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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謂“開弓沒有迴頭箭”,從海灣市到省城隻能走這條唯一的路線,別無選擇,不管你怕與不怕,都必須克服它。這些事情在啟程前蝦叔已經講得很清楚了,現在坐在車上,唐伯強才真正感受到蝦叔所言不虛,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炎熱的夏天,漫長的旅途,搖晃震動的車廂。在經曆過剛開始的“震骨器”的折騰後,唐伯強慢慢地適應了這種震動。很快,這種震動的頻率使沉悶的車廂慢慢變成一個巨大的搖籃,唐伯強的眼睛慢慢地、難以控製地閉起來進入睡眠狀態......又是一陣劇烈的震動,唐伯強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頭正靠在鄰座的一位大叔的肩膀上。


    原來,睡著了的唐伯強的頭和身體不由自主地歪向了一側而靠在這位大叔的肩膀上,他趕緊說聲對不起,然後再度坐好。可這種環境猶如沉沉的黑夜,這車仿似一個極好的搖籃,車上的大多數乘客都處於昏昏欲睡或者睡眠中。唐伯強怕再度發生這種尷尬的情形,便將身體向窗口側傾斜,頭部靠在窗沿上,在搖晃中再度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從沒出過遠門的唐伯強方向感特別差,再加上一直在車上迷迷糊糊的睡,蝦叔所說的車會在哪裏過海、過渡、經過什麽橋等等唐伯強一無所知,隻知道中途有一次下車吃午飯的時間,他跟著其他乘客一起走進了路邊的一間飯店,隨意點了幾毛錢的飯菜吃了一頓,再下車時,已經是下午5點多了。


    車停在新橋市外海渡口,乘客們必須下車取下自己所有的物品轉換乘船了。每轉換一次,對唐伯強而言,都是一次意誌和體力的考驗。一個瘦小的身軀,又拉又提又背的將行李通過驗票、辦理托運然後才上到這條大船的第二層。那是一個經濟艙,低矮的客艙連矮小的唐伯強也不能完全直起腰來,隻能彎著腰,在大約幾百平方米的平板鋪上找一個地方睡下來。近十二小時乘車的顛簸,唐伯強經曆了從來沒有過的辛苦,此時的他再也不願意起來,躺在地鋪上靜靜地休息。


    想著第二天就要到達一直夢寐以求的省城,到達夢寐以求的大學,躺在船艙裏的唐伯強一夜未眠。迷迷糊糊間,隻聽到一聲響亮悠長的笛鳴聲,這笛聲提醒人們,船到岸了。


    唐伯強肩背、手提、拖拉著自己的行李,艱難地登陸上岸。此時的省城,天剛放亮,碼頭上已經熱鬧非凡。接人的、兜售東西的、賣早點的,各種叫聲不絕於耳。唐伯強顧不上這些,一雙小眼睛四處張望,看看有沒有通知書裏說到的、學校裏派來接船的老師或者學長們。終於,在晨曦的朦朧中,看見一位男子手中高舉寫著“華夏醫學院”字樣的牌子,唐伯強趕緊走過去,在舉牌男子的旁邊站著一位年約三十的矮個子男人,看見唐伯強的模樣,當然明白是華夏醫學院的新生了。他迎了上來,用普通話問道:“華夏醫的?”


    唐伯強從小到大沒說過普通話,老師上課也沒有用普通話。對普通話的印象就是每天早上都會聽到鎮裏在各個街區安裝的大喇叭播放的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報紙摘要”節目,雖然聽懂普通話沒有問題,可說普通話對於此時的唐伯強來說卻是一件天大的難事。


    “是(si)”,唐伯強用他想象中的發音迴答道。卷舌音對於唐伯強而言是這麽的難,以至於很長時間以後他才勉強可以應用。這位矮個子男子連忙接過唐伯強的行李往旁邊的一輛解放牌汽車上扔,邊扔邊說:“我姓郭,是你們這個年級的老師,以後就負責你們日常生活的管理工作,你叫我郭老師就行。”唐伯強一邊答應著一邊向車走去。


    到了車旁,唐伯強犯難了:這麽高,怎麽能爬得上去?猶豫間,隻見郭老師走了過來,說:“小孩,哎,我接了幾天小孩了。你們這一屆的學生怎麽是一群小孩子,還沒長大就來讀大學了。”說著,便讓唐伯強抓著在車上的學長們伸下來的手,郭老師在後麵托著唐伯強的屁股,雙方一用力,唐伯強便被連拉帶托地送到了車上。


    車廂是開放式的,車廂的兩邊擺著兩張長條木凳,已經有幾位看似也是剛來的同學了,唐伯強向他們報以微笑,便在長凳上坐了下來。


    等了一會,郭老師看再沒有同學來了,便坐上副駕駛位,對司機說:“走吧,晚上再到火車站接另外一批。”


    昨晚雖然沒有睡好,但省城對於唐伯強來說本身就具有一種極大的吸引力。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車兩邊的一切,看著看著,心中生出一絲絲的失望:省城原來也不過如此。是啊,省城並沒有唐伯強預先想象中的高樓林立,人流穿梭,商業繁榮。在他看來,省城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種灰色調,與八角鎮差不多,隻是感覺比八角鎮更大、更氣派些而已。


    早上到達有一個莫大的好處,那就是可以有一整天的時間來辦理入學的各種手續。在學長的帶領和指點下,到報到點登記辦理宿舍的入住、購買急用的飯卡、領取學校發給的各種票證(如肥皂證、油票、布票、糧票等)、申請辦理貧困學生的助學金、到學校旁邊的小商店裏買日常生活的必須用品等等。


    唐伯強被分到二班,住在第三宿舍的3202房。一間房子裏擺著八張雙層的木質架床,一共住16個人,每兩個人共用一張辦公桌,其中每個人擁有一個抽屜。唐伯強被分在靠近大門的上床。三十多年後,同學們聚會,為了方便聯係而建立了一個微信群,遠在美洲的同學給這個群取了一個名字:“二爺社”,每個男女同學都變成了二爺,這樣的取名當然是因應了班名和宿舍房間號而取,這是後話,暫按下不表。


    唐伯強很快就辦好了所有手續並在飯堂裏吃了午飯。迴到宿舍,唐伯強內向、靦腆、普通話差、不善於交際的弊端暴露無遺。看著別的同學來到後互相之間來迴幾句的聊天便熟悉起來,唐伯強心中隻有羨慕。除了與幾位本省的同學能夠流暢交流外,與外省同學的交流幾乎等於零,以至於在近半個學期的時間裏,唐伯強大多處於沉默寡言的狀態。這對習慣於獨來獨往,個性獨立的唐伯強來說也不算是什麽大問題,但在同學們的眼中,剛入學的唐伯強確實更像一個不合群的“異類”。


    第一學期的課程大多數是高中課程的進階,一些學科如高等數學、物理、化學等還是必修的課目。從開始上課始,唐伯強便明顯地意識到自己還延續著在高中時的低迷狀態,對新開設的數理化和一些醫學的基礎課程的學習感到極為吃力。慶幸的是,大學與中學有一個極大的不同,中學的教學方式屬於“填鴨”式,而大學則著重培養學生的學習能力,而自學能力是唐伯強一個很大的優勢。對於唐伯強而言,關鍵是必須聽懂課堂上老師所講的重點內容,然後以唐伯強堅強的毅力,鍥而不舍的精神去消化每個章節的內容。這樣一來,在這所聚集了全國學習尖子的學校裏,唐伯強的學習成績還不至於因為狀態的低迷而墊底。


    慢慢地,唐伯強適應了班裏的環境,適應了學校的環境,適應了學習的環境,適應了學校周圍的環境。當然,因為他還沒有離開過學校周圍方圓一公裏以外的地方,甚至連公共汽車都沒有坐過,對省城的環境可以說是一無所知,更不用說了解了。盡管如此,他慢慢開始可試著用不太流利的、帶有濃重的本地口音的普通話與班裏外省的同學交流了,通過交流,他也開始逐漸了解了全國很多省市的一些情況,對於一直生活在八角鎮這個封閉的環境裏的他而言,這樣的交往是非常有益的,唐伯強的眼光和視野開始變得開闊起來。


    1979年,正值國家改革開放之初,始於**的“西風”慢慢“東漸”,立在改革開放潮頭的廣東省的省會城市,當然是受影響最快最大的城市,沒有之一(那時的深圳還在腹中)。唐伯強所在的二班,他的年齡所在的年份是最小的,比他大的同學也隻是大一兩年而已,正如郭老師所言,他們都是一群“小孩”,也正是這樣的年齡,對新生事物卻最為敏感,最容易接受,最喜歡效仿。


    首先受到大家追捧的是來自港台的流行音樂。那些旋律抒情優美,歌詞朗朗上口且很對年輕人胃口的情歌大行其道,那些外省的同學因為這些歌曲而很快學會了粵語,這不能不說是文化傳播的一個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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