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很美啊。”


    主奶奶看著她染血的衣裙,聽著她癲狂的笑聲,莫名覺得很有美感。


    隱已經奄奄一息了,她細長的眸子斂下,偶爾不安的抽動著,嘴角帶著一抹譏笑,宛若天使的麵龐沾滿了鮮血。


    “好了,別把人打死了。”


    納蘭傅慧把滴著血的鞭子用布擦幹,退到暗處。


    隱無力般低低笑著,不知道是在笑別人,還是在笑自己。


    主奶奶用手摸著她的臉,又問:“你可想清了?幫我除掉她,你就是她了,瞧瞧你這臉,和她根本無二差別,你絕對能做的很好。”


    隱吐出一口血來,剛好噴到了主奶奶的臉上,又是笑,悲涼萬分。


    “我身上被主子下了蠱蟲,如果得不到藥的話我就活不了多久。”


    主奶奶剛起來的脾氣被這句話壓了下去,她緩緩道:“這件事你無需擔心,你隻需要按照我說的來做就行了。”


    這一場局才剛剛開始。


    西澳摸著微微發疼的腦袋,疑惑的起身,就看到隱好端端的坐在那裏,隻是臉蒼白了些。


    好奇怪,總覺得有人用棒子打了我,可是又沒什麽變化啊,難道是我的錯覺嗎?


    “喂!你給我安分一點!聽到沒。”西澳沒好氣的道。


    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攥緊了手,一會兒便鬆開了。


    ……


    “看來三殿下在這裏呆著挺舒服的,恐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


    穿著一身黑袍的男子微微行了一禮,這一禮頗為敷衍,好似看不起百裏瑞鶴一般,其說話的態度也特別不耐。


    這牢房名為牢房,其實和常居沒什麽不同,裏麵的陳設很多,檀木沉香床、冰玉美人塌、和合二仙屏風等等,且大多華美異常。


    百裏瑞鶴翹著二郎腿躺在冰玉美人榻上,執著象牙雕花刻梅鼻壺吸著,跟個老大爺一般。


    他的丹鳳眼輕輕往旁邊瞥了一眼,那一眼帶著看透世事的滄桑,卻又點著些許漠然。


    他說話前又把那物什塞到嘴裏狠狠吸上一口,咳出聲來,嘶啞道:“怎麽了,父皇要放我出去了?”


    “把門打開。”


    小卒暗暗接過銀子,笑著臉把門打開了,囑咐了一句:“大人可快些,皇上那邊奴才也不好交代。”


    男人進去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百裏瑞鶴手裏的鼻壺搶過來,放到自己手裏細細摸著,淡淡問了一句:“你還想出去麽。”


    “出不出去又怎麽樣,我爭得過他們嗎,嗬,百裏玄庸那小子現在過得肯定不錯吧。”


    百裏瑞鶴伸了一個懶腰,表麵上當真是半分欲望也沒有。


    “把那東西給我。”


    他微微喘息著,好像是癮犯了。


    男人把鼻壺摔倒地上,狠狠踩了上去,鼻壺轉眼碎成了渣渣。


    他冷漠的眸子盯著百裏瑞鶴,“什麽時候學著抽這個的。”


    百裏瑞鶴低低笑著,隨意的鬆開了領子,露出兩條鎖骨出來。


    “別管我,就讓我關在這吧,這裏多好啊,有吃的有喝的,偶爾還送幾個美人進來供我消遣。”


    他吸著地牢裏的空氣。


    這裏應該是熏過香的,所以總有一股暗暗的香味襲來,縈繞在他們身旁。


    “不用擔心什麽時候被刺殺,也不用算計來算計去的,多好啊。”


    百裏瑞鶴拖長了語調,聲音裏還是帶著些許喘息。


    男人一拳砸到他的臉上,百裏瑞鶴的臉頓時變得青青紫紫。


    “你再說一遍?”


    “本殿就想呆在這等死!怎麽了!”


    男人又是一拳,這一拳打在另一邊臉上,剛好對稱。


    百裏瑞鶴任他打,也不還手,渾渾噩噩的笑,“你今日就算把我打死了,我也是這個態度。”


    男人把他扔迴美人榻上,從懷裏掏出絲帕擦著,默默道:“百裏玄庸無功無過,聖上對他依舊是那個態度,而你犯了那麽大的錯,聖上還給你在牢房裏單獨清空了犯人,這一層就關押著你,他對你的態度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百裏瑞鶴四肢僵直著,咳嗽出聲:“六醜的事辦好了麽。”


    男人淡淡道:“魚即將上鉤。”


    他說完就往他懷裏扔了一包用黃紙包著的薄荷糖,“別抽大煙了,癮犯了就吃這個,吃完了我再派人送來,沒過多久你就能出來了。”


    突然,一陣大風吹來,男人的帷帽被掀開了一點,幾根白發從底下揚出來……


    “三日,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喂,還不肯叫哥哥嗎。”


    男人腳步一頓,嘴角勾出譏諷的笑來,“不敢當,還是叫我國師大人吧。”


    徐年正奮筆疾書,寫著對皇上溜須拍馬的折子。


    謝長安這廝卻一直搗亂,甚至還用一種特別戲謔的語氣把她寫的折子給讀了出來,珠璣他們都笑咪了眼睛。


    “皇上啊,臣對您的誇獎簡直是書寫三日都寫不完啊,您是千古一帝……(以下省略三萬字)”


    謝長安邊說還邊搖頭。


    徐年氣的直打他。


    “按你這水平你還寫不出來這種東西呢,還好意思笑話我!”


    謝長安躲著她的毒打,哭兮兮道:“這裏,是為你尋藥被抽的鞭子,這裏,是為你擋了一劍留下的疤,這裏,是為了來找你,被你的愛寵咬的傷,還有這裏,是因為愛你,而變得活蹦亂跳的心。”


    徐年本來還挺愧疚的,被他這句話說的惡心的不行,謝長安又開始遭受社會的毒打。


    錦幽抬頭望望天又低頭望望地,撞了一下旁邊站著的珠璣,道:“她待你可好?”


    珠璣撞了迴去,道:“用你來問!姑娘是世界上第二對我好的人。”


    錦幽眼睛亮了亮,試探的問道:“那這第一對你好的人呢。”


    “我自幼沒了家人,是世子爺給了我一個家,讓我學習各種東西,世子爺是世界上第一對珠璣好的人。”


    珠璣的視線一直追著謝長安,忽近又忽遠,仿佛如兩條平行線,永遠無法相交。


    錦幽氣悶,世子爺已經有了心尖尖上的姑娘了,還這麽看著他,等著他,就不知道看看別人!


    隱在暗處的華韻勾起嘴角一笑,嘖嘖嘖,錦哥也有奈何不了的人和事。


    徐年追累了,在院子裏的某處尋了一個凳子坐了下來,掏出扇子搖著。


    “別跑了,你過來。”


    謝長安狐疑的眨眨他那狡黠的桃花眼,挪著小步子:“你確定不動手?”


    徐年輕笑:“過來。”


    她纖纖細手做成蘭花指的模樣,勾的謝長安魂都沒有了,立馬屁顛屁顛跑過來,活脫脫一隻哈巴狗。


    “我觀察過了,暗中一直有個人在保護我,也不知道是何方人物,除了你送我的兩個暗衛加上聞笛三人,還多了一人,就在你我位置的六點鍾方向。”


    徐年貼上謝長安的耳朵細細說著話,說話的熱氣噴灑進了謝長安的耳內,又隨著氣息的流動來到了脖頸間,讓他忍不住想入非非,少女的清香又不斷襲來,謝長安臉上頓時漲起紅潮。


    徐年感受到了他的異樣,伸出手把他的臉撥了過去,“聽到我說話了麽。”


    謝長安幹咳兩聲,壓抑著情緒道:“我叫人把他揪出來。”


    他打了一個手勢,清風一過,樹上的葉子被吹的沙沙響。


    青曲掙紮著卻半點用處沒有,他被華韻捉到了二人麵前。


    徐年把他麵罩扯掉,是皇上身邊的人?!


    二人對視一眼。


    “閣下跟了本相那麽多天,也該走了吧。”徐年敲著桌子。


    青曲無奈道:“奴才是奉皇上之命來保護左相大人的,其餘的東西沒有半點泄露。”比如你們的奸.情。


    徐年輕撫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皇上他老人家才需要保護,本相這裏有人保護,閣下還是迴去吧。”


    青曲死賴著不肯走,甚至搬出了皇上做威脅,徐年隻好任他這樣了。


    她不安道:“皇上是不是看出來了什麽,才會派人來守著我。”


    謝長安安慰道:“不會的,若真是這樣,許多事情就不可能那麽快那麽好的完成,也許真的是皇爺爺派他來保護你的。”


    如今也隻能這樣想了。


    到了晚上,謝長安蹭了飯才離去,而左相府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徐年剛要關上臥室的門,就被一個人衝進來抱了個滿懷,瘦削的後背與前胸撞得她生疼,隱隱約約還傳來幾絲酒氣。


    徐年眼裏閃過一絲殺意,正要拿出短匕防衛,卻發現這人是沈以歸。


    沈以歸迷蒙著眼睛,光風霽月的他垮著臉,用手捧著徐年的下巴,接著又描繪著徐年的眉眼。


    徐年歎氣,不是從來就一杯醉嗎,怎麽還學著謝長安喝酒了。


    “沈以歸,醒醒!”


    她被他抱的緊緊的,唿吸都有些不順暢。


    沈以歸撇著嘴,道:“你都不找我,我不找你你就不曉得來找我,我和妹妹都好想你。”


    不是今日上朝才見了麽,怎的酒變成這副模樣了,徐年小手推著他的胸膛,道:“沈以歸,你先放開我,我快窒息了。”


    隱在暗處的青曲等皆抽著嘴角,滿臉嫌棄,這三個男人到底什麽關係?3p?咳咳。


    沈以歸孩子氣道:“不要,我不放!你和謝長安天天眉來眼去,我難受,我難受!你看,我的眼睛裏有什麽?”


    徐年無奈,隻好用了些力氣把他推開,見他又要撲過來,徐年趕忙扔了一個枕頭過去給他抱著。


    “你眼裏有什麽。”


    沈以歸一把手拍過去,道:“我眼裏都是你啊,你看,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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