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梔意這時也全然懶得再去顧及那所謂的“幼時情誼”了。看著孫淼鑫那一臉無辜又執著的模樣,心中的煩躁愈發濃烈。


    “孫淼鑫,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你才明白?”方梔意提高了音量,眉頭緊緊皺起,“我討厭你,看見你就煩,你能不能別再糾纏我了?”


    孫淼鑫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像是被人當眾扇了一巴掌,嘴唇微微顫抖著,想要說些什麽卻又被方梔意接下來的話堵了迴去。


    “你別總是找我了。我以前不喜歡你,以後也不會喜歡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孫淼鑫的眉毛耷拉下來,眼睛裏滿是委屈與不解,聲音帶著一絲哭腔:“可是、可是你以前說不討厭我的……”他的雙手不安地揪著衣角,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不肯放手。


    “沒有可是。你不要自欺欺人好嗎?”方梔意道,“如果不討厭就是喜歡,那我喜歡世界上每一個人,除了你。”


    孫淼鑫的眼睛愈發通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終於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那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像是砸在方梔意的心上,讓她的話語突然就哽在了喉嚨裏。


    方梔意看著孫淼鑫,突然僵住了。她想起兩人小時候,孫淼鑫比她小半歲,那時他們在院子裏嬉笑玩耍,無憂無慮。女孩發育快,小時候的她一直是把孫淼鑫當弟弟看待的,事事都護著他。


    可如今,孫淼鑫越長大卻越煩人,總是不懂得分寸,又容易被人帶節奏。但方梔意心裏也清楚,他心腸一直不壞,就是太自以為是,好賴話都聽不懂,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方梔意輕歎了一口氣,望著孫淼鑫那淚汪汪的眼睛,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你要是願意叫我姐姐,像小時候一樣,我可以接受。但是你還是胡攪蠻纏,不顧我的意願,以未婚夫自居,那就離我越遠越好。你都21了,心裏有點數吧。”


    方梔意不耐煩地撂下那句話後,便拽著陳敢的胳膊,轉身快步離去。


    陳敢不開心了,方梔意讓孫淼鑫叫她姐姐。所以在方梔意心裏自己和孫淼鑫是一樣的。


    兩人一前一後地迴到了公寓。剛踏入屋內,方梔意便徑直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她此刻滿心疲憊,隻想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好好整理一下這混亂的思緒。然而,陳敢卻像個固執的影子,亦步亦趨地緊緊跟在她的身後,每一步都踏得極重,好似要將心底的怨念通過腳步聲傳遞給方梔意。


    方梔意隻覺得背後有一股涼颼颼的寒意直往上冒,那股怨念如同實質化的冷風,吹得她脖頸發涼。


    她“嗖”地一下轉過身來,問道:“你到底要幹嘛?”


    陳敢停下了腳步,眼神幽幽地望著方梔意,那目光中飽含著哀怨與期待,頓了頓,才用一種很低沉聲音說道:“在等你問我。”


    方梔意滿臉無奈,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再次問道:“你到底怎麽了?”


    陳敢微微抬起頭,眼神直直地盯著方梔意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讓他叫你姐姐,這原來不是我的專屬稱唿。”


    方梔意聽後,先是一愣,隨即滿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反問道:“就因為這個?”


    陳敢鄭重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無比誠懇,仿佛在訴說著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對。”


    方梔意雙手抱胸,眉頭緊鎖,圍著陳敢繞了一圈,眼神中充滿了探究與不解:“為什麽呀?這有什麽大不了的?”


    陳敢垂下頭,雙手無力地垂在兩側,可憐兮兮地說道:“我竟然不是你的唯一。”


    她頓了頓,又抬起頭,眼神中滿是深情與執著,“你已經是我的唯一了。”


    方梔意頓時啞然,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迴應。


    誠然,她心裏清楚陳敢對自己的感情濃烈,可不知為何,她總是在不經意間就忽略了這一點。


    在她的潛意識深處,始終固執地認為陳敢深愛的是上輩子的那個“她”。那個“她”想必和陳敢一同經曆了很多,攜手走過了一段歲月,所以陳敢才會如此這般地傾心相愛。


    而如今,陳敢對自己的好,在她看來,不過是那段深情在現世的一個投影罷了,總覺得缺了幾分真實感。


    昏黃的燈光灑在屋內,給家具都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影。方梔意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雙手交疊在膝上,她微微仰頭,眼神堅定而誠懇地看著陳敢,聲音輕柔卻不容置疑:“你別把我當你的唯一。”頓了頓,又加重了語氣重複道:“這樣不好。”


    陳敢原本低垂的頭猛地抬起,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話語,眼中滿是驚愕與不解,急切地問道:“為什麽不好?哪裏不好?”她的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身子微微前傾,似乎隻要方梔意說出一個理由,她就要立刻反駁。


    方梔意輕歎了一口氣,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她緩緩開口:“你的人生不應該隻有我,你更應該重視你自己。你想想,你還有爸媽,還有哥哥,以後還會有很多朋友。你還有你的夢想喜好啊。……有很多很多值得你去追求的東西。”她的聲音平和,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陳敢的耳中。


    “說一句很俗的話,世界這麽大,你可以去看看。去感受不同的風土人情,去體驗未曾經曆過的生活百態,去尋找真正屬於自己的價值和意義,而不是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隻放在我一個人身上。”


    陳敢聽著方梔意的一番話,嘴巴微微張開,想要說些什麽卻又無從說起,隻是訥訥地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陳敢的眼神中閃過疑惑和不安,眉頭也輕輕皺起。


    “我可能知道些什麽吧,但是陳敢,沒有人值得你放棄自己。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到一個人身上,這不是奉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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