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羨和幾個同僚離開時,正好看見這一幕。


    其中一人驚奇地說道:“這兩年我都聽人說,祁大人最是迂腐不過。沒想到,今日竟還瞧見祁大人給陛下遞折子,想來這傳言也不能盡信。”


    江羨聞言笑了笑。


    那人立刻迴過神來,立刻歉意地笑道:“江兄對不住,忘了你與祁大人的關係。”


    “無妨。”江羨搖了搖頭。


    話音落下,隻見張彥遠同一群老臣從殿裏走了出來,經過時還向他們點了點頭。


    江羨麵不改色地點頭示意,兩方人擦肩而過,終究是那群老臣走在了前頭。


    他身邊的魏江不解地看著張彥遠的背影,低聲說道:“奇怪了。”


    “有何奇怪?”江羨側目。


    魏江低笑:“朝中人都稱我們為江州黨,是與不是這還另說。可張大人明明也是江州青陽書院出身,怎的卻對我們敬而遠之,反倒和其餘大人們走在一起?”


    江羨還沒說話,便有人說道:“他與我們能一樣麽?我們是正經科舉出身。他可是靠著裙帶關係上位,最後還大義滅親的,告了自己老丈人的人。他若是來,我們還不敢要呢。”


    這是眾人一貫的看法,魏江的性子較為沉穩,但也沒有什麽異議。


    他見江羨沒有說話,便問道:“據說江大人和那張彥遠做過幾天同窗,他的學問究竟如何?”


    江羨看了一眼皇宮兩旁輝煌的燈火,問道:“不知你們記不記得,那年科舉江州鄉試的第二名張立元?”


    “如何不記得?那張立元不知是何許人也,明明中了鄉試第二,卻連劉太守舉辦的禮湖宴也不來參加。”


    “是啊,連他是什麽模樣也不知道。哪有人得了第二,卻不進京參加會試的?”


    ……


    一眾人議論紛紛。


    魏江吃了一驚,看向江羨問道:“難不成,那個張立元便是張彥遠?”


    江羨點了點頭:“不錯,一開始我也沒想到,張立元便是張彥遠。當時張彥遠已在鴻臚寺任職,按理說不應該參加鄉試,這不符合大周律法。可後來,張立元中了第二,卻不參加會試,這才引起了我的注意。”


    官員中有人迴想起那天的禮湖宴,立刻說道:“也就是說,他根本來了禮湖宴,卻是以真實身份來的!他見了我們每個人的模樣,偏我們還不知道,他就是鄉試第二!”


    “我在寒山書院時,書院每段時間都有文榜。他每每不服我拿第一,便費盡心思做出錦繡文章。”江羨迴想起當時的情形,歎了一口氣,說道,“想來,鄉試之時也是如此。”


    其實張彥遠的文章華辭華美,立意也頗好。隻是由於性格原因,格局總是太小,可他當局者迷,總是落了下乘,所以才屢屢遭挫。


    不過,他與張彥遠一向不合,更別提有什麽交情。因此,也並沒有義務提醒張彥遠。


    而現在,兩人不正麵交鋒已是幸事,哪還有什麽餘地可留?


    江羨迴到府裏,沈忘心已經睡了。


    他洗漱畢了,輕手輕腳地上了床,卻不料仍把她吵醒了。


    “阿羨,你迴來了?”沈忘心睡眼朦朧地看著他,讓他仍不住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江羨生怕驚擾了沈忘心的美夢,動作本來就極輕,沒想到她還是醒了,便輕聲說道:“是我迴來的太晚,吵著你休息了。”


    “哪裏?”沈忘心笑著圈住他的脖子,輕聲說道,“今晚我本來就沒什麽睡意,每睡半個時辰便要醒一迴。隻不過你親我的時候,我恰巧醒了罷了。”


    如今沈忘心肚子裏的孩子月份大了,她夜裏睡覺每隔一段時間,都要醒來一迴起夜,已經好一段時間沒一覺到天亮。


    江羨也知道,看著消瘦了幾分的沈忘心,心裏有幾分心疼,摸了摸她的臉道:“辛苦你了。”


    “不過再等幾個月,孩子便可以出生。”沈忘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覺肚子裏的孩子隨著她的動作動了動,“想起孩子馬上要來到這世上見我,這點苦又算得了什麽?”


    沈忘心同江羨說了幾句話,身上便沒有了睡意。兩人靠在床上,點了窗邊的一支紅燭,罩上畫著紅梅的燈罩,床前的一小方天地便亮起昏黃的燭光。


    聊著聊著,沈忘心便問其今日宴會的事情:“聽說,皇上十分歡喜,宮裏上上下下的宮人都多領了一個月的月錢。這是往年過年時才有的好處,可見皇上這一次真的是龍顏大悅。”


    江羨見她對宴會上的事情有興趣,便點頭道:“何止如此?大周不單與西洋諸國建立了邦交,此行鴻臚寺還替陛下收獲了一個小國的歸順。如今祁大人官複原職,仍舊做了戶部尚書,想必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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