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花鈴傾慕的那個少爺得知花鈴未死就尋到張家去了?”


    花溪村後山,緊挨著那片焦林的空地上,架起了一堆篝火。火上頭,是一個用木棍搭建起來的簡易的燒烤架,架子上正靠著一隻野兔。


    白璃一麵快速的翻轉著燒烤架,一麵緊盯著烤兔,隻要看見有油汁滴下來便迅速的翻麵兒,同時用竹簽在肉上紮一下,以便讓流淌出來的油汁再滲迴兔肉裏去。濃濃烤肉香,在清冷的月光裏彌漫,原本寂靜的山林裏,似乎也有了響動。


    “香,真香,原來這烤兔子是這麽烤的。”陶老頭兒伸手,卻被白璃用竹簽兒給紮了迴去“別急,還沒烤熟呢。”


    “半生不熟的我也能吃。”陶老頭兒吸溜了一下口水,眼睛越發眯成了一條線。


    “也不怕吃著你,年紀都這麽大了,還不叫人省心。”白璃說著,又將兔子翻了個麵兒,“我剛剛問你的話,你還沒有迴答我呢,這花鈴的少爺是不是找到張家去了?”


    “一個丫鬟而已,又不是明媒正娶的夫人,抬都抬出去了,這當少爺的還能出去找。”陶老頭兒瞄了白璃一眼,趁她不主意,快速從兔子身上撕下一塊肉來:“甜了。”


    “又沒撒調料能不甜嘛。”白璃站起,叉腰,怒視陶老頭兒:“我警告你哦,不許再偷吃,這半生不熟的兔肉吃了容易拉肚子。你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的。”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陶老頭兒品著嘴裏兔肉的滋味,抬頭看向白璃的那雙眼睛。


    明明隻是個小丫頭片子,可從那雙眼睛裏透出來的氣勢卻有那麽一丁點的嚇人。陶老頭兒眯了眯眼,有些不自在的在懷裏撓了下。他當兇獸萬萬年,還是頭一迴碰見敢對自己發脾氣的。這感覺,還挺不錯的。


    “等著。”白璃看著陶老頭兒有些於心不忍,她先是查看了一下烤架上的兔肉,接著將烤架移開,待兔肉稍涼之後才把整隻兔子從烤架上取了下來。“花溪村那麽多老人,就沒見那個能比你的嘴還饞的。不過,也虧得師傅你嘴饞,咱們才有這烤兔肉吃。喏,一人一半,你多我少。”


    “丫頭真孝順。”陶老頭兒接過烤兔,輕輕一撕,整隻兔子就被扯成了兩半:“丫頭知道心疼師傅,師傅也得懂得疼惜丫頭。喏,這多的給你。”


    “真給我?”白璃接過烤肉放到鼻子邊兒聞了聞,下意識地舔了下被火烤的發幹的嘴唇,閉上眼睛感受著兔肉經過烤製之後散發出來的那種獨有的香氣:“我真吃了啊,你別後悔。”


    “吃吧,吃飽了才有心情給師傅我做更多好吃的。”陶老頭兒咬了一口兔子肉:“真香,就是肉質差了點兒,不如那些吃草的兔子香。”


    “兔子不都是吃草的嗎?”白璃咕噥著嘴問。


    陶老頭兒眸光微閃,不著痕跡的將話題岔了過去:“咱們剛剛說到哪兒了?”


    “花鈴,花鈴的事情你還沒講完呢。”白璃一邊啃著兔肉,一邊不顧淑女形象的嗦著指頭:“你剛剛說什麽來著,說又不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少爺是不會出去找花鈴的。這既不是少爺找到了張家,那張家能出什麽事情?”


    “死人的事情。”陶老頭兒咬重了“死人”那兩個字音。


    “死人?”白璃睜大眼睛,看著陶老頭兒:“是花鈴死了嗎?我記得村子裏沒有叫這個名字的。”


    “這張喜娘是什麽人,丫頭你也是知道的,天生一張碎嘴子,不是說東家長,就是道西家短。這說人說得多了,自然也就會被旁人說。這家裏頭突然多了位貌美如花的姑娘,豈能不被人議論。這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張喜娘竟也認為這花鈴是丈夫在外頭的相好,且花鈴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她丈夫的骨肉。”


    “張嬸兒也真敢想。”白璃摸了摸鼻子,她雖沒見過張喜爹,但就張家的條件來說,真不是一個能納妾的人家。


    “她何止敢想,她還敢做呢。”陶老頭兒撫著肚皮站起來,轉身,看向山下張家的院子:“她一邊琢磨著旁人的那些話,一邊暗中觀察著自己的丈夫和花鈴之間的一舉一動。越是觀察,這心裏就越是起疑。你們民間有句話是怎麽說的來著,疑心生暗鬼。這張喜娘心裏就生了暗鬼,她趁著丈夫出門辦事兒的功夫,將花鈴騙到後院,趁其不備,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木棍就敲了上去。”


    “敲死了?”


    “沒有,隻是打暈了。”陶老頭兒打了個飽嗝:“不過在將人打暈之後,這張喜娘又做了一些事情。她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繩子,將花鈴捆了個結結實實,又用破布塞住了她的嘴,將她推進了自家的水窖裏,待丈夫迴來後,就說是有人來村子裏將花鈴給接走了。”


    “如此拙劣的說辭也能瞞哄過關?”


    “這若是旁人,自然是瞞哄不過的,可張喜爹是個沒什麽心眼兒的人,加之他曉得花鈴的來曆,當真以為是那戶人家打聽到了花鈴的住處,看在花鈴腹中孩子的份上,將花鈴給接了迴去。”


    “那這花鈴呢?是不是死了?屍體呢?還埋在張家後院的那口水窖裏嗎?”白璃一連問了幾個問題,目光也隨著瞟向山下的張家。


    “這花鈴呢,的確是死了,且還是活生生給餓死在水窖裏的。”陶老頭兒轉身,對上白璃的眼睛:“花鈴是活人,清醒之後,就算手腳被綁,也還是會有些掙紮的。這掙紮聲,張家的人也都能聽見,可除了張喜娘,張家再沒有一個人將這聲音跟失蹤的花鈴聯係起來。”


    “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花鈴就被餓死在了張家後院的那口水窖裏。這花鈴死的時候,也是冬天,身體又被泡在汙泥裏,自然不容易發臭。可冬去春來,萬物複蘇,這花鈴的身體也開始腐爛,張家開始漂浮著一股若有似無的臭味兒。張喜娘自知瞞不過去,就把整個事情告訴了丈夫。這張喜爹當時是個什麽心情,誰也不知道,隻知道他跟張喜娘兩個,趁著夜深人靜,將花鈴的屍骨從水窖裏移了出來,裝進破布麻袋,埋到了那邊兒的林子裏。”


    陶老頭兒隨手一指,白璃竟恍恍惚惚看到那邊林子裏站著一個姑娘,且長得很像是陶老頭兒描述中的那個花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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