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英一愣,絞幹發用的巾子掉在地上:“不可能,昨天夜裏少爺和我在一起,他……”


    麵對一眾丫鬟鄙夷的目光,沈月英說不下去了。


    她慌慌張張地迴到張蘭兒的院子,張蘭兒還沒等她哭訴,便扔了一包銀子給她,厭惡地一眼也不想多看:“滾吧,你要是到外頭提起,你給我當過陪讀,小心我讓人撕攔你的嘴!”


    另一邊,這天夜裏族長悄悄迴到家裏,還隨身帶了個小箱子。箱子一打開,一整箱銀子碼得整整齊齊,晃花了他大兒子的眼。


    “爹,這些都是從沈忘心那邊搶來的?”大兒子知道他爹拿了不少錢,可不知道竟有這麽多!


    他剛要伸手去拿一錠。


    族長的臉色一變,立刻把裝銀子的箱子合上,說道:“我去了一趟縣裏張府,張員外已經把林子賣給九龍村了。現在林子的價錢翻了一番,這些銀子都是我用來買林子的。”


    大兒子眼疾手快地收了手,但還是被箱子夾了手指,他吃疼地問道:“爹,我就不明白了。有了這些銀子幹什麽不好?非要買那片地!”


    “你懂什麽!”族長冷哼,“這麽多年來,族長的位置是一直咱們大房的。到了我這一代,要是丟了族長的位置,我有什麽顏麵去見祖宗?”


    大兒子聞言氣得胸口發悶,冷哼一聲道:“您可不用到時沒顏麵了,您兒子早已經沒了顏麵!”


    族長臉色往下一沉,想起那天的事情,眼底一片寒霜。


    那天的事情,他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可大房族長的位置朝不保夕。新一輩又沒有有能力的人物,族長的位置很可能落到其他房裏。他們大房連任了這麽多年族長,能甘心看到這樣的結局嗎?


    “你放心,等你成功當上族長,爹一定給你報仇!”


    “那二房那邊呢?”族長大兒子問道。


    “二房那一窩蠢貨,管他們幹什麽!”迴答他的是一聲冷笑,“你隻需告訴他們,隻咬住他們是沈忘心的親生父母,那筆銀子充了族產,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拿咱們沒辦法!”


    族長又抱著銀箱出了門,他要帶著這些銀子,連夜趕去九龍村。他從家裏出來的時候,也遠遠看了一眼醫堂的方向。


    醫堂那邊還和這幾天一樣黑漆漆的,根本沒有亮燈。想來,沈忘心一定是住在三房。


    想起三房,族長嘴邊又閃過一絲譏諷。


    這些年來他那三弟也不是個安份的,非要同大房競爭裏正,還處處幫著沈忘心!


    等族長的位置穩了,沈忘心他不會放過,三房同樣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而此時,毫不知情的沈忘心確實在裏正家裏住著,吃完晚飯不久後,沈大娘便讓沉香和結香洗了臉和腳,到屋裏頭和家裏的男孩子們玩。


    沈忘心和裏正幾人坐在大堂裏,琢磨著怎麽把被大房搶去的東西拿迴來。


    “把東西搬迴來是不可能的了。”沈宣搖了搖頭,說道,“我聽人說醫堂的東西一到他們手裏,就被他們拿去換了銀子,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搶了多少銀子去。”


    沈宣說完,眾人就把目光投向沈忘心。醫堂的賬除了陳先,隻有沈忘心最清楚。


    她歎了口氣,伸出一個巴掌說道:“具體的也隻有阿先記得,我估了一下,醫堂裏的藥材家具。還有在醫堂裏存著的銀票、碎銀什麽的,至少有這個數。”


    “五十兩?”裏正的小兒子瞪大眼睛問道。


    他話剛問出口,就被沈宣狠狠地打了下腦袋:“五十兩?五十兩最多買醫堂一個藥櫃裏的藥!”


    沈忘心心裏暗自想到,五十兩恐怕還買不了她藥櫃裏的藥。後來生意漸好,她還進了不少老山參,一想到那些藥材,很可能都被搶走賤賣了,她就覺得她的心都在滴血。


    “那是多少?”裏正的幾個兒子紛紛問道。


    沈忘心歎了口氣,露出肉疼的表情,說道:“少說有五百兩吧,就不說藥櫃裏的老山參,還有我存在後院的虎骨、虎皮、虎血這樣的貴重藥材,還有已經製成的麝香虎骨膏,以及虎骨酒這樣的,單算我存在房裏的銀錢就有百來兩。”


    話音落下,周圍一陣沉默,眾人看向沈忘心的目光一片複雜。


    這麽多錢,他們聽著都覺得割肉似的。而且,就連裏正都沒想到,沈忘心一個小丫頭居然這麽能掙錢!


    她一個人坐在這裏,把他們一群大男人襯得很廢物似的。


    裏正“吧嗒吧嗒”地猛抽了幾口煙,悶悶在地說道:“別忘了,心丫頭還把存在錢莊裏的所有錢,都給了那個張扒皮。”


    沈忘心聽到張扒皮這名字,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腦海裏浮現的都是惡露地主周扒皮,為了剝削長工們,半夜學雞叫讓長工們起床幹活的故事。


    “心丫頭,你又給了那張扒皮多少錢?”沈宣忍不住追問。


    沈忘心一聽到這個,整張臉都垮下來了:“我存在錢莊裏的所有積蓄都給他了,總共一千兩銀子。所以說,我現在算是窮得叮當響了。”


    沈宣猛地一下站起來,沈大娘恰好端了湯進來給大家喝,看見她大兒子急匆匆地往外頭衝,連忙攔道:“這麽晚了,你小子去哪裏呢?”


    沈宣急吼吼地說道:“告官,我要去州府告那個張扒皮,說他剝削咱們老百姓的血汗錢!”


    這下,就連裏正都忍不住冷笑起來:“告官?江州太守與張耀祖是同門師兄弟,我看你告得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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