生非常關鍵的一步。當然,其中不乏趣事,苦中也有很多的樂趣。其實,這就是人生的常態。苦與樂,全在自己的一念間。


    據他從婦產科的王老師那裏了解到,今年華夏醫學院所有的附屬醫院神經內科都不留新畢業的學生。這對於沒有關係、沒有財力的唐伯強而言,留在省城內其它醫院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正因為如此,他不想讓自己在省城的生活留下太多的遺憾。1984年元旦過後,他便寫信告訴家裏,今年的春節留在省城過年。他很想看一看,逛一逛全國聞名的、省城人無比熱衷的、除夕之夜的“花市”。


    1984年除夕之夜的省城,天氣出奇的冷,天氣預報的溫度是3度,而年初一的報道稱除夕夜的最低溫度在零度左右,這是省城極少出現的低溫。


    在空蕩蕩的二班男生宿舍裏,隻剩下唐伯強以及與唐伯強交往一直很深的、他一直稱之為司徒兄的好友司徒遠行。


    說起司徒兄,唐伯強感覺他就像一位真正理解自己的兄長,一位能與自己在靈魂上進行溝通和交流的人。


    幾年的大學生活,唐伯強與司徒兄的交往宛若那山澗清泉,看似涓涓細流卻源源不斷、滋潤心田。在學習上,生活上,司徒兄都給予唐伯強很大的幫助,而且這些幫助看似在無意間就完成了。那種默契程度,司徒兄大度的胸懷令唐伯強受益匪淺並深深地影響到唐伯強往後的為人處世。畢業後,唐伯強一直想在所在的工作單位裏找一位這樣的朋友,卻始終無緣遇到,這讓唐伯強感歎:司徒兄也許就是五年的大學生涯中遇到的唯一了。


    在學院的飯堂裏買迴“年夜飯”,兩個人圍坐在宿舍的電爐旁,邊取暖邊吃飯邊聊天,應該說,這是唐伯強吃過的最特別、最簡單的年夜飯了。


    吃完這頓特別的年夜飯,唐伯強便提議一起去逛逛省城的花市。來省城讀書近5年了,唐伯強和司徒兄都沒有逛過省城很有名氣的除夕花市,唐伯強的提議自然就很有吸引力。


    司徒兄轉頭望向窗外漆黑的冷空,不用說,唐伯強已知道他在想什麽。唐伯強以飛快的速度爬上架床,從自己的行李箱裏翻出所有的冬衣,司徒兄見狀也如法炮製,將他所有能穿的衣服都翻了出來,兩位家境並不寬裕卻誌趣相投的朋友快速地往身上套衣服。轉眼間,唐伯強和司徒兄便被一層又一層的衣服包裹得圓圓的。但衣服多多並不代表暖,遠離電爐的司徒兄看上去還是冷得有些哆嗦。唐伯強二話不說,將他的一件燈芯絨外套遞給司徒兄,看唐伯強這樣,司徒兄也就不再說什麽,穿上這件燈芯絨外套,兩個人便衝出房間,頭也不迴地往設在烈士陵園旁的東川路花市一路小跑。


    學院和烈士陵園隻有一牆之隔,他們很快到了花市。省城的花市果然名不虛傳,如此嚴寒的天氣絲毫不能阻擋人們逛花街的熱情。看見花市裏摩肩接踵、來來往往的人流,他們倆相視一笑,一起輕輕說聲:“取暖去”。說完便快步衝入人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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