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君策沉默的坐在高台之上,殿內一陣默然。


    “皇上……”沈以歸有些擔心的看著百裏君策。


    百裏君策稍稍振作了一點,說不定會發生奇跡呢,他剛好就死裏逃生了,我的皇兒一定不會這麽容易的就沒了的。


    “好了,朕無礙,沈愛卿,你們辛苦了。”他神色稍霽,但沈以歸他們還是看得出他是強作鎮定。


    如果三殿下真的沒了的話,這就是皇上失去的第二個孩子了。老年痛失愛子,其苦楚哪裏是旁人所能理解的?


    徐年不知怎的心裏麵也很難受,頗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意味。明明他是“殺人兇手”!她不該如此,應該是很開心才是。


    她抿嘴不知在想些什麽。


    沈以歸恭敬道:“皇上說的何話,食君之祿,為君分憂,這是臣的職責,何況臣也沒幫上什麽忙。”


    說了一會客氣話,百裏君策注意到了徐年。


    “那個……簡易,你上前來,離朕。那麽遠幹什麽,聽說這次的事你功勞最大。”他一改先前的傷心,慈愛的看著徐年。


    徐年身子莫名一顫,他這麽跟自己說話是作甚?不會看上自己了吧,不,我拒絕!


    不過徐年還是走到了百裏君策麵前,行禮道:“草民參見吾皇。”


    百裏君策溫柔道:“你想要什麽,朕給你,就當這次你幫朕忙的獎賞。”


    徐年心下疑惑,他們三個人一起幹的事,就單單給她獎賞?老皇帝不會真的有某種不為人知的癖好吧?


    她悠悠的看了一眼後麵站著的他們二人,那兩個人都一副叫她趕緊求獎勵的模樣,她嘴角一抽。


    他們真沒發現他有什麽問題麽!


    “朕很通情達理的,隻要是朕能辦到的,一定給你安排。”他見徐年猶豫,也沒有不耐煩,還安慰她。


    徐年受寵若驚一般,緩緩道:“草民想參加今年的官員選拔考試。”


    一語驚起千層浪。


    沈以歸和謝長安眼裏也全是震驚,徐年怎麽會想入朝為官,她可是女子!


    女子入朝為官,可是大逆不道,株連九族的罪過。


    雖然百裏王朝對這種事情已經很寬容了,從女子為醫女這件事就可以看出,可那也是為了醫治的方便啊。


    所以至今還未有女子真正站上朝堂。


    在人們根生蒂固的觀念裏,女子就該相夫教子,呆在府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樣才算賢良淑德,才是女子的典範。


    而徐年,她心裏竟有如此想法,他們為她擔心的同時,不知為何,心裏有一絲絲激動,好像她將會開展百裏王朝女子入朝為官的先風。


    他們也相信,徐年確是能夠做到。


    百裏君策看著與安陽極為相似的麵龐,越發溫柔的看著徐年:“好,朕等著你們一起和朕守衛這百裏王朝的大好河山,哈哈哈哈。”


    小小年紀,便有大抱負,有著鴻鵠之誌,他們王朝需要的正是這樣激情似火的年輕人。


    要是他的皇兒也在,應該也和他一般吧?他眼裏的光漸漸散去。


    不過一會他又掩飾了自己真正的情緒。


    這簡易極為可能就是安陽的血脈,我的乖孫,都長這麽大了。


    “長安啊,你看這位簡易都心懷大抱負,身為謝啟明那家夥的後輩,當朝世子爺,你是不是也得做出點實事來?”他看著謝長安。


    謝長安勾唇淺笑:“自當從命。”他本就想參加今年的考試,隻是最近事情太多,還沒來得及準備。


    “好啊,好啊,朕又要多兩名大將了。”百裏君策滿意點頭,又擺手叫他們下去了。


    他們出宮後,徐年被他們一直追問,她簡直煩不勝煩,可徐年就一句話“我喜歡和你們在一起做事”立馬就堵住了他們的嘴。


    其實徐年想的很清楚,她想要查明父母親身死的真正原因,想要站起來對付主奶奶她們,最好最快的方法就是這個。


    這樣才最省心。


    何況女子又怎麽不能入朝為官了?父親教我那麽多東西,總不能都遺忘在深閨之中,父親對我抱那麽大的希望,我一定會好好讓他看看,他生的女兒不比她差,還有,她的娘親……


    簡齋。


    珠璣為徐年換上一身女裝。


    徐年看著鏡中的自己,摸著自己一天一天變得紅潤的臉頰,淡淡道:“上白.粉。”


    珠璣為她點唇的手一頓,可惜道:“姑娘迴去還是要裝病麽?現在姑娘多美啊。”


    徐年生來極美,十四歲的她已是初長成的模樣,隨著病情的徹底痊愈,她的美更加顯露出來。


    精致的五官極具侵略性,勾唇揚眉之間,顯得她生動異常。


    兩臉夭桃從鏡發,一眸春水照人寒。


    “她們見不得我好,我自然要他們看著,我是怎麽被她們折磨成了半死不活的樣子。”她把珠璣為她點的唇脂擦掉,抹上白.粉,嘴巴又重新變得蒼白,還有臉上,蒼白如雪的臉又重新出現在她們眼前。


    “她們越開心,就越會放鬆警惕,我還真期待看到她們打臉的那一天,用著錯愕厭惡卻又驚豔的眼神看著我,嗬嗬。”徐年低笑,珠璣一時間看癡了去。


    “用這個發簪。”


    珠璣拿過,這個發簪是蝴蝶嬉戲蓮花的樣式,簡單別致,卻過於樸素。


    “姑娘,弄在這裏可好?”她們都看著鏡子,那發簪不偏不倚,剛好放在了合適的位置。


    徐年點頭,眼眸裏含著星辰大海,奪人心魄,“甚好,我迴來了,你們久等。”


    徐府門前。


    兩座大玉石獅子上的白花球已經被卸下,門口依舊是兩個帶刀守衛。


    徐年從馬車上下來。


    珠璣在西澳的接應下已經迴到了鬆暖閣。


    此時的徐年穿著破舊,麵色蒼白,瘦骨嶙峋,頗有病態之美。


    她一瘸一拐的走近徐府的巍峨大門前,眼神清澈如小鹿。


    門口的守衛詫異的看著這個姑娘,怎的如此麵熟?


    “小哥,我迴來了。”


    其中一個守衛認出來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驚恐道:“二……二姑娘迴來了。”


    “你胡說什麽,這不就是個小乞丐麽,哪裏來的二姑娘,聽上邊的人說,二姑娘早就死在外麵了。”


    徐年心下冷笑,還真是迫不及待宣布我的死訊?她可不會讓她們如願。


    徐年低下眼眸,不過一瞬,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梨花帶雨般惹人心疼。


    “小哥,我真的是徐府的二姑娘,難道是主奶奶不願意年兒迴來麽,這些日子,我一直在外麵養病,心裏對主奶奶頗為掛念,看來主奶奶並不想年兒啊。”她身子搖搖晃晃的,好像隨時能倒在地上。


    那個為她說話的守衛擔心道:“姑娘,你沒事吧,我這就去為你通傳。”他說著就要進府裏去。


    另一個守衛拉著他,不高興的道:“你信她幹什麽,瞧她這樣子,一定是個騙子,你這樣進去通傳,不被一頓打是過不去的。”他把徐年一推,兇狠道,“走走走,臭乞丐,也不看看這裏是哪,還敢來這撒野?”


    徐年順勢一倒,跌在冰涼的地上,徐府周圍行走的行人睜著好奇的大眼睛看著。


    那守衛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我靠,你別碰瓷啊,我都沒用啥力氣。


    徐年哭訴著:“小哥,年兒隻想迴家而已,嗚嗚嗚。”


    現在許多人都圍在了徐府門前,指指點點道:“哎呦,你瞧這徐府又出什麽事了。”


    “那麽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說推就推啊。”


    “我跟你講,我在對門看了許久了,這姑娘說她是徐府嫡長女徐年,可是上邊的人不知怎的硬是說她死了,認為她是冒牌的,這才不讓她進去。”


    “死了?我怎麽不知道。”


    “這徐老太太對這嫡女也挺不錯的,難道都是假的?”


    徐年在暗處勾起嘴角,這是她送給她們的第一個禮物,她們一定會“喜歡”。


    見他們越說越難聽,兩個守衛都慌了,千夫所指的感覺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他們把刀柄對著圍觀的人,“這裏是徐府,我……我看看你們誰敢亂來,快走,快走。”


    行人們唏噓不已,這徐府這麽會仗勢欺人麽?他們就要為這個姑娘講公道!


    一個穿著富貴的大娘扶起徐年,瞧著她哭的傷心,眼睛都腫成核桃了,身子又沒一點重量,真是個可憐的娃娃。


    “孩子,快起來,別哭,大娘為你說說。”那大娘慈愛的幫她擦幹了眼淚,徐年愣愣的看著這個大娘,有人為自己出頭的感覺真好。


    她流出盈盈粉淚,感動道:“謝謝大娘。”


    大娘把她護在身後,如潑婦罵街一樣,叉著腰大罵:“好好的一個小姑娘被你們逼成什麽樣子了,你們是要把人逼死才罷休是不是?”


    “她說她是你們的二姑娘,你們不信,你們不會去稟報你們徐老太?叫她來看,她還能認不出來,你說你們兩個大男人,推推搡搡的,有沒有點男子氣概。”


    兩個守衛被臊得臉紅,氣悶的想要拔刀。


    大娘看出了他的想法,更是湊近了他們,“來呀,把刀往我這裏砍,看好不好使!”


    徐年拉著她的袖子,擔心道:“大娘,我沒事,你……”


    大娘拍拍她的手,還是罵:“今日你們不好好給個說法,我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欺負一個小姑娘算什麽本事啊。”


    “是啊,是啊,沒完!”


    那些圍觀的人都被帶動了情緒,都一臉兇惡的看著他們兩個。


    兩個守衛欲哭無淚。


    幸好裏麵的人聽到動靜,就已經去稟告主奶奶和嫡長子徐信了。


    徐府的人都出來了。


    看著這般架勢,都嚇得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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