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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練拳要有根,做人亦要有根。做人的根在何處?在心,心正為人之根!何謂心正?心正,首先要正信,人言為信,立身為信,對人對已,忠誠不欺;二是要正德,修身養性,仁義禮智。做人要有道德,習武要有武德。


    那練拳的根在哪?首先是在腳底,得沉的下去,方能接地氣。站拳樁就是樹根的第一步。這一步是要下苦功夫的,要經年累月的打熬,就如種樹,種子播下去,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成長為參天大樹,必需要在泥土中經曆漫長的黑暗期,長出萌芽,破土而出,才可以享受到陽光雨露,才可以繼續茁壯成長。


    因此,葉恆每日拉著雲氏兄妹練樁,這一步是最枯燥乏味,也是最打磨性子的,不可投機,也不能圖快,要紮紮實實的來,修練的時日久了,腰力漸漲,腿力漸足,腳腕勁健,再習拳法,自然虎虎生威,輾轉騰挪,行動如風。做到這般,方算入門。而這一步,也是很多初學者容易打退堂鼓的階段,因為吃不下這個苦,也因為實在太過枯燥,所以,做為授業者,適當的督促、鼓勵是必要的。


    完成這一步,習武才算有了根,但這個根隻能紮在一個地方,所以這個根叫死根。樹紮根在一個地方能活,習武之人紮根在一個地方卻是形同等死。反之,樹挪死,人挪活,而習武或對敵是要動起來的,你的根也要動起來,紮根在一個地方隻能被動挨打,所以是死根,將死根盤活了,才算真正有了根,這叫活根。


    那怎麽做,或者說做到哪一步才叫活根?所謂活根,就是步子在哪裏,根就在哪裏,步法隨時變,重心隨時換,動作靈活,何時都牢固。一步落地,堅如磐石,輾轉騰挪,步步生根。但要注意,這個活根不是說僵硬的每一步都堅堅實實的落下去,跺的地麵叭叭響,那不是生根,那是斷根,沒有了迴旋的餘地,斷了自己的後路,所以不可取。若要掌握活根,最根本的是要培植根勁。


    什麽是根勁?根勁就是一步落下,要留有餘地,如履薄冰,不能一腳踏的太實,砸出個大窟窿把自己掉落下去,而是沉中有輕,剛中育柔,落步有功勁,抬步猶如風,步步不離陰陽,法法變換虛實。活根,就是要靈活運用,精髓在一個“活”字上。


    理論說了這麽多,不過都是紙上談兵,都要落實在實踐上,才算是自己的東西。因此,葉恆每日帶領雲氏兄妹站樁半個時辰後,就開始練步法。練拳的武者都明白一個道理,叫做打拳容易走步難。而這個道理幾乎適應任何一套武技,無論是練拳,還是習劍,或者修刀舞槍,身法走位都是關鍵。步法學紮實了,再練習招法,才能事倍功半。


    先看一步走,再看一伸手。那些真正的殺人技,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突出的不僅是出手的淩厲,更重要的是步法、身法的配合。而方寸之間的博弈,更加兇險,比如巷戰,如果步法施展不開,縮手縮腳,縱然有天大的本領,一身武藝霸絕天下,可就是施展不出,最後倒黴的還是你。所以樹根要活,根勁要穩。開闊之處,龍騰虎躍,狹小之間,收放自如,到了這一步,至少已達大成之境。


    練功習武有了根,就如萬丈高樓有了基,雖無摩天之姿,已有築壘之勢。所以,樹根這一步,不僅雲氏兄妹要每日刻苦修練,葉恆自己也在辛勤打熬,時不時的還要指點一下二人。


    雲氏兄妹雖然年紀不大,卻有一股子頑強不屈的韌勁。每日裏都練的汗流浹背,縱然累的腿腳發麻,氣喘如牛,也從不喊苦說累,令葉恆心中讚歎不已。


    看來二人向葉恆學習武藝,並非心血來潮玩玩而已,並不是圖個新鮮,興趣過了就扔在一邊,而是真的用心在學。每日修練之後,還要向葉恆請教一些問題,比如步法變換中腳腕怎麽才能有勁且靈活,爆


    發轉身時如何釋放力量等,很多都是葉恆之前都沒有仔細琢磨過的問題。


    所以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弟子的提問令葉恆時有醍醐灌頂,茅塞頓開之感,明明是弟子在提問,卻宛如良師在指路,使葉恆常常大有收獲。三人之間的關係真是亦師亦友,同共進步。


    這一日,三人正在練功,婦人牽著兩匹馬而來,其中一匹渾身赤紅,毫無雜色,正是火雲。一見自己的愛駒,葉恆立即飛奔上前,宛如見到闊別多年的老友,一把抱住火雲的脖子,緊緊地靠在懷裏,激動的說不出話來。火雲亦興奮欣喜,長嘶一聲,四蹄不住踏躍,甩起長長的馬尾,死命的往葉恆懷裏靠,還伸出舌頭,舔向葉恆的臉頰。


    “葉恆哥哥,你的馬好漂亮啊!”雲氏兄妹也向這邊跑來,雲逸瑤邊跑邊叫道:“葉恆哥哥,能讓我騎一下嗎?”


    跑到近前,雲逸瑤抻手摸向火雲的頭顱,火雲並不躲閃,任由逸瑤撫摸。逸鋒在火雲頭上也摸了兩把,然後看向婦人手中牽的馬。這是一匹棕黃色的健馬,高大威武,體態莊嚴,比之火雲還要略高一籌,而火雲勝在體態優美,線條流暢,可以說是各有千秋,皆是萬裏挑一的神駒。


    葉恆先後將雲逸瑤和雲逸鋒抱在火雲背上,牽著馬帶著他們溜達,樂的二人合不攏嘴。轉了一會兒,看二人自己能坐穩,便將韁繩交到雲逸鋒手中,任由他們騎行,這才迴轉婦人身邊。


    “多謝姐姐幫我照顧火雲,我以為它出了什麽意外,能看到它好好的出現在麵前,真的太好了!”葉恆由衷的感謝道。


    “不用客氣。不過,你這馬真是靈性十足,你昏迷後一直守在你身邊,如果不是它,我們也不會發現你,從而幫你撿迴一條小命。”婦人說道:“這匹馬絕對是一匹好馬,有情有義,不讓任何人靠近,知道是我救了你,卻任由我騎乘,你說它是不是很聰明呢?”


    葉恆沒想到,火雲還有這樣的一麵,內心更是感動,迴道:“火雲確實很聰明!”


    “葉恆,你的傷恢複的怎麽樣了?在這裏耽擱的時間太久,我們要動身去往他處,你是獨自離開,還是與我們同行?”婦人突然問道。雖然她之前告誡葉恆讓他傷好了自行離去,可是葉恆的傷不是短期內可以治愈的,如此一問,言外之意不言而喻,隻是話語之間冷冰冰的,並不顯示出任何情感。


    葉恆一愣,之前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稍一思量,答道:“姐姐,我與你們同行吧,我目前的狀況,不怕你笑話,離開你們的話,估計活不下去。”


    見婦人並不迴話,葉恆連忙可憐兮兮的說道:“姐姐,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不會給你們添麻煩。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做的,你盡管開口,一定效犬馬之勞,姐姐你就收留下我吧!”


    也許是聽了葉恆的話婦人變的心軟,或者原本就沒打算讓他走,婦人這才說道:“跟著我們可以,不過,我們可不養閑人,明白嗎?”


    葉恆哪能不懂婦人的意思,滿口答應,立即殷勤的接過婦人手中的韁繩,乾時叮囑雲逸鋒一同前來,三人在小溪邊幫兩匹馬刷毛洗身,忙的不亦樂乎。未過多久,兩匹馬就變的更加鮮豔神駿。之後三人就開始玩鬧,時而在水中嬉戲,時而圍著馬兒逗趣,在遠處的婦人看著三個人一起玩樂,難得的露出淺淺的笑容。


    “姐姐,咱們進一趟城裏吧,找個鐵匠鋪,我想給兩匹馬打上馬掌,它們的蹄子磨損太過嚴重,再不保養的話必定要壞,那樣的話,好好的兩匹馬就毀了。”葉恆上岸後幫兩匹馬檢查了一下,發現馬蹄損壞嚴重,來到婦人麵前無比心疼的提意道。


    想來婦人對於馬匹的保養一竅不通,光顧騎行,根本就沒注意過馬


    匹的狀況,不然的話不會將馬蹄損壞到這種程度。


    婦人瞧了一眼馬兒,立時明白葉恆的意思,立即轉身,頭前帶路,並且不忘提醒道:“逸鋒,去將破屋裏的東西收拾一下,咱們要走了。”


    雲逸鋒應了一聲,一溜煙竄了出去,沒過多久就跟了上來。四人牽著馬走出大山,在婦人的帶領下很快來到一座小鎮上。


    小鎮上的居民看到如此神駿的兩匹馬,無不指點稱讚,雲氏兄妹畢竟小孩心性,聽到言論,很是自豪,挺胸昂頭,神氣十足。


    四人在鎮上轉了小半個時辰,最終選定一家鐵匠鋪。這家鋪子共有四人,兩位老師傅各帶一個徒弟,老師傅合作打造各種器具,徒弟打雜幫忙。


    “師傅,這裏有上好的精鐵嗎?我要打幾副馬掌。”葉恆開口問道。


    “有,全鎮上最好的精鐵就在我這裏!”一位光頭老師傅應道,嗓門洪亮,底氣十足,“大誌,去把咱珍藏的精鐵拿出來,讓這位小哥過過眼!”身後一位健壯的小夥子應了一聲便去裏屋翻找,不一會兒雙手抱著一塊幾十斤重的大鐵塊走了出來。


    葉恆上前查看,確實是上好的精鐵,不由的感歎道:“真沒想到在這偏遠小鎮居然有極品精鐵,老師傅,您開個價,這塊精鐵我要了。”


    “小哥,今天是看在你這兩匹神駒的麵子上,老漢我才拿出壓箱底的材料,你隻留夠打造馬掌所需,其餘的我還得鎮店,你看可好?”光頭師傅略帶為難的說道。


    “是我唐突了,就依老師傅所言。”葉恆笑道:“不過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我的馬掌想自己打造,不知可否借您的爐具一用?”


    鐵匠鋪的四人同時看了過來,這樣的要求不是沒有人提過,一般敢提這種要求的,都是技藝高超的工匠師傅,他們可不太相信葉恆能達到那樣高的技藝。


    “借你一用可以,不過,如果材料損壞了,成果自負,而且,價格要十倍償還!”另一位蓬頭老師傅冷冷說道。


    “如果損壞了,原價給你不就行了,為什麽要十倍支付呢?這價格要的也太離譜了!”雲逸瑤憤憤不平的說道。


    “小女娃這你就不懂了,各行有各行的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嘛!”光頭師傅哈哈大笑兩聲解釋道:“如果是普通材料,損壞多少都沒無謂,照價支付就可以;可現在用的是頂級材料,用一分少一分,損壞了很難再彌補,所以我們鐵匠行才有了特別的規定。”


    “那是什麽特別的規定呢?”雲逸鋒不由好奇的發問。


    光頭師傅摸了一把頭上的汗水,端起身邊的大碗咕咚咕咚喝了幾口,這才說道:“小哥要求自己打造,這一呢,就是對我們這些打鐵的不信任,說的不好聽,會被別人認為我們學藝不精,水平達不到顧客的要求,小娃娃你們說,我們的心裏會痛快嗎?”


    四人聽到如此解釋,自然明白過來,葉恆剛要出言分辨,光頭老師傅擺手製止,接著說道:“因此,如果打造失敗,就算是出一口心中鬱氣,多收些費用作為懲罰,你們說對嗎?”不等四人迴答,老師傅繼續說道:“這第二呢,起告誡作用。這頂級材料來之不易,不能輕易揮霍,很多頂級材料用完了就再也尋不到,因此一定要小心、節約使用,提前告訴你們行內規矩,就是要你們知道,不能任性胡為,哪怕這單生意我們不做,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好端端的材料在我們眼看毀掉,明白了嗎?”


    話到這裏,哪裏還能不明白,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葉恆身上,大家都想知道葉恆這是在逞能妄為,還是確有不凡技藝。


    事到如今,葉恆話已經說出去,他是要知錯悔改,還是硬著頭皮堅持自己打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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