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玄庸眼神不善的看著不請自來的百裏瑞鶴,語氣冰冷:“你來幹什麽?”


    他懷疑他知道消息了,所以他很不高興。


    “二哥,我來這當然是因為找你有事啊。”


    “聽說二哥來這和季大人商量江廣鹽商暴亂的對策,我也來看看,旁聽一番也好向二哥學習。”百裏瑞鶴眨眨眼,這副不要臉的樣子實在是欠揍極了。


    當然,是在百裏玄庸的眼裏。


    百裏玄庸冷哼一聲,一點客氣都不想給他:“三弟你這消息倒是靈通得很,季大人還沒過來,倒是讓你失望了。”


    他毫不留情的表達自己的不喜,百裏瑞鶴也不在意,反而不等他招唿就自己坐在大圓桌與他剛好相對的那個位置上,完全不把自己當做客人。


    百裏玄庸看著他拿著桌上的青瓷酒杯,自顧自斟了一杯酒,拿起來喝了喝。


    然後他眼眸微眯,好像是在享受,語氣繾綣,有如芙蓉帳暖內的噥噥細語。


    “二哥,這酒不錯,不愧是盡桃樓的鐵招牌,不過這酒太貴了,小弟我都不舍得喝,今日倒是沾了二哥的光了。”


    百裏玄庸就這麽看著他,眼神複雜,一言不發,看著他三弟能不要臉到什麽樣的程度。


    百裏瑞鶴看他不說話,臉色又不太好,他唇角微勾,溫和的說:“二哥不會不歡迎我吧?”眼底滿是算計。


    我不歡迎你也不是來了,難道你會走?百裏玄庸心裏正在怒吼!


    百裏玄庸端正了臉上的神色,認真的對百裏瑞鶴說:“要是我說不歡迎三弟,你會走嗎?”


    這認真的表情特別讓人相信他說的是真的,所以被嫌棄的百裏瑞鶴尷尬了。


    他也沒想到他這麽不給麵子,直接就這麽說,讓他一時之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真的很是讓人頭大,但他還不能生氣,還是要保持微笑,隻是這笑讓旁人看著,是怎麽看怎麽都覺得他笑的很勉強。


    還真是難為他這麽個情況下還要偽裝成溫文爾雅的樣子了。


    百裏玄庸見他這副樣子,心裏暢快了許多,忽的就笑了,有如百花盛開。


    他淡淡道:“二哥跟你開玩笑呢,我當然歡迎三弟來此,剛好我們一起處理這件事,也讓父皇好好看看我們之間是如何的……兄友弟恭。”


    最後的幾個字幾乎是咬著牙齒說的。


    且看百裏玄庸給各位表演一個心口不一。


    百裏瑞鶴不尷尬了,因為二哥給台階下了。


    他輕笑,好像是感動:“二哥待我真好,以後三弟會好好待二哥的。”


    他說完這句話,就微微一笑,真誠的柳葉眼眨了又眨。


    百裏玄庸都沒眼看了,這百裏瑞鶴最近怎麽越來越像娘娘腔了,真是惹人不喜。


    可他自己都長得比女人都妖嬈幾分,還好意思嫌棄別人?真的是。


    這兩位就你說一句我說一句,“交鋒”了十幾場。


    明明互相都看不順眼,偏偏要裝作關係很好的樣子,可真是讓人難受。


    現在他們就是比誰演技好,畢竟當今聖上不喜歡看到兄弟之間相互殘殺的景象,隻喜歡看他們“兄友弟恭”!


    茶都換了兩盅,季大人總算是趕來了。


    他進來這個廂房的時候看到有兩位皇子,心裏是慌亂的,恨不得轉身就走,想表示自己走錯了可還來得及?


    但是不可以,他是被邀請來的,這個時候打退堂鼓可不就是給二皇子下麵子嘛?


    唉,所以他進來了,心裏苦大仇深,麵上還得打著哈哈。


    他顫巍巍的行禮道:“給兩位皇子問安。”


    他是皇上身邊的老臣了,他們也不敢把他怎麽樣。


    百裏玄庸虛扶了他一下,緩緩道:“快快請起,季大人是父皇身邊的老人了,不必行禮的,我們百裏王朝萬事還得靠著老大人呢。”


    季老紅著眼睛連連道是,其實他心裏是在說著他們兩的壞話。


    他們二位爭功便爭功,扯上他幹嘛,真的是無妄之災,簡直就是喪心病狂、不尊老愛幼、生性惡俗!


    可這表麵功夫終究是要做。


    “季大人,江廣鹽商暴亂一案由您主審,我們兄弟二人也想向您了解一下基本情況……”百裏玄庸道,順便還給這位季大人奉了一杯茶。


    百裏瑞鶴也在旁邊跟著點頭。


    季大人如受寵若驚般接過茶杯,細細酌了一口,也潤了潤嗓子,可把他幹死了。


    他也知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問的總會來問。


    這幾天許多人都明裏暗裏跟他打聽這件事,畢竟這是鹽商暴亂啊,而這鹽就是國家命脈,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是立國之根本,因為與鹽有關的都是暴利行業,控製著許多人的經濟命脈。


    這條條框框的,一個聯係著一個,簡直數不完了。


    他當然不能一五一十全部給抖落出來,他忠的是天子一人,其他的人他可不在乎,也不能在乎,不然他頭頂上的這款烏紗帽……可就留不久羅。


    “兩位殿下,那江廣鹽商暴亂其實是那裏的上報者誇大其詞了,那附近的縣衙,老臣都到了解過情況,沒有他們說的那麽嚴重。”季老半真半假的說。


    “現在在朝廷的管製之下,他們也都安分多了。”


    這兩位皇子殿下也是老狐狸,知道他不可能說真話,但也沒直接說,也都打著客氣話。


    百裏玄庸試探性的問道:“那大人可知這是為何?”


    季大人猶豫了片刻,小聲道:“好像是和當地郡王府橫行霸道,還威脅他們讓利給其三成才會如此。”


    “兩位皇子也知道,這鹽商的三成利潤是多少,你們覺得這些人能如他們願嗎?”


    兩廣之間就一個郡王府,以前有兩個,其中一個犯了某些隱秘的罪,被上頭那位秘密.處置了。


    可誰曾想,就那麽一兩年的功夫,這位郡王也要接著出事了。


    百裏玄庸心下也有了打算,不經意間和百裏瑞鶴的眼神對上,後者還朝他拋了一個媚眼,百裏玄庸嘴角抽搐,不理他。


    真是娘娘腔。


    等到季老走了,百裏瑞鶴也完成了今天的“任務”。


    他還是一副笑顏:“二哥,我便走了,這事……我覺得我能應付的過來,你覺得呢?”


    他覺得父皇可能也容不下那位郡王了,不然怎麽會布這麽一個局來請他入甕?


    那位郡王他也有所耳聞,桀驁不馴,多次不給父皇麵子。


    父皇因著兄弟之情多次容忍,現在終於……也忍不住了。


    隻要他去替父皇除了這人,那麽不止會得到父皇的喜愛,他也會間接跟那些鹽商有了聯係,那麽……


    百裏玄庸壓住怒意,百裏瑞鶴能想到的,他又何曾沒想到?他早應該剛剛就把他趕出去的,這樣這個東西就隻有他知道了。


    百裏玄庸見他笑,他也笑,但那笑一看就是扯出來的:“三弟,你盡管去向父皇請求接下這案子做,看父皇更屬意於誰去辦。”


    “對了,火羊村那裏好像出了一些事,最近鬧得人心惶惶,就是不知道你收到消息了沒有。”


    他查到火羊村是百裏瑞鶴在進行某一項活動的老巢,這下夠他忙了,除非他打算放棄那個地方。


    百裏瑞鶴臉僵硬了一瞬,還是笑:“這事我還真不知道,還得多虧二哥告訴我了。”


    百裏玄庸內心頓時暢快了,說話都有了幾分真心:“就是不知道是誰那麽倒黴要栽到沈以歸手裏了。”


    沈以歸?百裏瑞鶴眼睛一亮,他突然有了興趣,他本想直接放棄那個據點,沒想到倒是給了他這麽一個驚喜。


    他告辭後便腳步輕快的走出了房門,沒想到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一個“醉鬼”。


    他心裏本就有點不舒服,但是要保持他在外麵的形象,所以隻是看了眼那個撞他的人,什麽也沒說。


    這個醉鬼就是剛被錦幽扶出來的謝長安,他不高興的說:“我還要喝,錦幽,你別攔我!”


    錦幽給百裏瑞鶴道歉,說實話他們都沒有正眼瞧被撞的人是誰,否則他們就會發現這個人是比他們地位高很多的三皇子殿下。


    百裏瑞鶴高高在上的看著他,原來是謝啟明他兒子謝長安,都這麽大了,他淡淡的說:“下次記得看路,謝小世子。”嘴還是勾著卻看不出有任何笑意。


    謝長安眯著眼睛看了一眼百裏瑞鶴,瞳孔猛地一縮:“是你?”


    百裏瑞鶴淺笑:“謝小世子下次少喝點,現在也沒人管你……”


    謝長安冷冷的看著他:“不必你來提醒我,錦幽,我們走。”


    百裏瑞鶴輕笑,這就受不住了,要是……罷了,他怎麽可能知道呢?


    翌日。


    他們來到京兆尹府衙匯合,而謝長安姍姍來遲,他今天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俊秀的臉龐透著一股冰冷,倒和沈以歸臉上的冰有的一拚了。


    徐年也感受到了,不過那關自己什麽事呢?她唇角上揚,真是期待今日呢。


    她今日穿著白衫,上麵繡著錦雲,外麵披了件鬥篷,都是材質極好的料子。手裏握著湯婆子,雖說這樣很奇怪,但是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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