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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長兮,到我身邊來。”寒未辭躍下高台,隔著重重人影,衝她招手。


    他說,到他身邊來。


    於是,江長兮走到他的身邊,手裏依舊捧著那支海棠。花開悄然,開在她心上。


    “寒未辭,我來了。”


    他叫她江長兮,溫柔繾綣。


    她喚他寒未辭,輕柔眷念。


    他們直唿彼此的名姓,不顯疏離,不失尊卑,不懼禮法,開口的那一刻是那麽的理所當然,好像他們就該如此。


    她將手放在他的掌心裏,他帶她飛躍到了台上,落在這些跟他沒有半分血緣卻妄圖以長輩之名左右他婚姻人生的人們麵前。


    他張揚,他桀驁,他不馴,他從骨子裏透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瘋狂,“江長兮,她就是本王的王妃。”


    他也會收斂滿身的桀驁不馴,也會溫柔了眉眼,平和了語氣,拉著江長兮走到和陽長公主麵前:“姨母,她是我的妻子。”


    和陽長公主是早就知道寒未辭和江長兮的事了,可當寒未辭這般鄭重其事地跟她介紹江長兮時,和陽長公主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睛。


    她看著眼前的這個孩子,不知不覺竟然長得比她還要高出許多了,她的阿辭長大了。


    “好,好……”和陽長公主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拉著寒未辭和江長兮的手隻知道一個勁地說好。


    柳太後鐵青了臉,皇後鐵青了臉,四公主鐵青了臉,除了寒未辭四人,所有人噤若寒蟬,生怕惹禍上身。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皇後沒能拉住四公主,或者是不想拉住四公主,四公主一頭撞了過來,眼看就要撞到江長兮身上了,寒未辭帶著江長兮一閃,四公主隻能撲在長案上,額上磕了一個包。


    四公主跟不知道疼一般爬起來,猙獰著表情大吼大叫:“阿辭哥哥,你是我的,你的王妃隻能是我!我才是大鴻最尊貴的嫡公主,她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麵的賤人罷了!”


    “我大鴻最尊貴的嫡公主就隻有如此教養嗎?猶如潑婦一般辱罵本王的王妃!”寒未辭臉色微沉,黑色的眸裏凝結了冰霜冷肅:“本王再說一遍,江長兮是本王的王妃,辱她便是辱本王,罵她就是罵我。即便是嫡公主,無故辱罵朝廷一品大員亦犯口舌之罪!皇後娘娘,您乃六宮之主,宮中的規矩想來您比本王更加清楚!”


    寒未辭出口便是維護之言,張口閉口隻認江長兮是他的王妃,無論是皇後還是柳太後,心中惱怒之餘更是震驚,都暗暗在心中思索這個江長兮是何等人物。


    皇後還是有點印象的,好似四公主與季雲森解除婚約那會,江長兮也曾摻和其中。


    竟然三番兩次攪黃她女兒的婚事,今日更是給了她們母女倆這麽大的難堪,好一個江長兮!


    這麽一想,皇後看向江長兮的目光都帶了不善,頗具威儀的眼神裏浸染了警告,帶著上位者的威勢壓向江長兮。


    “是四兒無狀,嚇到江姑娘了。隻是王爺,婚姻大事,草率不得,更要講究你情我願才是,對吧,江姑娘。”


    在場的都是人精,誰聽不出來皇後話裏的警告意味,就連柳太後都做了壁上觀,旁的人更不敢插嘴了。隻在心裏暗暗替江長兮惋惜。


    看著挺漂亮的一個小姑娘,怎麽就惹上南襄王這個混不吝的。這下好了吧,嚇傻了吧!唉,得罪了宮裏最有權勢的兩個女人,這姑娘以後的日子難咯。


    事實上對於寒未辭和相涼卿的婚事,大家夥雀躍心動歸雀躍心動,可實際上抱有希望的還真沒有幾個人。


    誰看不出來柳太後的心思啊,皇後去求皇帝為四公主賜婚的事在宮裏也不是什麽秘密,這兩宮的娘娘是龍虎相鬥,她們這些小人物摻和進去可不就是一個死字。


    “皇後娘娘所言極是,婚姻之事,唯有你情我願,方能得始終。”就在大家都以為江長兮被皇後的威嚴氣勢嚇得不敢說的時候,這姑娘盈盈而笑,輕鬆淡定地把玩著手上的海棠花,很是愛不釋手的模樣。


    這副模樣看在四公主的眼裏十分的不順眼,她狠狠地瞪著江長兮,恨不得在她身上瞪出兩個洞來。


    “此花乃王爺為選妃所擲。入我懷中,是王爺心之所願。長兮接了,亦是心甘情願。”


    她是心甘情願成為他的妻子的,哪怕注定成為眾矢之的,亦在所不辭。


    哪怕是心裏早知的答案,能聽她如同宣誓主權一般與眾人麵前說出,言之鑿鑿,擲地有聲,寒未辭隻覺得一顆心都柔成了一灘水,恨不得立即將她擁抱入懷,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


    他從來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不懼他人的言論,他向來是敢作敢當想做就做的人,於是他這麽想了,真的這麽做了。


    緊緊的,緊緊的,將她擁抱入懷,神情溫柔滿足,好像他擁抱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他的全世界。


    是的,江長兮就是寒未辭的整個世界。


    沒有想到她的威脅反而推波助瀾了一番,皇後臉色突然變了,死死盯著江長兮的臉,此時的她竟然與四公主那猙獰的麵目更加相似了幾分。


    好一個江長兮,果然是個貪圖富貴、戀慕權勢之人,這樣的人如何比得上她的四兒,如何配得上南襄王!


    見皇後吃了癟,柳太後竟然一點都不高興,她安撫似的拍了拍柳二姑娘的手,收起對寒未辭的惱怒道:“這是王爺又貪玩了,在拿我們大家夥開玩笑呢。哀家都不當真,江姑娘也不必放在心上。”


    好家夥,指鹿為馬大概就是如此了吧。寒未辭眯起眼睛,眸中升騰起陰鷙戾氣,看起來危險極了。


    柳太後雖有懼意,但她不相信寒未辭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對她如何,因此有些肆無忌憚,執意將他擲花選妃一事當做小孩子的一場玩鬧。


    本來嘛,誰不知道南襄王寒未辭張揚跋扈胡鬧慣了,親祖母都能押解下獄的狠角色,為了推掉賜婚玩一把擲花選妃拉人家姑娘當擋箭牌什麽的,完全就是小手段好吧。


    就算不是,太後都發話了,不是也得是了。


    頓時,眾人對‘擋箭牌’江長兮抱以深深的同情,而更多的,隻怕是幸災樂禍吧。


    這樣一來,江長兮的名聲就要毀了吧。一個毀了名聲的姑娘,還是跟寒未辭這種人沾上關係的姑娘,將來還有誰敢娶?


    秦陌即震驚於江長兮喜歡的人竟然就是寒未辭,又憂心於她此時的處境,因而沒有留意到失手打翻一碟玉蓉糕的安早瑜,更沒有看見她黯然離去的落寞背影。


    而台上,柳太後等人與寒未辭二人的對峙還在繼續。


    或者該說,是柳太後等人單方麵的對峙,寒未辭根本就沒有將她們放在心上,他之所以惱怒,隻是怕江長兮因此受到傷害。


    江長兮小弧度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倚在他的懷裏巧笑嫣然,“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太後娘娘非王爺,又豈知王爺之心,是真心還是假意。”


    “而長兮相信,王爺乃是真心的。”


    寒未辭很滿意她毫不猶豫的相信,心情很好地捏了捏她的手哈哈大笑:“知我者,江長兮也。”


    這短短的七個字就猶如七個巴掌一般啪啪打柳太後的臉,氣得柳太後臉色劇變,差點保持不住麵上的慈和。


    柳太後終於笑不出來了,她皺著眉不掩疲憊,沉著語氣猶如長輩教訓不聽話胡鬧的孫兒一般:“阿辭乃我大鴻尊貴的王爺,又於社稷有功,你的婚事豈可如此兒戲?”


    “此時暫且不提,待哀家與皇帝、皇後商議後再行決定。”柳太後的意思很明顯了,就算是侯府姑娘,以江長兮的身份還配不上寒未辭這個王爺。她要跟皇帝商量後給寒未辭許個配得上他身份的王妃!“哀家累了,和陽,扶哀家迴壽安宮歇息。”


    一場暗潮洶湧的擲花選妃隨著柳太後的離去而草草收場,四公主不依還要鬧,被皇後警告兩句帶走了。離去前,皇後深深地看了江長兮一眼。


    那一眼就連不經意瞥見的相涼卿都覺得背後發涼,“我們這位病弱的皇後娘娘,看來也是個狠角色呢。”


    那還用說嘛,若不是狠角色,皇後如何能撐著那副三步一喘的身子走到今天。若不是狠角色,別說是皇帝的敬重寵信了,隻怕榮王一死,皇後的尊榮都保不住。


    寒未辭瞥了相涼卿一眼,充分展現了什麽叫做‘給你一個眼神你自己體會’。


    “不是,你什麽眼神啊。”相涼卿十分不服,他就是想提醒寒未辭小心皇後而已,真是好心沒好報。“長兮妹妹,你看看你,真真識人不清啊,都被他給害慘了。”


    江長兮掩嘴而笑,“謝小公爺關心,長兮覺得,王爺會保護好我的。”


    “兮兮盛情相邀,本王怎好推辭。”寒未辭牽起她的手,眉眼皆是溫柔情意。


    相涼卿狠狠打了個寒顫,他覺得這台上實在太冷了,他需要出去曬曬太陽解解寒:“再見!”


    “不見。”寒未辭毫不留情!


    “……”見色忘義啊臥槽!


    “走吧。”


    “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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