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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衣服找出來,江長兮在屏風外站了好了一會,聽裏麵的水聲陣陣,臉上發燒。


    她閉了閉眼,終於在水聲停歇的時候鼓足了勇氣走進去。


    一進去,就對上寒未辭盈滿笑意的眼。


    她驚顫了一下,險些將手裏的衣服都丟了出去,“衣……衣服我放這裏了。”


    江長兮故作淡定地將衣服掛在架子上,在寒未辭浸滿揶揄笑意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寒未辭看著她連蹦帶跳地逃走了,失笑地搖了搖頭,他家娘子真是,太害羞了。


    跑迴房間的江長兮碰了碰臉,忽然反應過來他們已經大婚了,是夫妻了,她還這樣……反應未免太大了些。


    江長兮扶額,坐在床邊失聲而笑。江長兮,你在怕什麽呢,那是你的夫君,是要同你相攜走過未來的人,你怕他做什麽。不怕不怕……


    做完心理建設,江長兮做了兩迴深唿吸,屏風後傳來腳步聲,江長兮唿吸一滯,一顆心怦怦又開始亂跳。


    還真是,沒完沒了……


    江長兮都有些受不了自己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江長兮一顆心也隨之越跳越快,寒未辭在她身邊坐下,她差點連唿吸都忘了。


    耳邊傳來他的輕笑聲,江長兮一顫,臉上更熱了,羞惱地瞪了他一眼,“你笑什麽?”


    “笑你可愛啊。”寒未辭好笑地道,抬手捏了捏她發紅的耳朵,“火都燒到這兒了。”


    他話一落,江長兮的臉嘭的一下燒得更厲害了,沒好氣地打掉他的手。


    寒未辭有些無奈,“你怎麽這麽害羞呀?”


    江長兮也很無奈,還覺得很好笑,“我就是,就是有些點緊張。還,害怕……”


    “怕什麽?”寒未辭湊近她,一張俊臉完完全全的映在她眼裏,溫和淺笑,喜上眉梢,“怕我?怕你?還是怕這場婚約締結?”


    江長兮看著他,抿唇不語。


    “兮兮,我們大婚了。”寒未辭緊緊盯她的眼睛。就去她的眼裏隻有他一樣,他的眼裏也隻有她,“從今以後,我有你,你也有我,我們都不再是孤獨的人了。所以別怕。”


    “寒未辭……阿辭……”江長兮張手向前,投入他的懷抱裏,心因為他那句別怕顫栗,也因為那句別怕安定,“我從小沒了娘,有爹像沒爹,幸得祖母庇護,卻也是半生孤苦。我不會愛人,第一次做人妻子,不擅長人際來往,我還有很多很多不懂不會。”


    “真巧,我也是從小沒娘,父親那一家人早斷了來往,我有個很好很好的姨母,我也是半生飄零,也是第一次為人丈夫,我還脾氣不好,得罪了挺多人。但我愛你。”寒未辭緊緊的抱住她,恨不得將她融進身體裏,“兮兮,人生來就不是全才,人人都有不會不懂的東西,有什麽關係呢。我們還有餘生呢。餘生若長,我們就一起慢慢地學,學你想學的,愛你所愛的。若餘生很短,我們能學多少是多少。隻要能與你在一起,能多活一天,都是幸福的。”


    江長兮在他懷裏閉了閉眼,眼淚溢出眼眶。


    寒未辭感覺到她的淚意,緊緊擁著她,心疼地拍拍她的後背,“乖,別哭了。”


    江長兮眼睫顫了顫,金豆子掉得更多了些。


    寒未辭無奈地歎息一聲,“兮兮,再哭我可要吻你了……”


    江長兮嚇得眼淚一滯。


    寒未辭感覺到了,將她拉出懷裏,忍不住好笑,“這麽怕我吻你?”


    江長兮撇開臉,沒說話。


    寒未辭伏身,一吻印在她的眼睛上,江長兮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感覺著他的問問漸漸往下。


    紅燭春宵,一刻千金。


    待到天微明,紅帳內的驟雨方歇。


    昨夜累到極致,第二日江長兮還是早早醒了,迷迷糊糊地眯著眼睛,瞅著透進屋裏來的那縷陽光發懵。


    感覺腰間一緊,江長兮怔了一下,就被某人拖進懷裏揉了揉,“醒了?


    聽著這低啞熟悉的聲音,江長兮才稍稍迴過神。


    她好像,大婚了。就在昨日。


    昨日……


    紅雲再次爬上臉頰,江長兮縮了縮肩膀,被身後那人抱得更緊了些,“嗯?再睡會?”


    “什麽時辰了?”江長兮打了哈欠,眼睛微眯著朝外看。


    “還不到辰時。”寒未辭翻過她的身子,麵對麵地將她收進懷裏,睡意濃濃的,“再睡會兒。”


    “可是……”今天是大婚的次日,按規矩要給長輩敬茶的。雖然王府裏除了他們,也沒有什麽長輩了,可也要開祠堂祭拜先人的。


    “睡吧。”寒未辭拍拍她的後背,也醒了幾分神,“若是不想睡了,我們也可以做點別的,反正日頭長……”


    “睡。”江長兮哪裏會不知道他什麽意思,被子底下的手就沒安生,她不敢不睡。


    不過也好,從半夜到如今,她也沒睡多久,再睡一個時辰,應該不會晚,“一個時辰後記得喊我。”


    江長兮迷迷糊糊的,困意再度爬到臉上。


    她好像聽見寒未辭咕噥了一句什麽,頗有點惋惜的意思。她沒聽清,就沉沉睡過去了。


    寒未辭抱著她,眼睛裏清明一片,哪裏有困倦之意。可看她眼下濃濃青影,寒未辭也不忍再做些什麽來驚醒她。隻能閉上眼睛,陪她一起睡了。


    早早醒來的慶榮聽見了屋裏的說話聲,正要來敲門詢問,就被同樣早起的秀檀給拉走了。


    “不用伺候姑娘嗎?”慶榮被秀檀拉得一懵。


    “姑娘和姑爺還沒醒呢,伺候什麽?”秀檀豎起耳朵聽了半晌,確實沒有什麽動靜。


    “姑娘昨日不是說了,在王府不能喊姑爺,要喊王爺。”慶榮提醒她。


    秀檀也提醒慶榮道:“那就喊王爺。姑娘也不能喊姑娘了,要喊王妃。”


    慶榮覺得有道理,點點頭道,“可我方才真的聽到王爺王妃說話的聲音了。”


    “你的耳朵怎麽這麽靈啊。”秀檀扶額,臉有些紅的考慮要不要跟王妃商量下讓慶榮住到北苑外去了。“反正王爺王妃都沒叫,就不用我伺候了。”秀檀看了眼天色,想了想,“要不我們先去準備早膳?”


    反正也沒事情做,慶榮點了點頭,跟秀檀走了。


    江長兮這一迴籠覺,又睡了兩個時辰才起。


    她坐在梳妝台前,神色有些鬱鬱地梳著一頭青絲,埋怨道,“不是說過一個時辰喊我的嗎?”這都睡到日上三竿了,下麵的人指不定怎麽笑話呢。


    寒未辭扶額,莫可奈何,“我也睡過頭了。”


    江長兮嗔了他一眼,小聲嘟囔,“才怪。”她看見了,他分明早醒了,還繞著她的頭發玩。


    可晚都晚了,她也不可能真的為了這事生他的氣,隻能獨自鬱鬱了會,就泄了氣。


    慶榮和秀檀在外間擺早膳,兩人見狀對視一眼,又默默錯開眼去,繼續幹活。


    梳洗好後,江長兮換上了一身水紅的長裙,又給寒未辭挑了件暗紅的長袍。還在新婚內,新人該穿得喜慶一些的。


    寒未辭接過長袍穿上,拉過她的手,走到外間用早膳。


    江長兮看了眼窗外,都快正午了,吃早膳……


    “先吃點墊墊肚子。”寒未辭拉她坐下,“等會去祠堂給先祖上香,再迴來用午膳。”


    江長兮點點頭,依了他。


    用過早膳後,寒未辭帶江長兮出了房門。


    今日的天氣極好,與昨日不遑多讓,天晴雲高,陽光和煦,冬日裏難得溫暖。


    江長兮帶來的慶榮秀檀嬤嬤等人,與北苑原來就有的錦風小廝幾人,等在院中給二人賀喜請安。


    寒未辭大手一揮,“賞!”


    眾人趕緊喜氣洋洋地躬身謝過,將二人迎出了北苑。


    從北苑出來,去到王府後麵的祠堂,一路上都有管事小廝給二人請安讓路,江長兮留意了一下,竟沒瞧見幾個女的。


    “王府裏沒有侍女嗎?”拐進小路,周圍沒什麽人了,江長兮低聲問。其實別說女的了,連管事小廝好像也沒有幾個。難道今日一出北苑,就覺得冷冷清清的。


    “有。”寒未辭低聲迴她,給她解釋道,“都是從前伺候阿娘的侍女,有的到了年紀放出去嫁人了,也有許給府裏的小廝管事的,不過不多。”


    江長兮頓了頓,“然後呢?沒再添人進府?”


    寒未辭想了想道,“應該有添過吧。”


    江長兮頓時無語,“王爺,這不是你的王府嗎?”有沒有往裏再添人都不知道,不會家底被搬空了都沒知沒覺吧?


    寒未辭看著江長兮無奈好笑的表情,也挺無奈的,“我隨外祖父和阿娘曆練,在軍營的時日居多,且那時有阿娘掌府中中饋,不必我管。後來承襲,我去邊境駐守,好幾年沒在臨都,就將府中大小事都交給管家了,請姨母一並照看。後來調任迴來,也多往公主府跑,王府中的人事確實知之不祥。”


    江長兮聽他淡淡說來,尤其提到南襄老王爺和南襄公主,心裏湧上難受,牽著寒未辭的手緊了幾分。


    感覺到她的心疼,寒未辭揉了揉她的腦袋,笑意舒緩,沒多少痛色,“如今我有你了,外祖父和阿娘在天之靈一定會為我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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