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招惹了虞燭明,卻又在她心動時給了虞燭明當頭一棒。


    事情已經發生,又總跑來虞燭明麵前刷存在感,這是什麽意思?虞淮覺得他更像是在自我感動。


    “如你所見,我確實已心悅於她。”


    “可確實是你親手斬斷了她的情絲。”虞淮不急不緩地分析道:“霽光確實不覺得你這次有錯,你隻是選擇了最快,最能證明自己的辦法。她真正氣的是你從未把她當作搭檔。”


    江雲浦那天早上明明就可以說,可以商量,虞燭明對虞成懷也有恨,真的提前知道他們要傷虞成懷,根本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生氣。可那時的江雲浦,卻還拉著虞燭明去找弘能算命,簡直兒戲。


    能作出這樣的舉動,難怪虞燭明現在會這麽對他,虞淮都覺得自己之前看錯了人,江雲浦本身就不是一個很好的合作對象。


    “你從未將霽光視為同行的人,她意識到這一點了,自然也不會再對你有好臉色。”虞淮總結道。


    “霽光是個有骨氣的人,她會與她所認為的不公,奮爭到最後一刻。”


    虞淮是旁觀者,又自小與虞燭明一起長大,在這事之前虞燭明對江雲浦情分有多少,他自然能看得出來。這次虞燭明隻是輕信了江雲浦一點點,就換來如此沉重的結果,易地而處,虞淮也覺得虞燭明以後再難相信誰了。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江雲浦收迴了一直注視著虞燭明的目光,他深吸了一口氣,“無垠,多謝你與我說這些。我會檢討,再給霽光道歉的。”


    無垠是虞淮的字,聽了江雲浦的話並未多作表示,“殿下不如多多記掛自己,你要是被大將軍盯上,將來受到連累的還是霽光。”


    ——


    虞燭明散布的傳言很快在民間流傳起來,都知道薑作人疑似窩藏了刺殺魏帝的殺手。又見那天虞成懷滿身血跡地從聽鬆居裏被抬出來,再加上這幾日虞燭明買通街頭乞丐繼續傳謠,京城百姓們都接受了“刺殺魏帝的人是薑作細作”這個說法,那麽虞燭明刺殺薑作王子,就成了正義之舉。


    與此同時,江雲浦的風評也開始褒貶不一,一類人認為是他保護了虞燭明,才讓她在聽鬆居待了幾天,仍未被薑作人私自處決;另一類人認為他冷酷無情,之前江雲浦認為虞燭明有罪的言論被傳播到民間,許多民眾覺得他隻是想利用薑作人,除掉這個身為虞家女的未婚妻。


    虞燭明並未對有關江雲浦的輿論進行操控,她目前要做的隻是讓魏帝注意到首輔府,她要見一見魏帝。


    在虞成懷受傷昏迷一周後,不出所料,魏帝派人來接虞燭明入宮。


    這天下午,氣溫已經有些宜人了,地上沒了積雪,有些樹木都冒出了新芽。虞燭明坐上了去往皇宮的馬車,前路似乎是個未知數。


    江雲浦這幾日沒來找她,她也樂得清靜。


    然而當她進入金鑾殿時,虞燭明卻想掉頭就走——因為江雲浦也在。


    他站在魏帝身邊,虞燭明刻意不去看他。魏帝的精氣神已經好了許多,至少虞燭明從虞希口裏知道的魏帝受傷那會的情況並不樂觀,而現在他的臉色已經很紅潤了。


    “見過陛下。”虞燭明福了福身,在魏帝麵前站定。


    金鑾殿有些大,江雲浦站在魏帝身邊,有些聽不清虞燭明的聲音。


    魏帝也聽不清,就讓她靠緊了些,直至站到龍椅的階梯前。


    “今日就我們三人,你也放開些。”魏帝笑得和煦,可這三個人分明都出自不同的陣營。


    “陛下請民女來,是為了何事?”虞燭明假意不知。


    江雲浦並沒有說話,可他的目光一直都在虞燭明身上。她也不去迴望江雲浦,就由著他望眼欲穿。


    “自然是為了虞尚書受傷一事。”


    此話一出,三人都陷入了沉默,外頭有飛鳥經過,發出一聲嘶鳴。


    春到了,候鳥南歸了。


    虞燭明斟酌著字句開口:“二叔現在還在昏迷,郎中說他身體已經無虞,這幾日就會醒來。”


    由於不知道江雲浦這時是什麽態度,虞燭明是扣著字眼說話的,其實今天早上虞成懷就醒了,但似乎意識不太清醒。


    他們讓明巡來看過,說是當時倒地時撞到了頭,體內有淤血堆積,因此才會有這樣的表現。


    於是虞家上下一致決定,對外保密虞成懷已經醒了的消息。


    “這樣啊,”魏帝看向一邊的江雲浦,“定北王,你可有什麽想法?”


    江雲浦走至魏帝身前行了一禮,“臣以為,虞尚書的職務太過重要,他若久久不醒,陛下應找人暫行取代。”


    暫行取代,那不就是要削掉虞家的權勢麽!虞燭明神色一冷,說道:“這一周來,送來首輔府的文書,皆由祖父處理,民女與兄妹們也在旁幫忙,陛下以為我們處理得如何?”


    魏帝無實權,這會兒其實連與虞燭明叫板的底氣都沒有。他依舊笑得和藹,溫聲道:“自然是好的,朝中如此多大臣對首輔府虎視眈眈,若有疏漏,想必他們的唾沫早已淹沒首輔府了。”


    虞燭明便抬頭望著魏帝,卻沒料到江雲浦這會也在迴頭看她,兩人的目光就撞到了一起。


    她強硬地抽開自己的目光,“那麽,我鬥膽說,定北王的提議並不能實行。”


    江雲浦也說:“是臣考慮不周,若此時不穩固虞家的勢力,想必朝堂上是會亂作一團的。”


    於是今日的會麵,三方都沒占到便宜,隻是先讓江雲浦和魏帝知道,虞成懷馬上就能“清醒”了。


    魏帝不知道他們之間那些彎彎繞繞,但這門婚事本就是他促成的,他樂得看見兩人針鋒相對,就讓江雲浦送虞燭明迴去。


    虞燭明:……


    但又不好真的作出點兩人不和的動作出來,她一點不想讓魏帝覺得他這個決定做得對。於是當江雲浦伸出手來邀請她時,虞燭明痛痛快快地把手遞了出去。


    兩人牽著手離開的金鑾殿,身後的魏帝一陣頭疼,在送走他們不久後又傳喚了禦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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