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無論在另一個時空還是在這裏,我一直擁有寒暑假。上學時我是學生,上班後我老師。但上班後當然不能像當學生時那麽理所當然的黏在爸媽身邊混吃混喝。偶爾還要犧牲休息時間飛去各個不同的城市、國度參加各種會議。視野是擴展了,累也是真的。


    現在,既來之則安之,我可以借著這個身份,理所當然的偷懶啦,真開心。但我也打定主意,要幫父母做飯、做家務,盡我所能的陪著他們,我怕自己失去了這次機會,就再也沒有如此長的時間可以單純的用來陪伴。


    所以,在這個寒假,我養成了中老年人的作息。每天早上五點多便隨父母起床,陪著媽媽去早市上轉一圈,買最新鮮的菜迴來,然後媽媽做早餐,七點鍾晨練迴來的爸爸進屋衝個澡,一家人吃早飯。八點左右,爸媽出門上班,我收拾碗筷,然後開始安排自己白天的生活。


    我有多少年沒這樣早起過,又有多少年沒逛過菜市場了。上一次早起應該是在另一個時空參加小茹婚禮那次吧。而菜市場,更是久違了。我們年輕這一代,更習慣在超市買東西,雖然也知道菜市場的會更新鮮、便宜,但是也不會犧牲掉睡眠特意早早地爬起來去菜市場。


    那天,和老媽走進菜市場的一瞬間,我突然覺得心底某種東西被喚醒了。是什麽呢?生活的熱情,還是什麽,總之,在過去那個時空,獨身的日子裏,我好像喪失了原來對生活的熱愛,我漸漸習慣每天行走在校園中,見相同的人,說相似的話,生活沒有任何波瀾。


    但是在菜市場中,見到那一筐筐剛運來的蔬菜、水果,還有那些活蹦亂掉的生鮮,甚至剛宰殺好的鮮紅的豬牛羊肉,我都覺得有一種原生態的野性美。


    早就開工的攤販,將售賣的食品擺放整齊,那種野性與秩序的衝擊就更強烈了。


    我隨老媽穿行其中,看著水靈靈的蔬菜、水果,真的有種它們在對我笑、對我打招唿的錯覺。


    早上的菜市場裏,大爺大媽居多,他們一邊結伴挑著菜,一邊和攤販你來我往的還著價,期間還能互相聊兩句家長裏短。在這裏,你可以了解到誰家婆媳又吵架了,誰家女兒出國了,誰家兒子離婚了等等各種八卦,但你不會覺得煩,你會從這些言談中想象出一個個家庭、一個個兒女的模樣,你也會意識到,也許在以後的某一天,你也會成為這些八卦的主人公,而再往後,你也許會成為這些閑談的參與者、主導者。


    在去過幾次菜市場後,我和許哲凱打電話聊起我的感受,我說,“你看,菜市場就是這些大爺大媽演講、辯論的賽場,他們的實力可不比你弱。”許哲凱對我的話表示讚同,同時又一如既往的開玩笑,“我的小仙女越來越有人間煙火氣了,開學迴來你會不會變成我奶奶。”


    “奶奶就奶奶,你願意叫就行。”我趁機占便宜。


    無論聊什麽嚴肅的話題,最後我們都會轉到對彼此的調侃上。


    和許哲凱打電話一般都趁著爸媽不在家的白天,我還是不知道怎麽和父母說跟許哲凱交往的事情。我還清楚的記得在過去那個時空,父母得知我倆分手後那種欲言又止,又十分心疼我的神情。我不知道在這個時空,我和許哲凱會有怎樣的未來,還是不要過早的攤牌吧。


    爸媽中午在各自的食堂吃,晚上才迴來和我一起晚餐,所以我家的晚餐較為豐盛,為了開學迴去不變成豬,午飯我基本就省了,好在早上吃的多,中午也不餓。


    每天早上父母離開後,收拾完碗筷,我會整理幹淨房間,然後製定一天的計劃。基本上午的時間都用來學英語,無論在哪個時空,這個習慣我都沒改變。


    中午十二點左右,結束了一上午的學習,我會躺在床上和許哲凱打電話閑聊,說一說彼此都在忙什麽,彼此身邊都發生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


    有時候打著打著我會在他溫柔而又有磁性的聲音中睡過去,一開始他還很著急地喊我的名字,以為我出了什麽事兒,幾次過後,他便習慣了,我睡了,他也不掛斷電話,等著我午睡醒來第一時間就能找到他。所以,每次中午和他打電話之前,我們都會將一塊充滿的電池換上,這已經成了這個寒假形成的默契。


    午睡之後,我一般會給自己做杯咖啡或者泡一壺茶,不僅是考試複習期間養成的習慣,因為老爸的影響,我從小學開始就喝茶了,那時候老爸單位總發猴王茉莉花,所以我記憶中的童年總是茉莉花茶味兒的,長大以後,我也對茉莉花茶情有獨鍾。到了北京上大學後,我會給老爸郵北京著名的吳裕泰和張一元的茉莉花茶。


    下午的時光一般就用來看書了,這是從小媽媽培養出來的好習慣,我很小時候媽媽總是抱著我給我講故事,我就好奇媽媽怎麽會知道這麽多故事,媽媽就告訴我故事都在書裏,於是再大一些,我就自己主動去看了。直到現在,我還會和爸媽交流最近彼此看過的書裏的內容。


    有時候也會上網,如果不是穿越過來,我不會驚歎當十年前的網絡生態是這樣幹淨。


    在某個下午,開機之後,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為什麽我和許哲凱不用qq聯係,雖然當時沒開始流行微信,但是我們有qq啊,為什麽我們誰都沒想起這個問題。或者是我先入為主的認為過去的時代什麽都沒有?


    我的qq號從高中起一直用到上班,穿越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於是我點著小企鵝,輸入我的號碼和密碼,居然上去了,頭像當然不是十年後的樣子。但總算上去了。


    我打電話給許哲凱,問他為什麽我們沒有想起要對方的qq,他也著實很驚訝,最後我們隻能以交往時間短,又天天在一起為理由解釋這匪夷所思的事情。終於,加了彼此為好友,終於,我們可以在視頻裏見到對方了。


    登陸qq之後,我發現我們614四賢居然有個qq群,而且,其他三人還在群裏唿喚我。我這才隱約記起十年前貌似有過這麽一個群,但好像僅限於放假時候用,後來出現了微信,也就不用這個了。


    天哪,我哪是從新時代穿越過來的人,我分明是一個土老冒兒!什麽都不記得了。


    自從想起來qq這迴事,我下午看書的時間就大大縮短了,當然,午睡時候也不必打電話了,因為每天和許哲凱的電話聯係被qq視頻取代了。


    雖然攝像頭的像素渣的不得了,網速也不太給力,但總算能見到活的了,彼此還是很開心的。而我一開始還煞有介事的打扮打扮,後來也就素麵朝天,本色出鏡了,許哲凱也沒意見,說是能見到活的就好,要什麽自行車。


    視頻那一端的他,通常穿著長袖t恤,運動褲,頭發看上去蓬鬆而柔軟,真想伸手過去摸一摸。


    基本上每天下午都會掛著qq,開著視頻,有時候各自幹各自的,偶爾聊上一兩句,就好像平時見麵時那樣。


    他已經迴到離學校比較遠的自己家的房子了,父母還在國外沒迴來,爺爺奶奶也尚在海南,所以他每天還是一個人。但他發小住在家的附近,所以有時候會一起出去打球、看電影,但基本都安排在上午或是晚上,下午的時間他是留給我的,雷打不動。


    他自己也會做飯,所以餓不死,一個人也樂得自由。


    每天下午四點半左右,我就開始淘米然後把米飯先蒸上。然後會給老媽發個短信,問一下晚上吃點什麽,提前把食材洗好切好,五點半的時候就開始炒菜,這樣爸媽到家的時候正好可以吃上剛出鍋的可口飯菜。


    一開始老媽怕我累,不讓我做,說是等她迴來再做,但我已經打定主意這個寒假要好好照顧他們,於是老媽也就答應了。隻是一開始爸媽很驚訝我會做這麽多花樣,因為十年前的那個我應該隻會炒一些簡單的菜式。我也隻好用選修了烹飪課這樣的借口搪塞過去,爸媽居然信了,老爸還不住誇讚我們學校有正事兒。我差點兒笑岔氣兒。


    周末一家人會一起打掃衛生,然後出去逛街、看電影、品嚐一些新開的有特色的美食。


    有時候晚上一家人出去散步迴來的時候,會碰上對門的孫赫晨補課迴來。看著他高三學生特有的疲憊、滄桑,我更加慶幸自己穿越到的是大學,而不是高三。


    孫赫晨周末偶有空閑的時候也會來我家問我英語題,看著他認真學習的樣子,我很難把眼前這個人和記憶中那個在外瘋跑的小淘氣包聯係起來。


    我也會好奇許哲凱小時候是怎樣一個小朋友,於是讓他給我拍影集裏小時候的照片給我看。他倒也不扭捏,拍了他高中、初中、小學、幼兒園各個年齡段的照片,看完之後,我不禁感慨,造物主就是偏愛他,從小到大,都是個帥小夥,就連高三那種人人顯老的年紀,他都比別人看著清爽,真是獨得造物主恩寵的男子呀!


    寒假就這樣平靜、緩慢又幸福的度過著。我十分享受這種煙火氣十足的生活,如果可能,我希望永遠暫停在這個時空,不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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