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憶終於趕在最後一排同學來收信息表之前,把該填的都填了。


    長長的唿出一口氣,言憶把背靠在椅背上,覺得剛才寫字寫得筆杆子都快要冒火星子了。


    李贈數了一下信息表,又清點了一下人數,信息表與人數相符合之後,就拿了一個夾子把信息表夾了起來,開始說第二天的入學要求,大大小小也就這麽幾句:“每天要在7點之前進校園,等校服和校牌到了之後,每天都要穿校服和佩戴校牌,不然會扣分......”


    孟江南愜意地靠在椅背上,為了逗言憶開心,在李贈說完一句之後,就不動口型地跟著李贈陰陽怪氣地學一句。


    言憶聽著孟江南這個活寶逗自己而做出的努力,不禁勾起了嘴角。


    言憶身後的陳以安真的像是見了鬼似的,看著孟江南。在她的印象裏,孟江南什麽時候會這麽夾著聲音說話啊,也什麽時候會鸚鵡學舌地學老師說話啊。


    陳以安真的想揪住孟江南的衣領,狠狠搖晃他,把占了他靈魂的魂魄搖出來,她真的想對孟江南吼一句:“你給我正常一些啊!”


    孟江南這副樣子,我真的會謝。陳以安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孟江南現在的樣子錄下來,將來等他結婚之後,把視頻在他婚禮上循環播放。


    李贈說了好一會兒,最後拍了拍講台,一臉嚴肅:“知道今天很炎熱,你們一會兒迴家之後不許去水庫玩鬧!每年都會有去水庫邊上玩,然後被淹死的學生大有人在!最重要的是什麽?”


    見無人應答,李贈更用力地拍了拍講台:“是安全啊!安全!失去生命之後就什麽都沒有了......”


    言憶好像被抽幹了力氣一樣,是啊,她哥哥不就什麽都沒有了嗎?她不也失去了她的所有了嗎?


    孟江南覺得很心疼言憶,怎麽在這個無憂無慮的年齡,要接受哥哥離開的現實啊。孟江南聽著講台上的李贈仍舊在長篇大論,雖然說“安全”這個話題很嚴肅,但見言憶的情緒又轉變了。


    既然言憶是陳以安以前的同學,那他就看在陳以安和自己當了那麽多年鄰居的麵上,幫著照顧一下言憶吧。


    孟江南從口袋裏掏啊掏,掏出一副耳機,又低頭把耳機插在自己的手機上,輕輕戳了戳言憶的手臂,見言憶看向他,就把耳機遞進言憶手裏,示意言憶戴上。


    言憶便接過耳機,輕輕塞入耳中。耳內傳來舒緩的音樂,一下子撫慰了言憶的心。


    “孟江南!你年級第一不聽老師講話就算了,你還帶著別的同學一起不聽!”李贈恨鐵不成鋼,“你身為年級第一,應該起帶頭作用!”


    “老師,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孟江南立馬道歉,直接把李贈後麵的話截斷了。


    李贈欲哭無淚,孟江南這樣的人,是怎麽被他當上年級第一的?以後孟江南要是還像現在這樣,帶著其他同學一起不聽老師講話,目無尊紀的話,還怎麽管啊!


    言憶知道孟江南是因為她,所以才會挨訓,就摘下耳機,遞迴去:“謝謝,對不起。”


    孟江南毫不在意,畢竟一開始是他讓言憶想起自己的哥哥的。


    李贈又說了一些話後,知道這幫孩子正在淘氣的時候,就叮囑道:“明天開學了,你們收收心,迴去好好把明天要學的內容預習一下。不然明天上課的時候,你們就兩眼一抹黑,不知道老師在說什麽。”


    同學們都重重點頭:“好的!老師!”


    李贈揮了揮手:“你們晚上早點休息,不然明天會遲到。”


    教室裏“轟”得一下熱鬧開了,都和自己剛認識的朋友有說有笑地走了。


    言憶迴頭看向陳以安,問道:“以安,一會兒你有什麽安排嗎?”


    此時,陸以安從她自己的位置上走過來,問了一句:“我可以和你們一起玩嗎?班裏沒有我認識的同學。”


    陳以安沒等言憶開口說話,就答應了下來:“好啊!那換座位之後,我和你做同桌吧。”


    陸以安應了下來。


    言憶似乎覺得自己要被拋棄了。


    這個念頭剛升起來,陳以安就把手搭在了言憶的肩上,對著陸以安道:“這是我在幼兒園認識的朋友,我們三個人一起玩吧。”


    孟江南插了一嘴:“那我呢?”


    陳以安懟過去:“你一個男生和我們女生一起玩?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你等著的!下次你哭著求我教你題目,我都不教了!”孟江南隻想到這句威脅的話。


    接著陳以安給孟江南來了個鎖喉:“你敢?看我不揍你!”


    兩人就像是幼兒園裏的小朋友一樣鬧在了一團。


    言憶看著他們兩個的互動,好似看見自己和哥哥也是這般如此。唇角不經意間勾起了一個弧度。


    陸以安歪著腦袋看著兩人打鬧,就問言憶:“他們兩個一直都是這樣的相處模式嗎?”


    “不知道,我剛認識孟江南,所以不知道他們平時的相處模式是什麽樣的。”言憶整理好桌上的課本,把主課課本塞進書包裏,拉上書包拉鏈。


    她隻拿三本課本,不為別的,她背不動太多書。要是言祁還在的話,肯定要和自己說:“這些課本哥哥都有,你可以看哥哥的書,你就不用把書都背迴來了。”


    一直到自己小學畢業,自己一直看的是言祁的書。


    幾人在教室裏待了一會兒之後,就一起走出教學樓。


    四人走出校門後,言憶看見鍾懷安正在人群中等著,言憶一下子覺得手腳冰涼。


    她不覺得鍾懷安來校門口是為了接自己迴家的,鍾懷安看見言憶之後,便走了過來。


    鍾懷安走到言憶麵前,抓著言憶的衣服就走。


    言憶直接被鍾懷安拉走了,連一句告別的話都沒有來得及說。


    陳以安站在原地喃喃開口:“這是言憶的媽媽?怎麽這麽兇啊!怎麽可以拖著言憶走呢?”


    這也不怪陳以安不認識鍾懷安,言憶在幼兒園時,總是最後一個被接走的,等她被接走,陳以安都已經舒服的躺在大床上了;在小學裏時,學校裏開家長會,每次言憶都沒有家長來開家長會,他們嘴上說是忙,事實上是,言朔在家喝酒喝得酒氣熏天,而鍾懷安卻在給言祁開家長會。


    鍾懷安拖著言憶迴到了家,把之前買給言祁的習題都遞給言憶:“這是我兒子的習題,他現在做不了了,輪到你做了。”


    言憶低頭看著手裏的習題,覺得手裏的習題沉甸甸的,卻還是點了一下頭。


    “還有,每周我會給你十塊錢生活費。”鍾懷安從錢夾裏拿出一張十元錢,放在習題上。


    “可是......”言憶剛想開口說一周十元不太夠。


    “怎麽?嫌少?嫌少的話就一分沒有!”鍾懷安伸手就要拿迴那張十元錢。


    “沒有,不嫌少!”言憶連忙開口,“謝謝......媽......”


    言憶好想快一些長大,這樣的話自己就可以經濟獨立了,而不是靠著鍾懷安的“施舍”過活。


    之前言祁留給自己的銀行卡,裏麵的錢一點沒動,她不舍得花,畢竟那是她哥留給她的。


    還有奶奶留給自己的錢,還是放在奶奶的那個布袋裏。言憶隻是想多留下一些關於奶奶和言祁留下的物品。


    鍾懷安從包裏拿出一張證明:“這是給你辦的醫院證明,說你有先天性心髒病,不適合參加活動,所以你就有很多時間用來學習了,你要多學學你哥。”


    說著就指著滿牆的獎狀:“你哥拿了那麽多獎狀,你有他一半優秀,就是燒高香了。”


    言憶看著牆上的獎狀,再一次覺得言祁的壓力好大,自己的壓力也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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