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奶奶溫和的看著徐輕箐,道:“箐箐說的不錯,年兒也算得了一項福報了。”


    而徐年忽的又猛烈的咳嗽著,珠璣拿著手帕為她捂著嘴,她嘴裏咳出的血一下就把那帕子給浸濕了,且被染的血紅,顏色刺著人的雙眼……


    大家眼皮子跳動個不停,徐年這該不會有什麽傳染病吧?都不動聲色的離她遠了些。


    徐年怎會沒有察覺到她們的動作,悲涼的笑著:“主奶奶,咳咳咳,年兒……”


    主奶奶幹咳兩聲:“好了,話不多說了。”又轉頭跟元濟方丈說,“元濟方丈,隨我們一起移步千尺窖吧。”


    竟一句話都不讓徐年說完。


    答應了,達到目的了,就可以扔了,當真是過河拆橋的好典範。


    元濟方丈臉上閃過一絲掙紮,手還在不停轉著脖子上掛的佛珠。


    他微微點頭:“是,施主。”


    主奶奶和他對視一眼,卻又立馬移開了目光,略帶些慌亂。


    元濟方丈眼裏的光慢慢黯淡了下來,唉……


    千尺窖是徐府修築的一個冰窟,裏麵的冰塊有如冬天時結成的冰,徐府每一年都要在這個地方花大筆的銀子,以保持它的冰度。


    到了夏天,這裏的冰也夠用,和皇宮內的貴人用的冰窖也差不多了,甚至有個時候……


    有一個弓著腰的麵色冷冷的小丫鬟聽到“千尺窖”這三個字後眼睛都亮了。


    那麽快就能見識到徐府的千尺窖了?他倒要看看這千尺窖真有那麽好,真的有……


    小梔行禮問主奶奶道:“那這些個小丫鬟和小廝如何安排,就此遣散了麽?”


    主奶奶看了站在外麵一圈的丫鬟小廝們一眼,點頭道:“一起跟著去吧。”


    徐年死的這個場景怎麽不能沒有觀眾呢?人多……才熱鬧。


    珠璣和西澳兩人推著徐年,後麵有綠芽和徐輕箐看著她們,生怕她們跑了。


    徐年坐在那麵無表情,偶爾眼裏閃過一絲冷意。她的腦子在飛快的轉著,在想著如何才能逃過今日這一劫。


    她知道,今日就算她不答應,徐府輿論的壓力也會逼的她不得不答應。


    何況還是元濟方丈這樣得人敬重的人說出的話,他們自然就信了九分。


    她不答應,就是陷整個徐府於不義之中,就是不聽主奶奶的“好言相勸”,即不孝,這種不孝不義的罪名擔在她身上,她以後的路會更難走。


    還談得上為自己的父親母親報仇麽?自己都寸步難行。


    可是她不會傻到真的去受了這刑罰,無論是她今日生病亦或是沒有生病,她都不會受!


    所以她一定要想個萬全之策才行。


    跟在他們身後離得有些遠些的幾個丫鬟小廝們正在激烈討論著。


    “主奶奶太殘忍了,姑娘都這樣了,身子怎麽受得住?”一個小丫鬟麵帶不忍道。


    “她是嫡長女,就該為這徐府做出一點貢獻,何況元濟方丈是誰啊,是我們京師城乃至整個百裏王朝都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他的修為那麽高,怎會看不出姑娘身上是不是有鬼怪?”另一個梳著雙螺髻的小丫鬟邏輯清晰的立馬迴懟了過去。


    這位是小菀的好姐妹琦玉,小菀被挨打,她自然知道緣由,所以她自然不會為徐年說話。別的人也不許為她說話,所以她就被主奶奶派來帶節奏。


    隻要人群中有支持徐年的她就要迴懟迴去,讓所有人都覺得徐年被這樣對待是對的,是天經地義的。


    不得不說,主奶奶真是好手段……


    “對呀,他既然這麽說了,那就一定是真的,說不定她這病也好了呢!”有一個平日裏也囂張跋扈,做著琦玉的小跟班的小丫鬟也跟著她道。


    “你們懂什麽,姑娘這病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難不成她生下來就是被惡鬼附身了?”琦玉挑起眉頭,好像是不經意間說出此話的一樣。


    “這可說不定啊……”那位最開始維護徐年的小丫鬟道。


    她剛說完,這些人就都氣勢洶洶的看著她,仿佛隻要她再說一句維護她的話,就能立馬衝上來把她嘴巴給撕爛。


    那小丫鬟頓時不敢說話了,委委屈屈的絞著衣袖。


    若是她仔細看這些小丫鬟,便都會發現她們都是主奶奶院子裏的人,長的都清秀可人,最厭惡的就是徐年這樣的勾人“狐媚子”。


    她一個灑掃外院的小丫鬟哪裏是她們這些人的對手?


    “嗬,你們平日裏就是這麽在背後議論主子的麽?”剛剛那個麵色發冷的小丫鬟站了出來,護在了她麵前。


    琦玉嗤笑道:“你算哪根蔥,還敢管老娘的事?”


    “我是不是蔥用不著你來管,要是我把這件事報上去,你覺得你們……”


    琦玉見綠芽迴頭看了他們一眼,就知道主奶奶注意到這邊了,她們立馬沒了剛才的氣焰,因為主奶奶吩咐說不能把事情鬧大。


    “等會再收拾你們。”琦玉帶著她的小跟班去了另一支隊伍。


    那個被幫的小丫鬟感激的看著她:“謝謝你,我叫文鵠,你叫什麽名字。”


    被感謝的那個小丫鬟一句話也沒說,退到原先的地方。


    文鵠也不覺得尷尬,她湊到她身邊繼續問:“姐姐,你可不可以把你名字告訴我,我以後定天天替你祈福,讓你安康無憂的。”


    那被搭話的小丫鬟冷冷的盯了她一眼。


    方才不過是瞧她唯唯諾諾的,惹人煩,這才出了頭。


    果然,小姑娘就是麻煩。


    “姐姐,你幾歲了,看我們倆誰大一點,我……瞧著,姐姐比我大些。”文鵠一個人嘰嘰喳喳的說著話。


    她煩不勝煩,隨意道:“青城。”


    文鵠捂住嘴巴,眼睛亮亮的:“姐姐名字真好聽。”


    青城看著她發愣,好聽麽?不就是個代號,值得那麽高興?


    姐姐長,姐姐短的,也不怕被賣了。


    文鵠看她又不說話了,自顧自的說:“青城姐姐,你是哪個院的,我是外院的……灑掃丫鬟,瞧姐姐通身的氣派應該是哪個院子裏的姑娘吧?”


    上了二品的丫鬟也就可以稱一聲“姑娘”了,當然,和貴女的“姑娘”是不一樣的性質。


    青城看也不看她,淡淡道:“和你一樣。”不過馬上就不是了,瞧這小丫頭那麽蠢,也隻配當個無品階的小丫鬟了。


    後來青城怎麽樣都沒有開口說話。


    文鵠竟然也能一個人聊的熱火朝天,也很……厲害了。


    這丫頭是多久沒有人陪她說話了?


    青城眼裏帶著一抹深意看向她,那抹深意逐漸變成嫌棄,那麽傻也難怪沒人和她做朋友。


    她們走了近兩刻鍾才走到千池窖。


    一走進這千池窖內,便感到無盡的寒冷,就如在雪地裏行走一樣。


    這地窖延伸的很遠很遠,饒是眼睛好的青城也未曾看到盡頭。


    她心下冷笑:“這徐府哪來那麽多錢修這麽大的冰窖?果然有鬼……”


    主奶奶她們都穿戴了鬥篷,那些個下人也把準備好的襖子穿在身上,所以也沒人喊著離開,都想看看“以炭烤腳”是怎麽個烤法。


    她們踩得地方也全是冰,徐年冷的身子都在發抖。


    珠璣出門前為她灌的湯婆子早就冷了下來,如今是一點用都沒有了。


    她為徐年搓著手,聲音顫抖著:“姑娘,你再堅持會,姑娘。”


    沈少卿一定會來救姑娘的,如果不來,我就和兩個暗衛一起帶著姑娘衝出這個鬼地方,管她什麽主奶奶,管她什麽元濟方丈,姑娘最重要,世子爺最重要!


    珠璣眼神堅定,其中偶爾閃過一絲殺意……


    徐年眉間結雪,小臉凍得通紅,看著就讓人心疼極了。


    她的胸口還在微微發痛……


    西澳又哭了,她今日不知哭了幾迴,落下的熱淚到了地上,瞬間化為虛無。


    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廝唿哧唿哧的抬著一箱燒的火紅的銀炭來了,他們將它放下,往地上鋪了一層稻草,這才把炭倒了出來,空氣中升起一團火,炭沒有熄滅,依舊紅紅的,熱熱的。


    可千池窖依舊很冷,這點溫度無法給人提供任何熱量,除非接近它,再接近它。


    小廝們準備好後,把屜籠抬走了。


    主奶奶見此滿意的點頭,不錯。


    徐年,你不是嘴倔麽?你不是張揚麽?你不是不怕麽?


    那你現在會不會跪在我麵前求饒,而我會狠狠道,求饒沒有用!


    她心下暢快至極!


    而元濟方丈說阿彌陀佛的速度更快了,那手轉著佛珠已然轉了許多圈。


    “徐年不能走路,你們倆就抬著她從這走過去,禮方可成,對了,她需赤腳……”她吩咐珠璣和西澳,然後又跟元濟方丈道,“元濟方丈,老身說的可對?”


    他搖頭,主奶奶臉一僵,本想說話的她就聽到他說:“這禮隻有自己走,放方可算禮成。”


    主奶奶臉色頓時好了許多,嗬,自己走?自己走更好,說不定一摔,臉就……


    其他除了琦玉她們,其他的小廝丫鬟都一臉不敢置信,這是要人赤腳走在火紅的炭上?


    這也太殘忍了吧?


    二姑娘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小姐,怎麽受得住,何況,姑娘的腳踩上去就是一輩子的事,留疤都算小事,若是再也動不了了呢?


    這不就是間接的要人性命麽?


    果然不是自己的親孫女,就是狠得下心。


    有許多丫鬟都捂著眼睛不敢看,膽子小的都要犯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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