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早,也沒有什麽大事,孫鹿元便和孫鹿閔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


    這條街名為靜安街,是整個京都最繁華的街道。很多達官貴人都住在這附近,許多有名的商鋪也開在這,加上大量的小商小販在此擺攤。所以每天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孫鹿閔帶著孫鹿元在街道地理位置最好的一家酒樓麵前停住了腳步,用扇子指了指頭頂的牌匾道“到了。”


    “醉樓”孫鹿元抬頭看了牌匾一眼,歪頭問孫鹿閔“為什麽帶我來酒樓,你餓了?”


    “你這麽問,就顯得你有些孤陋寡聞了。這醉樓是不久前開的,十分新穎。它可不是單純吃飯喝酒的地方,更關鍵地是...”孫鹿閔突然用扇麵遮住臉,俯下身子,輕聲地說“它是我開的。”


    “真的、假的”孫鹿元剛想抓著孫鹿閔的衣袖問個清楚,結果孫鹿閔搶先一步先進到醉樓之中。


    酒樓的門口站著一名小廝,見倆人進到酒樓,急忙迎了上去。“倆位,普通還是雅間?”


    “雅間”孫鹿閔輕聲道。


    “好,倆位請稍等。”


    孫鹿元站在孫鹿閔的身後,大致掃了一眼。這醉樓果真和京都其他酒樓真的很不一樣。他們現在站的地方,是個小門廳,站在這裏可以看到一樓正在吃飯的人。門廳的左右兩邊是兩條通道,一邊有樓梯,一邊沒有。有樓梯那邊還有兩名小廝在站崗。


    小廝拉了拉懸在左側通道的銀鈴,沒一會兒,通道裏又出來了一名小廝。那名新來的小廝接替他留在了原地,他這才滿臉笑容又走過來說“倆位這邊請。”引著他們向右側通道走去。


    孫鹿閔完全熟門熟客的樣子,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扇著扇子,悠閑的跟在小廝身後。倒是孫鹿元,眼中充滿著好奇,四處尋摸著。


    通道內是樓梯,他們跟著小廝到了二樓。二樓往上的中心都是空的,不過卻用紅色絲帶交叉著封住了從底下往上看的視線。但是站在走廊可以投過縫隙隱約地看到一樓的景象。一樓的布置和普通酒樓沒什麽區別,桌子、椅子和幾名食客。可上了二樓可就完全不同了,一間間的雅間,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各式的麵具,穿著統一的衣服。混在一起,根本不知誰是誰。


    小廝領著倆人來到角落的兩個雅間,遞給倆人兩塊小玉牌。笑著說“倆位,房間裏麵有衣物和麵具,請兩位先進到房間沐浴更衣。”


    “這...”孫鹿元接過小玉牌,看向孫鹿閔,眼中升起一團迷霧。


    “用來識別身份的,我一會兒給你解釋。”


    倆人進到各自的房間,換好衣物,將小玉牌懸於腰間。頭上的飾品也全部卸下,用房間內統一的玉簪別好。再出來時,就和外邊走動的人一樣了。


    “倆位,你們是一號還是二號。”


    “一號”


    “好嘞,這邊請。”


    小廝領著倆人走到極其隱蔽地一個角落,哪裏有倆名帶著黑色鬼王麵具、著一身黑衣的小廝把守著。


    “倆位,我就隻能送到這裏了。兩位上去後,自會有人招待倆位。”說完,小廝就一個退下了。


    “走吧”孫鹿閔拉著孫鹿元的手,兩個人上了樓梯。而站在樓梯口的兩名小廝像是沒看見他們一樣,不說話、也不動。


    孫鹿閔拉著她到了三樓,一名帶著紫色麵具、身著紫衣的女子迎了上來,看穿著打扮,怎麽看都像是青樓女子。


    那女子拿著團扇,一步三搖。還未到身旁,一股濃烈的香粉撲麵而來,嗆得孫鹿元不停的咳嗽。


    那女子開口說話的聲音也是嬌滴滴的,“喲,這位公子,您第一次來吧。怎麽還有點不適應。”說完,用團扇擋著嘴嬌笑,另一隻手不安分的搭在孫鹿元的肩上。


    孫鹿元忍住想要打人的衝動,將女子的手從肩上撫下,斜眼瞪向孫鹿閔。


    孫鹿閔輕咳一聲,拍拍孫鹿元的肩膀。從腰間取出一塊小木牌,在女子眼前晃了一晃。


    那女子明顯一僵,麵具下的眼神也發生了變化,迷離的眼神瞬間一亮。聲音也變得清冷。她單膝跪下,雙手交叉放於胸前,恭恭敬敬地說“少主”


    孫鹿元搶過孫鹿閔手中的小木牌,越看越熟悉,也從腰間取出一塊一模一樣的。“哥,你怎麽也有這個?”


    “這個,你別管。收好你自己那塊,別弄丟了。”孫鹿閔拿迴自己的木牌放迴腰間,低頭衝紫衣女子說“瑤一呢?”


    “瑤一姑娘不在。”紫衣女子微垂著頭,腰背卻挺得很直。單膝跪了有一會兒,卻紋絲不動。


    “行了,你先退下去吧。”


    “是”紫衣女子起身,雙手相疊放於腹部,退了幾步,轉身離開。


    “哥,你到底在做什麽?”孫鹿元盯著紫衣女子離去的背影,問道。


    孫鹿閔沒有直接迴答,而是說“你跟我來。”


    倆人按著玉牌後麵的數字,進了三樓對應的一個雅間,孫鹿閔將門關好,走到桌子前跪坐下。對還站著的孫鹿元招招手道“過來,坐下。”


    孫鹿元走到桌邊,盤腿坐下,看著孫鹿閔,等著他開口。


    孫鹿閔倒了一杯清茶,小啄一口道“這裏是我給孫家留的一條後路。我不喜朝堂,不代表我不明白政事。孫家的權利過大,陛下又疑心中,終有一天,陛下會對孫家動手的。”


    孫鹿元沒開口,倒是主動倒了一杯茶。


    “你在桃源村那幾年,我也沒閑著。帶著曉閔,四處遊玩。在此期間,我遇到一個人,他救了我和曉閔。他會製作暗器,你知道的我除了經商,就最喜歡暗器了。他看我有天賦,便收我為徒。”


    “然後呢?”


    “然後,你看到了。我迴到京都開了這家酒樓。”


    “哥,這裏不僅僅是酒樓這麽簡單吧?”


    “當然,這裏是一座你有錢就可一辦到任何事情。”


    “什麽事都可以嗎?就連花錢買人命也可以嗎?”


    孫鹿閔一聲輕笑,端起茶,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嘴角掛著玩世不恭的笑意,隻是那雙被掩藏在笑意之下,漆黑的眸中全是冷意。‘殺人嗎?不止如此。’


    孫鹿元臨到傍晚才和孫鹿閔迴到孫府。剛進自己的小院,就看到雲今坐在院內的石凳上,對著石桌上的東西正發著呆。


    她一時興起,躡手躡腳地走到雲今身旁。還未等伸手去拍雲今的肩膀,就聽見雲今說“小姐”


    孫鹿元頓時泄氣了,頗為無奈地走到雲今地對麵坐下說“你這丫頭,耳朵也太靈敏了吧。真沒勁。看什麽呢?”


    “地契”


    “地契”孫鹿元連忙拿起桌上的紙,“還真是地契,位置還挺好。雲今,你說咱倆要不要搬出去住。”


    “小姐,你...”雲今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一個匆匆而來的小廝打斷了。


    “小姐,老爺叫您去書房。”


    “我知道了”孫鹿元將地契交給雲今,整理整理衣服上的褶皺,跟著小廝離開去往書房。


    書房內亮著微弱的光芒,仔細聽得話,還有兩個人在小聲說話。


    “老爺,小姐到了。”


    “讓她進來吧。”


    “小姐,請”小廝將門推開,孫鹿元走進去後,他又將門輕輕關好。


    屋內,孫王爺孫昱珩正站在書桌前在畫畫,而孫王妃莫氏則站在一旁滿臉笑意地幫他磨墨。倆人之間有時候默契如老夫老妻,有時甜蜜的如新婚燕爾。這也影響了孫鹿閔和孫鹿元,在他們倆個心中相互傾心,方才能共度餘生。而人這一輩子,攜手一生的,唯此一人。


    “父親、母親”孫鹿元依次行了一禮,然後乖巧地雙手放於腹部,站在一旁。


    “地契收到了。”


    “迴父親的話,收到了。陛下可真大方,賞給我的可是京都最好的地段。”


    “元兒,不得胡亂議論陛下。”孫王妃輕聲斥責道。


    “元兒,你可知陛下為什麽不給你賜婚,反而升你為一品郡主嗎?”孫王爺放下筆,接過孫王妃遞過來的手絹,擦了擦手道。


    “女兒不知,也不想知道。沒有被賜婚,女兒感到慶幸。”


    “哦,為何?”


    “女兒雖不在朝堂,但對孫家在朝堂的情況還是略有耳聞。女兒若嫁給任何一位皇子,孫家勢必要卷入儲位爭奪。即便孫家打算明哲保身,想來陛下也不會信。至於陛下升我為一品郡主,估計也是為了安撫在外打仗的大伯他們吧。”


    “說的不錯,要是你哥哥有你這半分心思放在朝堂上,我也能省省心。”


    “父親,其實哥哥他...他什麽都知道,隻不過不現露而已。”孫鹿元並不知道孫鹿閔有沒有將他開酒樓的事情告訴家裏,但這麽長時間以來,沒有聽任何人提起,畢竟父親一直反對商賈之術。


    “哎呀,是我的耳朵不好使了嗎?咱們的元兒竟然知道維護她哥哥了。”孫王爺笑著跟孫王妃調侃道。


    “他們啊,長大了。知道了以後他們會是彼此的依靠。”


    “父親、母親,你們要是沒事的話,元兒累了,先去休息了。”孫鹿元被他們調侃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等等,元兒,為父還有一件事情同你說。你除了上次救過寧遠王,還有曾見過他嗎?”


    “父親,為何這樣問?”


    “陛下在前些日子宣為父進宮,說皇後曾提起有想讓你做寧遠王正妃的意思。還說是寧遠王親自去求的皇後,為此在皇後的宮殿門口跪了一下午,暈過去好幾次。可在為父的印象裏,你們並沒有太多交集,上次也隻是匆匆見過一麵”


    “跪了一下午,可他的腿...”孫鹿元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寧遠王的時候,他的腿並沒有任何問題,因為他能拉著自己跑。“其實,女兒在很早之前還算救過他一次。”


    看著孫王爺和孫王妃驚異的眼神,孫鹿元隻好把來龍去脈簡短說了一遍,不過這次她還是省略了救她的那個少年。


    “父親”孫鹿元突然跪下,情真意切地說“女兒並不想成為寧遠王的正妃,您說過,身為臣子有許多迫不得已,但您會盡最大努力讓女兒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若你喜歡的人,你不能嫁呢。”


    “什麽?”孫鹿元抬起頭,看向孫王爺,眼中滿是震驚。隨後低下頭,盡量用平穩地聲音說“女兒會找到一個適合且喜歡的人。”


    屋內的氣氛一時變得沉默,讓人有些壓抑,幸而孫王妃出聲緩和了氣氛。


    “哎呀,你們父女倆這是在做什麽。元兒,快起來。”孫王妃伸手將孫鹿元從地上攙扶起來。


    “元兒,為父沒有別的意思。身為孫家的家主,為父不得不率先考慮孫家,但你絕對不會成為孫家利益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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