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饒命啊！我真地沒有說謊，那青目怪的確跟我說他不知道鑰匙放哪兒啦。別--別再打了，我的腿都斷了，腰也要折了。”離得老遠就聽到黃四郎求饒的聲音。要不是旁邊有這位本大王的新任靈寵在，我都要拍手叫好了。
“你還不說實話。是不是你給青目怪告的密，讓他把他女兒女婿給救走了。”看樣子金龍王把我救女兒這茬也算在了黃四郎的頭上。
“喂，喂，喂，你覺得黃四郎有那麽仗義嗎?就他這慫樣還會做出那等見義勇為的英雄事跡嗎?”我站在金龍王背後打著招唿。
“說的也是，那是誰把青目怪的女兒給救走了?”金龍王可能正打得嗨，完全沒去想怎麽身邊多了個人。
“你不是親自送的信讓我去接我女兒的嗎?”我捅了捅金龍王的後腰。
“你--”金龍王轉身一瞧是我，像是見鬼了一樣“嗖-”地一下竄出去老遠。唉--你跳得遠就沒事了嗎?我哪能這麽輕易讓你走呢?咱倆的帳也該算一算了。我一拉手裏的烏刹，剛才掛在金龍王腰帶上的一頭立刻迴收。“砰--”金龍王一個飛身摔在我的麵前。
“你說你小子一天竟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我是不是該讓你嚐嚐打狗棍的滋味呀。”我舉起手中的烏刹，一棍悶在金龍王腰上。“啊--”“嗖--”伴隨著金龍王殺豬般的嚎叫聲，他的身影竟像流星般衝向天際消失的無影無蹤。我有這麽大勁嗎?我瞧了瞧自己的手，手中的烏刹顫了顫。原來是你小子使暗勁啊！這不會把金龍王給打死了吧?
“多謝大王救命之恩。”黃四郎拖著一條廢腿，一瘸一拐走到我麵前。
“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呢?你認主也把眼擦亮點看清楚啊，那金龍王是個什麽貨色，值得你這麽給他賣命?這就是你給他賣命的好下場。”我看著黃四郎的樣子是即可憐又可笑。
“主人，四郎他是被逼的，他也不想騙你。”小悟在一旁幫腔。好吧，必竟你倆才是最佳搭檔。
“青目兄啊，我一家老小都被他給綁架了，你說我有什麽辦法?”黃四郎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像是被人抽了筋。
“啥?又是綁架?這是啥時候的事呀?”聽黃四郎一說我也是醉了。這金龍王都快趕上黑社會的小混混了，整天隻知道敲詐勒索。就這號大神，天帝還封了個什麽官。這天界也太亂了吧！
“就在我去找你之前。他們為了得到陰陽鏡，逼我去找你。他們說隻有你才能打開陰陽鏡。你在人間的消息也是他們讓人查的。你師傅也跟他們是一夥的。當初你遭金龍王暗算，魂魄也是你師傅收的。他故意收了你的二魄就是不想讓你再迴來。可是沒想到後來聽說隻有你才能打開陰陽鏡，這才派我去給你引魂。”黃四郎這番話的信息量真是太大了。之前所有的種種也都差不多一清二楚了。原來是這麽迴事。難怪當初他去找我師傅廣目神君那麽順利，敢情人家是一夥的。不對，還有一點說不通，既然我師傅不想讓我迴來，那又是誰把那裝有我二魄的聚靈梭給我的?難道是師傅念在師徒一場的份上不忍心看我在人間受苦才拖人交給我的?唉--還真是亂呀！不過話說迴來，我哪知道怎麽打開陰陽鏡呀！這幫家夥全是些辦事不靠譜的，你們就不能先搞清楚再動手。那陰陽鏡哪是小小的我就能動得了的啊！害我現在有家不能迴，妻兒不能認。你們這幫大神真是害人又害已！
“行了，你的家人你知道他們現在關在哪兒嗎?”所謂“送佛送到西，幫人幫到底”，我再埋怨黃四郎也毫無用處，看他這可憐勁，還是先幫他把家人找迴來再說吧。
“先前聽金龍王的手下說關在赤焰山，可這迴聽金龍王說他的洞府塌了，還說是我搞的鬼，所以我才被他打。現在我也不知關在哪兒去了。”額--還真是不好意思。原來這迴還真是我害得黃四郎挨打。看樣子這不幫他找迴家人我都於心有愧。
“那好吧，我先去赤焰山金龍王的洞府瞧瞧。”長話短說。在赤焰山金龍王臭氣熏天的洞府裏的一個犄角旮旯，我找到了一窩姓黃的小仙。他們正擠在一個比較深的地洞裏，幸得我及時相救，才不至於陳屍惡臭之中。後來問他們，那兒都沒人了咋還不自行逃走，結果他們迴答說，被關在洞中久了，仙法都忘記了。額--好吧，確認無誤，你們的確是黃四郎的親人。
黃四郎與家人相見的場麵真是比瓊瑤阿姨的言情劇還感人。個個眼淚流得像山間的泉水。我以為他們最起碼得半天聚在一起訴說思念之情，可沒想到才過了十幾分鍾，劇情突變。黃四郎的妻子帶著一幫孩子圍著黃四郎一頓狂吠，差點撕咬在一起。一問才知道，黃四郎沒按約定準備雞肉。我真是替黃四郎叫屈呀。為了家人挨了那麽多頓打，迴頭還被家人埋怨。好吧，這頓飯我請了，全當是安慰黃四郎那顆破碎的心吧。
安置好黃四郎一家老小後迴到我的洞府，躺在床上伸展一下四肢--那叫一個舒坦！正所謂無事一身輕。咱現在是女兒也結婚了，金龍王也收拾了，是不是該想想咱自己的事了?今後咱是做人還是做神仙好呢?做人的好處是有老婆兒子陪著，壞處是為了生活得去掙錢，可要掙錢就得看別人的眉眼，想想都夠窩囊。做神仙的好處是可以自由自在，反正天高皇帝遠，誰也管不著咱，壞處很明顯，太孤單了！雖說有女兒女婿陪著，還有磐石也可來解悶，可必竟這個圈子太小了。要不咱再找個仙子?這個念頭剛起，腦頭中立刻就浮現出妻子生氣時的麵孔，我不由打了寒顫。誤會誤會，隻是想想。
“主人--”正當我躺在床上想著是不是在鎮上開個店，賺點零用錢時，耳邊傳來這麽一聲。這個白石是不是又變傻了?難道與女兒吵架了?好好的“爸爸”不叫非要叫“主人”，難道我就那麽有黃世仁的麵相?
“叫爸爸！”我瞅都沒瞅一眼是誰就迴了一句。
“額--主--”
“我都說了叫爸爸，你這孩子是不是--”我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眼前巨大的“神雕兄”驚得我差點發神功把它滅了。我不是在洞前洞後都設了結界了嗎?這隻鳥是咋進來的?莫非與我的血有關?
“嗬嗬，原來是小悟呀。有啥事嗎?”為了掩飾內心的尷尬我伸手撫摸著眼前油光鋥亮的羽毛。
“我以後能不能---待在這裏?”這隻鳥自從成了我的靈寵之後變得拘謹了不少，也不知是不好意思還是害怕我?
“黃四郎都救出來了。你不老老實實跟著黃四郎，跑到我這兒能幹啥?”真是莫名其妙！當初認這隻鳥作靈寵隻是擔心被騙。現在事都辦完了，它還跑來幹啥?難道是黃四郎家張嘴的太多揭不開鍋了，想到我這兒來混飯?
“不知為啥，我現在不是那麽喜歡四郎了。”這句話是啥意思?看到你家主人昨天的熊樣，覺得丟你的份?既然是靈寵就該有靈寵的擔當，豈能挑三撿四。
“嗬嗬，不那麽喜歡四郎了?難道你看上我了?告訴你，我對鳥沒什麽興趣。”雖說這隻鳥現在大變樣，但看著它我就想起當初它騙我掉到地漏子裏的事。有這麽個寵物，主人那還不累死！
“不是不是，我隻是敬慕主人，不是愛。真的。看到主人把金龍王打飛，我從心底裏覺得自己就應該跟著這樣一位英勇的主人。”這馬屁拍的我真是舒服啊！難怪人人都愛聽好聽的話。要不咱把它留下?天天讓它唱歌給咱聽也是一件不錯的娛樂方式。
“你會不會唱歌?唱一首來聽聽。”冷不丁聽到我這麽一問，小悟有些發蒙。
“呃--小悟沒有接受過專門的訓練，不過，在人間轉悠時也學過幾首歌。要不我唱一首《捉泥鰍》吧。咳咳。池塘裏水滿了，雨也停了，田邊的稀泥裏到處是泥鰍。天天我等著你，等著你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們去捉泥鰍...”嘿---沒想到這隻鳥學得還真像。隻是看著一隻大鳥在唱兒歌，咋覺得那麽詭異？
“停停停，換一首成人的歌，會不會?比如《蘭花花》或者《走西口》。”想起當初我坐在洞前的土包上想借這兩首歌來抒發一下感情，結果硬是沒憋出來。這整個成了我心中的一個梗。
“《蘭花花》不會，《走西口》到是聽過。我試一下。咳咳。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實在難留，手拉著那哥哥的手，送哥送到大門口...”我真是崇拜這隻小鳥啊!這麽高難度的民歌它唱得是有聲有色。佩服佩服啊！行了，你的麵試通過了。我閉著眼完全陶醉在小鳥的歌聲中。
“好！再來一首！”這一嗓子把我驚得從床上跳了起來。就見磐石使勁鼓著巴掌。女兒和白石站在洞口也是一臉的豔羨望著小悟。
“小離啊，你快去把我隔壁的那個貯物洞收拾一下。以後哪，小悟就是咱家的一分子了。它的主要任務就是豐富大家的業餘生活。大家對我的這決定有沒有異議?如果沒有呢，大家就集體鼓掌，歡迎小悟的到來！”
“啪啪啪...”熱烈的掌聲代表了大家的心聲。
“小悟！小悟！”這掌聲剛落下，不和諧的聲音就響起。真他娘的掃興！
“不用理他。反正他進不來。”我對大家使了個眼色。我的結界是能聽到外麵的聲音，外麵的人卻聽不見裏麵的聲音。所以黃四郎剛才應該沒聽到小悟唱歌。
“這樣不好吧?我去跟四郎說清楚。四郎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小悟對黃四郎的感情還是很深厚呀！
“萬一他命令你跟他迴去呢?”我這才剛撿到一個寶怎麽可能輕易撒手。
“現在他的命令對我好像不起作用。”小悟偷偷瞄了我一眼。
“原來如此。青翼認主之說果然是真的。”磐石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讓我看著極為不爽。就你知道的多，就你博學多才。真討厭！
“哎呀，這個我也聽說過。”我的好女兒總算為我爭迴了一口氣。我斜眼瞅了磐石一眼---你以為就你是天界百科全書?瞧瞧，咱的女兒也不差。
“傳說青翼認主有真假之分，隻有能讓它化出真身的主人才是真主人。小悟以前跟著黃叔並未化出真身。這迴爸爸的血讓它化出真身。所以，爸爸才是它真正的主人。”女兒科普得言簡意賅，真是給我長臉。
“小悟啊，你要跟你黃叔好好講道理。如果他罵你，你別還嘴，他打你，你就忍著。好歹也就這一迴。聽清楚了嗎?”一聽我才是小悟的真正主人，我一下來了精神，說話的底氣瞬間足了很多呀！
“小悟明白。多謝主人提醒。小悟去去就迴。”望著小悟的背影，我那個自豪啊！咱現在同那個楊過楊大俠差不多嘛。
“白石，你去外麵盯著點。如果黃四郎敢動手，你暗地裏收拾他一頓。”我拉過白石悄悄地叮囑一番。白石立刻領悟了我的意思隱了身形。
“你放心。黃四郎這迴來是給小悟送東西的。”磐石坐的位置正對著洞口，將外麵的情況瞧得一清二楚。這家夥現在才說，害我白白擔心一場。他一定是故意的！就因為剛才被我女兒搶了風頭。你等著，等會兒吃飯時我得好好複習一下我的隔空換物法，長時間不用忘了可咋辦?
“時光荏苒，我自清歡”不知在哪本書上看到過這麽一句話。用這句話來形容我現在的生活真是再恰當也不過。為了能省點開支，我在洞前洞後開辟了幾小塊地。自從上次天界的各路神仙來我這淘過寶後，我這兒的土地似乎變得沒那麽貧瘠了。也不知是因為眾神仙帶來了仙氣，還是他們挖地挖得太深將地下深層的肥沃土壤翻了上來。總之，我種的蘿卜苗已經長大了不少，隻是不知道到了冬季會不會凍死?我準備等明年開春再種些別的。冬天馬上就要來臨了，菜肯定是越來越貴。如果蘿卜能有所收獲，到時挑一些去鎮上賣還能有些收入。我讓小悟去南華山一帶抓了幾隻野雞，現在正關在一個大籠子裏等待著馴化。希望過年的時候它們能給我孵幾窩小雞出來，為我這缺少生氣的地方帶來些好運。抽空我又去看了幾次妻子和兒子。他們的生活漸入正軌。另一個我雖然還待在醫院，但身體狀況明顯好轉。上次迴來後我悄悄問過白石，他究竟對我那具凡人的軀殼施了什麽法?他說他施了一種叫“迴朔”的小法術，能讓那具沒有魂魄的身體按照留在腦海中的記憶去應對日常生活所需。聽了白石的解釋我隻能長歎“學海無涯”啊！妻子的工作在孫主任的特殊照顧下輕鬆了不少，臉色變得紅潤了許多。兒子的自覺性提高了，成績隨之穩步上升。目前，他正在參加遊泳專業培訓，帶他的老師對他的評價還挺高。
轉眼間，已入初冬。北風刮得人個個縮著脖子。就我自身的感受而言，神仙的軀殼似乎自帶空調。這倒也省了不少事，除了省下了買新衣的開支，還免去了穿笨拙厚重的棉衣所帶來的束縛感，身體依舊能保持清爽。
女兒和白石去了鎮上采購食材。小悟由於體形太大，我叮囑它，要注意不要被凡人看到，所以它一直窩在自己的洞裏修練著從磐石那兒翻出的一本《化身術》。磐石兩天前接到天帝秘旨去了天界。
初冬的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我正站在雞籠前喂雞。剛開始隻是零零星星的小雪花，沒多久變成了漫天大雪。我趕忙將雞籠搬到新開辟的一個貯物洞裏，轉身又奔向我的蘿卜地，施了個小法術給蘿卜們蓋上了一層小棉被，心裏祈禱著它們千萬要挺住，可別讓我空歡喜一場。
“大王真是好雅興。”可能是我伺候蘿卜太用心，黃四郎到了我身後竟沒有發覺。“雅興”?這叫“勤勞”懂不懂?
“你也不用天天往我這兒跑吧。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正經事做?”黃四郎自從小悟來了我這兒後，經常跑到我這兒來蹭飯，有時還拖家帶口來，簡直把我這兒當成了他們家的食堂。每次他們全家來的時候我都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麵對十幾隻冒著賊光的眼睛盯著我的雞籠，我的心裏就不斷打鼓，生怕一不留神被他們順走一隻。
“嘿嘿，你也知道現在工作不好找，尤其是咱這種沒文化又忘性大的人更是沒活路。”黃四郎訕笑著。
“要不我介紹個工作給你，鎮上的無煙煤廠正在招工，你可以去試試，那工作好像不需要太多文化。”開玩笑，又懶又饞的家夥還想過好日子，門都沒有。
“嘿嘿，煤廠灰太大，咱的肺不好，幹不了幹不了。對了，小悟在不在?”黃四郎眼珠一轉我就知道這家夥準沒好事。
“我家小悟閉關修練了，暫時不見外人。有啥事等它出關再說。”我特意將“我家小悟”這四個字說得很洪亮，就是要告訴黃四郎，想打小悟的主意，先過我這關。
“我隻是想請它幫個忙，很快的，用不了它多少時間。真的。”黃四郎好像有點冷不斷搓著手。
“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沒長耳朵?我都說了我家小悟在閉關修練。閉關修練哪能隨便出來見人?萬一搞得他走火入魔誰負得起這個責任?你?我看把你挫骨揚灰也抵不上我家小悟身上的一片羽毛。你還是快走吧。省得等會雪停了路變滑你掉坑裏。”以前我還有點同情黃四郎，覺得他拖家帶口也不容易。了解真相後發現問題完全出在他自個身上。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妻不禮夫之錯”。就他家那一窩子，整兒都是慣出來的。無論老婆孩子想要啥想幹啥，黃四郎一準同意，也不管合不合理，講不講道義，結果就是人見人嫌，狗見狗吠。
“呃--那能不能把你家的雞借我三隻。我老婆娘家來人了，總得招待一下吧。”黃四郎這臉皮可真夠厚的，還真是敢開這個口。
“你再說一遍！我剛才沒聽清楚。”我青目一瞪。借雞?還三隻?你知不知道為了那幾隻雞你大爺我費了多少心神?
“嗬嗬，你看這天寒地凍的，也不好找吃食。家裏孩子個個都餓得直叫。我--”黃四郎眼冒淚花，如果再找件破衣裳給他換上，那活脫脫一個楊白勞啊！為什麽我心裏這黃世仁的感覺又迴來了?不行，我得找磐石拖關係查一查，在我與那金龍王一戰後這幾百年間到底投了幾次胎。我一直以為這一世直接與那一戰後相連，現在看來非也。要不然為啥個個在我麵前都讓我覺得自己是黃世仁?
“行了行了，嚅--這有二十塊錢，你拿去買四十個饅頭，先把你那幫鼠仔子喂飽。不過，我可把話撂在這兒了，這是最後一次幫你了。以後你還是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了。”做凡人時我就是個明哲保身之人，好人好事也隻是在不損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做做。現在黃四郎這一家子那就是個無底洞。誰愛幫誰幫去，我是顧不過來了。
“額--大王不用這麽絕情吧！好歹也是我幫你把魂引迴到你的仙體內的。”黃四郎不說還罷。他一提起這茬我是勃然大怒。
“你個不要臉的東西，還真有臉說?你以為我願意成神呐?”我一腳將黃四郎踹翻，騎在他身上就是一頓亂揍。
“啊--我錯了，饒命啊！大王，我錯了！”黃四郎捂著臉，左右躲閃著我對他臉部的攻擊。
“爸爸，你為啥打黃叔呀?”女兒和白石可能剛好從鎮上迴來，看見我打黃四郎急忙過來拉架。
“什麽黃叔?我呸---他也配？他就是一大白眼狼，養了一窩子沒素質的餓狼。今個我不收拾他一頓，他就不知道爺爺也是有脾氣的。”揍黃四郎我還是有分寸的，沒用神力，隻對著他的臉連抓帶撓，目的是好讓他老婆孩子看看，別人家的便宜是沒有那麽好占的！
“滾--”看著黃四郎臉上的傷差不多夠了，我鬆開了手。黃四郎連滾帶爬地跑了。
“哎喲--這是咋迴事?難道我又錯過什麽好戲了?”剛剛趕迴的磐石望著黃四郎的背影，一副沒看到好戲惋惜的神情。
“你們都給我記著，以後不許放黃四郎他家任何一個人進來。”我氣哼哼地宣布對黃四郎全家的封殺令。
“哈哈哈，行了行了。大家快迴屋，等我宣布好消息。”磐石大笑幾聲拉著我就往洞裏走。女兒和白石可能太久沒見我發過這麽大的火，有些不適應，一聲不吭悄悄跟在我們後麵。
“嘿--你們三個也不問問啥好消息?”進了洞裏磐石看見自己的話沒激起半點浪花有些喪氣。
“啥好消息?”“啥好消息?”女兒和白石像兩個聽話的學生一樣趕緊一起發問。
“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眼看著馬上就要到年終了，啊，哈哈”磐石幹笑兩聲瞅了瞅我們三。我們大眼瞪小眼莫名其妙地望著他。
“這才初冬，離歲末還有兩個多月咧。”白石不滿磐石的語誤小聲嘟囔著。
“小孩子懂什麽?但凡到了冬天就叫年終，懂嗎?”磐石有些不滿白石的打岔，瞪了白石一眼。
“你倒是快說呀，啥好事?再不說我睡覺去了。剛才幹活累死了。”我最受不了人家賣關子。
“你是打架打累的，哪是幹活幹的。”女兒不知哪根筋不對勁，竟挑起她爹的毛病來了。
“嘿--我說你個丫頭片子，結了婚有人撐腰了，敢擠兌你爸了。”我見手上有點灰不由兩手互相蹭了蹭。女兒一見以為我要揍她，趕緊就往後移。白石“噌”一下子擋在了女兒前麵。好嘛，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麽快咱就成外人了。
“行了行了，這事怪我。你們別互相較勁了。天帝準備招集一次天界大會，請各路大神一起去天宮聯歡。怎麽樣，這算不算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磐石一看氣氛不太對，趕緊宣布消息。
“切--沒興趣。”女兒可能被我嚇到了，低著頭心不在焉地撇了撇嘴。
“包食宿不?”既然是天神大聯歡，咋說也得搞那麽幾天的活動吧?要是費用自理，那還是算了吧。目前咱在人間都要勒緊褲腰帶，掰著手指頭過日子，到了天界一毛錢也沒有，那不跟個乞丐似的，太丟人了。
“嗬嗬，包吃不包住。吃完飯咱就迴來了。”磐石顯然沒料到大家對這個消息的反應會是如此寡淡。
“不就是吃頓飯嘛，還說什麽聯歡。切--”為了一頓飯跑到天上去會不會小題大作了點！
“聽說這次的聯歡會還有抽獎。”磐石趕緊補充一條。這條最關鍵！
“獎品是啥?”一聽有抽獎，不僅僅是我，連轉過身去正準備走人的女兒和白石也以光速湊到了磐石的跟前。
“這個---天帝沒說，他隻說有神秘大獎。我想，堂堂天帝總不會亂唬人吧?”“神秘大獎”?聽著都很有份量。會不會是個同聚靈梭一樣的天界至寶?如果是那可太好了，咱手裏現在有三寶，到時剛好湊成雙數，四喜臨門，威風八麵呀！
“啥時候去?”到底是孩子，女兒一聽有獎抽立馬就等不及了。
“後天。不過--名額有限。”磐石這家夥真是欠揍。最後一句不早點說。現在所有人都被你點起了心中渴望大獎的火苗，我看你敢將誰的撲滅?
“咱們陰陽湖的天職設了兩個職位，一名主管一名管理員，就是你爸和我。所以呢--我們倆肯定是在名額之內。”磐石這句話才說完，女兒的臉就拉了下來，白石也是一副悻悻的樣子。
“不過呢--每個天職職員可帶一名家屬。”你說磐石該不該揍?這說來說去不就是大家同去嘛。咦?不對不對，這還有小悟呢。這可咋整?幸虧這會兒小悟還在它洞裏修練《化身術》，否則還不是一樣難堪。
額--真是想什麽就來什麽--小悟正站在洞口兩眼默默地注視著我們大家。
“嗯--等等，我再瞅瞅請柬上有沒有什麽特別說明。”磐石一看小悟的樣子就知道把這位神鳥給得罪了，額頭上不由滲出一層汗珠，趕忙伸手從懷裏取出兩張金光閃閃的請柬。
“啊--有了。這上麵說天職人員的坐騎可以一同前往。不知小悟--可否屈就一下?”磐石用手擦了一把額頭的汗，長出了一口氣。
“我聽主人的。”小悟兩隻翅膀像是拱手般一抬。女兒和白石已經做好了歡唿的準備。
“那就帶小悟一起去吧。”我現在總算知道老大肩上的擔子是何等份量了。
“噢--好耶！”女兒和白石手拉手一起舉高高，這樣子令我深信他倆的新婚後遺症還很嚴重。
“你還不說實話。是不是你給青目怪告的密，讓他把他女兒女婿給救走了。”看樣子金龍王把我救女兒這茬也算在了黃四郎的頭上。
“喂，喂，喂，你覺得黃四郎有那麽仗義嗎?就他這慫樣還會做出那等見義勇為的英雄事跡嗎?”我站在金龍王背後打著招唿。
“說的也是，那是誰把青目怪的女兒給救走了?”金龍王可能正打得嗨，完全沒去想怎麽身邊多了個人。
“你不是親自送的信讓我去接我女兒的嗎?”我捅了捅金龍王的後腰。
“你--”金龍王轉身一瞧是我，像是見鬼了一樣“嗖-”地一下竄出去老遠。唉--你跳得遠就沒事了嗎?我哪能這麽輕易讓你走呢?咱倆的帳也該算一算了。我一拉手裏的烏刹，剛才掛在金龍王腰帶上的一頭立刻迴收。“砰--”金龍王一個飛身摔在我的麵前。
“你說你小子一天竟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我是不是該讓你嚐嚐打狗棍的滋味呀。”我舉起手中的烏刹，一棍悶在金龍王腰上。“啊--”“嗖--”伴隨著金龍王殺豬般的嚎叫聲，他的身影竟像流星般衝向天際消失的無影無蹤。我有這麽大勁嗎?我瞧了瞧自己的手，手中的烏刹顫了顫。原來是你小子使暗勁啊！這不會把金龍王給打死了吧?
“多謝大王救命之恩。”黃四郎拖著一條廢腿，一瘸一拐走到我麵前。
“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呢?你認主也把眼擦亮點看清楚啊，那金龍王是個什麽貨色，值得你這麽給他賣命?這就是你給他賣命的好下場。”我看著黃四郎的樣子是即可憐又可笑。
“主人，四郎他是被逼的，他也不想騙你。”小悟在一旁幫腔。好吧，必竟你倆才是最佳搭檔。
“青目兄啊，我一家老小都被他給綁架了，你說我有什麽辦法?”黃四郎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像是被人抽了筋。
“啥?又是綁架?這是啥時候的事呀?”聽黃四郎一說我也是醉了。這金龍王都快趕上黑社會的小混混了，整天隻知道敲詐勒索。就這號大神，天帝還封了個什麽官。這天界也太亂了吧！
“就在我去找你之前。他們為了得到陰陽鏡，逼我去找你。他們說隻有你才能打開陰陽鏡。你在人間的消息也是他們讓人查的。你師傅也跟他們是一夥的。當初你遭金龍王暗算，魂魄也是你師傅收的。他故意收了你的二魄就是不想讓你再迴來。可是沒想到後來聽說隻有你才能打開陰陽鏡，這才派我去給你引魂。”黃四郎這番話的信息量真是太大了。之前所有的種種也都差不多一清二楚了。原來是這麽迴事。難怪當初他去找我師傅廣目神君那麽順利，敢情人家是一夥的。不對，還有一點說不通，既然我師傅不想讓我迴來，那又是誰把那裝有我二魄的聚靈梭給我的?難道是師傅念在師徒一場的份上不忍心看我在人間受苦才拖人交給我的?唉--還真是亂呀！不過話說迴來，我哪知道怎麽打開陰陽鏡呀！這幫家夥全是些辦事不靠譜的，你們就不能先搞清楚再動手。那陰陽鏡哪是小小的我就能動得了的啊！害我現在有家不能迴，妻兒不能認。你們這幫大神真是害人又害已！
“行了，你的家人你知道他們現在關在哪兒嗎?”所謂“送佛送到西，幫人幫到底”，我再埋怨黃四郎也毫無用處，看他這可憐勁，還是先幫他把家人找迴來再說吧。
“先前聽金龍王的手下說關在赤焰山，可這迴聽金龍王說他的洞府塌了，還說是我搞的鬼，所以我才被他打。現在我也不知關在哪兒去了。”額--還真是不好意思。原來這迴還真是我害得黃四郎挨打。看樣子這不幫他找迴家人我都於心有愧。
“那好吧，我先去赤焰山金龍王的洞府瞧瞧。”長話短說。在赤焰山金龍王臭氣熏天的洞府裏的一個犄角旮旯，我找到了一窩姓黃的小仙。他們正擠在一個比較深的地洞裏，幸得我及時相救，才不至於陳屍惡臭之中。後來問他們，那兒都沒人了咋還不自行逃走，結果他們迴答說，被關在洞中久了，仙法都忘記了。額--好吧，確認無誤，你們的確是黃四郎的親人。
黃四郎與家人相見的場麵真是比瓊瑤阿姨的言情劇還感人。個個眼淚流得像山間的泉水。我以為他們最起碼得半天聚在一起訴說思念之情，可沒想到才過了十幾分鍾，劇情突變。黃四郎的妻子帶著一幫孩子圍著黃四郎一頓狂吠，差點撕咬在一起。一問才知道，黃四郎沒按約定準備雞肉。我真是替黃四郎叫屈呀。為了家人挨了那麽多頓打，迴頭還被家人埋怨。好吧，這頓飯我請了，全當是安慰黃四郎那顆破碎的心吧。
安置好黃四郎一家老小後迴到我的洞府，躺在床上伸展一下四肢--那叫一個舒坦！正所謂無事一身輕。咱現在是女兒也結婚了，金龍王也收拾了，是不是該想想咱自己的事了?今後咱是做人還是做神仙好呢?做人的好處是有老婆兒子陪著，壞處是為了生活得去掙錢，可要掙錢就得看別人的眉眼，想想都夠窩囊。做神仙的好處是可以自由自在，反正天高皇帝遠，誰也管不著咱，壞處很明顯，太孤單了！雖說有女兒女婿陪著，還有磐石也可來解悶，可必竟這個圈子太小了。要不咱再找個仙子?這個念頭剛起，腦頭中立刻就浮現出妻子生氣時的麵孔，我不由打了寒顫。誤會誤會，隻是想想。
“主人--”正當我躺在床上想著是不是在鎮上開個店，賺點零用錢時，耳邊傳來這麽一聲。這個白石是不是又變傻了?難道與女兒吵架了?好好的“爸爸”不叫非要叫“主人”，難道我就那麽有黃世仁的麵相?
“叫爸爸！”我瞅都沒瞅一眼是誰就迴了一句。
“額--主--”
“我都說了叫爸爸，你這孩子是不是--”我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眼前巨大的“神雕兄”驚得我差點發神功把它滅了。我不是在洞前洞後都設了結界了嗎?這隻鳥是咋進來的?莫非與我的血有關?
“嗬嗬，原來是小悟呀。有啥事嗎?”為了掩飾內心的尷尬我伸手撫摸著眼前油光鋥亮的羽毛。
“我以後能不能---待在這裏?”這隻鳥自從成了我的靈寵之後變得拘謹了不少，也不知是不好意思還是害怕我?
“黃四郎都救出來了。你不老老實實跟著黃四郎，跑到我這兒能幹啥?”真是莫名其妙！當初認這隻鳥作靈寵隻是擔心被騙。現在事都辦完了，它還跑來幹啥?難道是黃四郎家張嘴的太多揭不開鍋了，想到我這兒來混飯?
“不知為啥，我現在不是那麽喜歡四郎了。”這句話是啥意思?看到你家主人昨天的熊樣，覺得丟你的份?既然是靈寵就該有靈寵的擔當，豈能挑三撿四。
“嗬嗬，不那麽喜歡四郎了?難道你看上我了?告訴你，我對鳥沒什麽興趣。”雖說這隻鳥現在大變樣，但看著它我就想起當初它騙我掉到地漏子裏的事。有這麽個寵物，主人那還不累死！
“不是不是，我隻是敬慕主人，不是愛。真的。看到主人把金龍王打飛，我從心底裏覺得自己就應該跟著這樣一位英勇的主人。”這馬屁拍的我真是舒服啊！難怪人人都愛聽好聽的話。要不咱把它留下?天天讓它唱歌給咱聽也是一件不錯的娛樂方式。
“你會不會唱歌?唱一首來聽聽。”冷不丁聽到我這麽一問，小悟有些發蒙。
“呃--小悟沒有接受過專門的訓練，不過，在人間轉悠時也學過幾首歌。要不我唱一首《捉泥鰍》吧。咳咳。池塘裏水滿了，雨也停了，田邊的稀泥裏到處是泥鰍。天天我等著你，等著你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們去捉泥鰍...”嘿---沒想到這隻鳥學得還真像。隻是看著一隻大鳥在唱兒歌，咋覺得那麽詭異？
“停停停，換一首成人的歌，會不會?比如《蘭花花》或者《走西口》。”想起當初我坐在洞前的土包上想借這兩首歌來抒發一下感情，結果硬是沒憋出來。這整個成了我心中的一個梗。
“《蘭花花》不會，《走西口》到是聽過。我試一下。咳咳。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實在難留，手拉著那哥哥的手，送哥送到大門口...”我真是崇拜這隻小鳥啊!這麽高難度的民歌它唱得是有聲有色。佩服佩服啊！行了，你的麵試通過了。我閉著眼完全陶醉在小鳥的歌聲中。
“好！再來一首！”這一嗓子把我驚得從床上跳了起來。就見磐石使勁鼓著巴掌。女兒和白石站在洞口也是一臉的豔羨望著小悟。
“小離啊，你快去把我隔壁的那個貯物洞收拾一下。以後哪，小悟就是咱家的一分子了。它的主要任務就是豐富大家的業餘生活。大家對我的這決定有沒有異議?如果沒有呢，大家就集體鼓掌，歡迎小悟的到來！”
“啪啪啪...”熱烈的掌聲代表了大家的心聲。
“小悟！小悟！”這掌聲剛落下，不和諧的聲音就響起。真他娘的掃興！
“不用理他。反正他進不來。”我對大家使了個眼色。我的結界是能聽到外麵的聲音，外麵的人卻聽不見裏麵的聲音。所以黃四郎剛才應該沒聽到小悟唱歌。
“這樣不好吧?我去跟四郎說清楚。四郎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小悟對黃四郎的感情還是很深厚呀！
“萬一他命令你跟他迴去呢?”我這才剛撿到一個寶怎麽可能輕易撒手。
“現在他的命令對我好像不起作用。”小悟偷偷瞄了我一眼。
“原來如此。青翼認主之說果然是真的。”磐石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讓我看著極為不爽。就你知道的多，就你博學多才。真討厭！
“哎呀，這個我也聽說過。”我的好女兒總算為我爭迴了一口氣。我斜眼瞅了磐石一眼---你以為就你是天界百科全書?瞧瞧，咱的女兒也不差。
“傳說青翼認主有真假之分，隻有能讓它化出真身的主人才是真主人。小悟以前跟著黃叔並未化出真身。這迴爸爸的血讓它化出真身。所以，爸爸才是它真正的主人。”女兒科普得言簡意賅，真是給我長臉。
“小悟啊，你要跟你黃叔好好講道理。如果他罵你，你別還嘴，他打你，你就忍著。好歹也就這一迴。聽清楚了嗎?”一聽我才是小悟的真正主人，我一下來了精神，說話的底氣瞬間足了很多呀！
“小悟明白。多謝主人提醒。小悟去去就迴。”望著小悟的背影，我那個自豪啊！咱現在同那個楊過楊大俠差不多嘛。
“白石，你去外麵盯著點。如果黃四郎敢動手，你暗地裏收拾他一頓。”我拉過白石悄悄地叮囑一番。白石立刻領悟了我的意思隱了身形。
“你放心。黃四郎這迴來是給小悟送東西的。”磐石坐的位置正對著洞口，將外麵的情況瞧得一清二楚。這家夥現在才說，害我白白擔心一場。他一定是故意的！就因為剛才被我女兒搶了風頭。你等著，等會兒吃飯時我得好好複習一下我的隔空換物法，長時間不用忘了可咋辦?
“時光荏苒，我自清歡”不知在哪本書上看到過這麽一句話。用這句話來形容我現在的生活真是再恰當也不過。為了能省點開支，我在洞前洞後開辟了幾小塊地。自從上次天界的各路神仙來我這淘過寶後，我這兒的土地似乎變得沒那麽貧瘠了。也不知是因為眾神仙帶來了仙氣，還是他們挖地挖得太深將地下深層的肥沃土壤翻了上來。總之，我種的蘿卜苗已經長大了不少，隻是不知道到了冬季會不會凍死?我準備等明年開春再種些別的。冬天馬上就要來臨了，菜肯定是越來越貴。如果蘿卜能有所收獲，到時挑一些去鎮上賣還能有些收入。我讓小悟去南華山一帶抓了幾隻野雞，現在正關在一個大籠子裏等待著馴化。希望過年的時候它們能給我孵幾窩小雞出來，為我這缺少生氣的地方帶來些好運。抽空我又去看了幾次妻子和兒子。他們的生活漸入正軌。另一個我雖然還待在醫院，但身體狀況明顯好轉。上次迴來後我悄悄問過白石，他究竟對我那具凡人的軀殼施了什麽法?他說他施了一種叫“迴朔”的小法術，能讓那具沒有魂魄的身體按照留在腦海中的記憶去應對日常生活所需。聽了白石的解釋我隻能長歎“學海無涯”啊！妻子的工作在孫主任的特殊照顧下輕鬆了不少，臉色變得紅潤了許多。兒子的自覺性提高了，成績隨之穩步上升。目前，他正在參加遊泳專業培訓，帶他的老師對他的評價還挺高。
轉眼間，已入初冬。北風刮得人個個縮著脖子。就我自身的感受而言，神仙的軀殼似乎自帶空調。這倒也省了不少事，除了省下了買新衣的開支，還免去了穿笨拙厚重的棉衣所帶來的束縛感，身體依舊能保持清爽。
女兒和白石去了鎮上采購食材。小悟由於體形太大，我叮囑它，要注意不要被凡人看到，所以它一直窩在自己的洞裏修練著從磐石那兒翻出的一本《化身術》。磐石兩天前接到天帝秘旨去了天界。
初冬的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我正站在雞籠前喂雞。剛開始隻是零零星星的小雪花，沒多久變成了漫天大雪。我趕忙將雞籠搬到新開辟的一個貯物洞裏，轉身又奔向我的蘿卜地，施了個小法術給蘿卜們蓋上了一層小棉被，心裏祈禱著它們千萬要挺住，可別讓我空歡喜一場。
“大王真是好雅興。”可能是我伺候蘿卜太用心，黃四郎到了我身後竟沒有發覺。“雅興”?這叫“勤勞”懂不懂?
“你也不用天天往我這兒跑吧。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正經事做?”黃四郎自從小悟來了我這兒後，經常跑到我這兒來蹭飯，有時還拖家帶口來，簡直把我這兒當成了他們家的食堂。每次他們全家來的時候我都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麵對十幾隻冒著賊光的眼睛盯著我的雞籠，我的心裏就不斷打鼓，生怕一不留神被他們順走一隻。
“嘿嘿，你也知道現在工作不好找，尤其是咱這種沒文化又忘性大的人更是沒活路。”黃四郎訕笑著。
“要不我介紹個工作給你，鎮上的無煙煤廠正在招工，你可以去試試，那工作好像不需要太多文化。”開玩笑，又懶又饞的家夥還想過好日子，門都沒有。
“嘿嘿，煤廠灰太大，咱的肺不好，幹不了幹不了。對了，小悟在不在?”黃四郎眼珠一轉我就知道這家夥準沒好事。
“我家小悟閉關修練了，暫時不見外人。有啥事等它出關再說。”我特意將“我家小悟”這四個字說得很洪亮，就是要告訴黃四郎，想打小悟的主意，先過我這關。
“我隻是想請它幫個忙，很快的，用不了它多少時間。真的。”黃四郎好像有點冷不斷搓著手。
“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沒長耳朵?我都說了我家小悟在閉關修練。閉關修練哪能隨便出來見人?萬一搞得他走火入魔誰負得起這個責任?你?我看把你挫骨揚灰也抵不上我家小悟身上的一片羽毛。你還是快走吧。省得等會雪停了路變滑你掉坑裏。”以前我還有點同情黃四郎，覺得他拖家帶口也不容易。了解真相後發現問題完全出在他自個身上。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妻不禮夫之錯”。就他家那一窩子，整兒都是慣出來的。無論老婆孩子想要啥想幹啥，黃四郎一準同意，也不管合不合理，講不講道義，結果就是人見人嫌，狗見狗吠。
“呃--那能不能把你家的雞借我三隻。我老婆娘家來人了，總得招待一下吧。”黃四郎這臉皮可真夠厚的，還真是敢開這個口。
“你再說一遍！我剛才沒聽清楚。”我青目一瞪。借雞?還三隻?你知不知道為了那幾隻雞你大爺我費了多少心神?
“嗬嗬，你看這天寒地凍的，也不好找吃食。家裏孩子個個都餓得直叫。我--”黃四郎眼冒淚花，如果再找件破衣裳給他換上，那活脫脫一個楊白勞啊！為什麽我心裏這黃世仁的感覺又迴來了?不行，我得找磐石拖關係查一查，在我與那金龍王一戰後這幾百年間到底投了幾次胎。我一直以為這一世直接與那一戰後相連，現在看來非也。要不然為啥個個在我麵前都讓我覺得自己是黃世仁?
“行了行了，嚅--這有二十塊錢，你拿去買四十個饅頭，先把你那幫鼠仔子喂飽。不過，我可把話撂在這兒了，這是最後一次幫你了。以後你還是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了。”做凡人時我就是個明哲保身之人，好人好事也隻是在不損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做做。現在黃四郎這一家子那就是個無底洞。誰愛幫誰幫去，我是顧不過來了。
“額--大王不用這麽絕情吧！好歹也是我幫你把魂引迴到你的仙體內的。”黃四郎不說還罷。他一提起這茬我是勃然大怒。
“你個不要臉的東西，還真有臉說?你以為我願意成神呐?”我一腳將黃四郎踹翻，騎在他身上就是一頓亂揍。
“啊--我錯了，饒命啊！大王，我錯了！”黃四郎捂著臉，左右躲閃著我對他臉部的攻擊。
“爸爸，你為啥打黃叔呀?”女兒和白石可能剛好從鎮上迴來，看見我打黃四郎急忙過來拉架。
“什麽黃叔?我呸---他也配？他就是一大白眼狼，養了一窩子沒素質的餓狼。今個我不收拾他一頓，他就不知道爺爺也是有脾氣的。”揍黃四郎我還是有分寸的，沒用神力，隻對著他的臉連抓帶撓，目的是好讓他老婆孩子看看，別人家的便宜是沒有那麽好占的！
“滾--”看著黃四郎臉上的傷差不多夠了，我鬆開了手。黃四郎連滾帶爬地跑了。
“哎喲--這是咋迴事?難道我又錯過什麽好戲了?”剛剛趕迴的磐石望著黃四郎的背影，一副沒看到好戲惋惜的神情。
“你們都給我記著，以後不許放黃四郎他家任何一個人進來。”我氣哼哼地宣布對黃四郎全家的封殺令。
“哈哈哈，行了行了。大家快迴屋，等我宣布好消息。”磐石大笑幾聲拉著我就往洞裏走。女兒和白石可能太久沒見我發過這麽大的火，有些不適應，一聲不吭悄悄跟在我們後麵。
“嘿--你們三個也不問問啥好消息?”進了洞裏磐石看見自己的話沒激起半點浪花有些喪氣。
“啥好消息?”“啥好消息?”女兒和白石像兩個聽話的學生一樣趕緊一起發問。
“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眼看著馬上就要到年終了，啊，哈哈”磐石幹笑兩聲瞅了瞅我們三。我們大眼瞪小眼莫名其妙地望著他。
“這才初冬，離歲末還有兩個多月咧。”白石不滿磐石的語誤小聲嘟囔著。
“小孩子懂什麽?但凡到了冬天就叫年終，懂嗎?”磐石有些不滿白石的打岔，瞪了白石一眼。
“你倒是快說呀，啥好事?再不說我睡覺去了。剛才幹活累死了。”我最受不了人家賣關子。
“你是打架打累的，哪是幹活幹的。”女兒不知哪根筋不對勁，竟挑起她爹的毛病來了。
“嘿--我說你個丫頭片子，結了婚有人撐腰了，敢擠兌你爸了。”我見手上有點灰不由兩手互相蹭了蹭。女兒一見以為我要揍她，趕緊就往後移。白石“噌”一下子擋在了女兒前麵。好嘛，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麽快咱就成外人了。
“行了行了，這事怪我。你們別互相較勁了。天帝準備招集一次天界大會，請各路大神一起去天宮聯歡。怎麽樣，這算不算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磐石一看氣氛不太對，趕緊宣布消息。
“切--沒興趣。”女兒可能被我嚇到了，低著頭心不在焉地撇了撇嘴。
“包食宿不?”既然是天神大聯歡，咋說也得搞那麽幾天的活動吧?要是費用自理，那還是算了吧。目前咱在人間都要勒緊褲腰帶，掰著手指頭過日子，到了天界一毛錢也沒有，那不跟個乞丐似的，太丟人了。
“嗬嗬，包吃不包住。吃完飯咱就迴來了。”磐石顯然沒料到大家對這個消息的反應會是如此寡淡。
“不就是吃頓飯嘛，還說什麽聯歡。切--”為了一頓飯跑到天上去會不會小題大作了點！
“聽說這次的聯歡會還有抽獎。”磐石趕緊補充一條。這條最關鍵！
“獎品是啥?”一聽有抽獎，不僅僅是我，連轉過身去正準備走人的女兒和白石也以光速湊到了磐石的跟前。
“這個---天帝沒說，他隻說有神秘大獎。我想，堂堂天帝總不會亂唬人吧?”“神秘大獎”?聽著都很有份量。會不會是個同聚靈梭一樣的天界至寶?如果是那可太好了，咱手裏現在有三寶，到時剛好湊成雙數，四喜臨門，威風八麵呀！
“啥時候去?”到底是孩子，女兒一聽有獎抽立馬就等不及了。
“後天。不過--名額有限。”磐石這家夥真是欠揍。最後一句不早點說。現在所有人都被你點起了心中渴望大獎的火苗，我看你敢將誰的撲滅?
“咱們陰陽湖的天職設了兩個職位，一名主管一名管理員，就是你爸和我。所以呢--我們倆肯定是在名額之內。”磐石這句話才說完，女兒的臉就拉了下來，白石也是一副悻悻的樣子。
“不過呢--每個天職職員可帶一名家屬。”你說磐石該不該揍?這說來說去不就是大家同去嘛。咦?不對不對，這還有小悟呢。這可咋整?幸虧這會兒小悟還在它洞裏修練《化身術》，否則還不是一樣難堪。
額--真是想什麽就來什麽--小悟正站在洞口兩眼默默地注視著我們大家。
“嗯--等等，我再瞅瞅請柬上有沒有什麽特別說明。”磐石一看小悟的樣子就知道把這位神鳥給得罪了，額頭上不由滲出一層汗珠，趕忙伸手從懷裏取出兩張金光閃閃的請柬。
“啊--有了。這上麵說天職人員的坐騎可以一同前往。不知小悟--可否屈就一下?”磐石用手擦了一把額頭的汗，長出了一口氣。
“我聽主人的。”小悟兩隻翅膀像是拱手般一抬。女兒和白石已經做好了歡唿的準備。
“那就帶小悟一起去吧。”我現在總算知道老大肩上的擔子是何等份量了。
“噢--好耶！”女兒和白石手拉手一起舉高高，這樣子令我深信他倆的新婚後遺症還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