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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晚上許元琿迴來,林鳳吟又假裝殷勤侍候茶水打聽父親的消息,“相公,今日可有我父親的消息?”


    許元琿喝了口茶答著,“有,三日後問斬。”


    “啊!”聞言,林鳳吟幾乎暈倒,旁邊小丫鬟忙上前把她扶到床上躺著。


    半晌林鳳吟才緩過來些,見許元琿坐在床頭,她傷痛欲絕,抓著他衣領哭吼,“你怎說得如此輕鬆,還不快去想辦法救他,那可是你嶽父。”


    她這麽多天對許元琿百依百順,就是想著他能搭救父親。


    “賤人,鬆開。”許元琿不耐煩的推開她,“你父親謀反,誰給他說一句話就視為同黨格殺勿論,我若有什麽三長兩短對你沒好處。”


    林鳳吟坐在床上抽泣,半天才恨道,“你當真不救?”


    “現在群臣自危誰敢去救。”許元琿吼了一句,接著麵上閃出一絲哧笑,“你妹妹林鳳嬌在哪?她如今是奴籍,我可把她收做一房小妾免她飄零之苦,至於你哥哥嘛...”


    啪——


    林鳳吟氣血上湧,咬牙切齒狠煽了許元琿一耳光。這個畜生竟乘人之危打起妹妹的主意,自己一腳踏進泥坑倒罷了,他還想著禍害自己妹妹。


    旁邊丫鬟傻了眼,嚇得大氣不敢出,少爺脾氣暴躁平時隻有他打人的,還沒人敢打他的。


    沉寂片刻,就聽,啪——啪——


    一聲響過一聲,林鳳吟挨了好幾巴掌,臉上頓時出了巴掌印,許元琿一邊打一邊罵,麵目可憎,“賤人,我看你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你父親定了死罪,你就是罪臣之女,是賤奴,若不是僥幸嫁給我,隻怕你和你妹妹都要去充當營伎,你那草包哥哥也要變賣為奴...”


    罵著罵著他又對丫鬟道,“去找個牙婆來,把這個賤人領走。”


    旁邊丫鬟嚇得跪倒在地,“少爺,不能啊,夫人已有身孕,快兩個...”


    “住嘴...”林鳳吟對地上的丫鬟吼著,如此這般念想全無,她不想要許元琿的孩子。


    聞言,許元琿愣住,揚起的手慢慢放下,緩了緩情緒坐在床邊,揮手讓丫鬟們退下才對林鳳吟道,“你...你怎麽不早說?”


    林鳳吟沒有迴答而是伸著脖子道,“你打死我倒幹淨。”


    “你別以為我不敢。”許元琿狠了句,默了默又道,“我本不想打你,都是你亂了綱常,也罷,我這就去想辦法救你父親。”


    許元琿起身出去。


    第二天他倒帶了一些好消息迴來,林進免死刑改判流刑,流放西域永生不得迴朝。


    林鳳吟聽後哭了一陣,父親一生享樂怎受得了這勞逸之苦,不過也罷,好歹是留得一條命在。


    見她哭哭啼啼許元琿有些不悅,“別不知好歹,這還是托了我姐姐的福,她冒了多大風險才在皇上麵前求來的。”


    林鳳吟沒做聲,要不是看著許元琿姐姐在皇上麵前得寵,她也不會嫁給這個畜生。不過現在看來,這一步錯棋錯得有些益處,要不隻怕父親真難逃一死。


    許元琿在屋裏閑坐片刻又道,“你如今身子不便,我看我還是納兩房小妾的好。”


    “休想,除非我死了。”林鳳吟一口迴絕,她現在是罪臣之女,許元琿隨便娶個女人迴來就可以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她可受不了那樣的氣。她當初是何等的排場,何等的了不得。


    “賤...”許元琿現在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見,本想罵聲賤人,考慮到她有孕在身話到嘴邊改了,“那我把她們養在外麵便好。”


    這個林鳳吟倒沒說什麽,隻要那些女人不在自己眼前晃,隻要自己還是許家的少夫人她都無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易佳人這裏得知舅舅的事塵埃落定,心安不少,雖判了流刑但好過身首異處。


    這幾天她的事也多得很,伍氏觀渾天儀後說安西都護府境內一個月後將出現白虹貫日,得做好準備,早出發。


    但兩人都愁得很,沒盤纏。


    譯音閣掙的一點錢,都被伍氏攛掇著賃下街對麵的鋪子,賣起了鵝毛筆,本剛下去還沒見著迴頭錢。


    伍氏想起易佳人之前欠的五百兩銀子,一天找她要幾次。


    易佳人被纏得沒辦法,懟了她幾句,“您之前跟幾個小姑出去怎麽有錢,到我這就沒了,拿我當冤大頭啊?”


    伍氏也急了,“我可沒拿你當冤大頭,之前跟幾個女兒出去都是花她們的錢,這次就我們倆去,不能還找她們要錢吧。”


    家裏幾個姑子的錢都是從老太爺老太太那裏來的,這麽一合計,伍氏不光是坑兒子媳婦的錢,是全家老小都坑。


    之前還說成親給一百兩,養娃給一千兩,真敢開口。


    易佳人也是服氣,半晌才道,“多的沒有,一百兩你要不要,還是肖宇文提前支取的俸祿。”


    “要。”伍氏忙答應著,易佳人穿來之後沒出過遠門,路上的吃穿用度肯定得給她關照著,先拿她一百兩不為多。


    晚上到家易佳人就去堀室拿了一百兩銀子給伍氏送過去。要不是有肖宇文的小金庫,不知要被伍氏騷擾到什麽時候。


    看易佳人這段時間拿了近二千兩出去,肖宇文不禁感歎,自家娘子真能搬空一座金山。


    坐在塌上看書,他有些憂慮,他不想易佳人去安西都護府找什麽白虹貫日,哪怕是希望渺茫也不希望她去。


    片刻,易佳人興高采烈的從伍氏哪裏迴來,嘴裏又哼著肖宇文沒聽過的歌:


    走,帶我走,看我虛步玲瓏躡星空


    走,帶我走,我愛醉臥亭台作風流


    不敢笑傲五洲也不愁天地悠悠


    隻是狂歌一曲恍惚間就化入無窮


    將進酒,杯莫停人生不過一場大夢


    ......


    她哼著歌心裏愜意,肖宇文聽著心裏陣陣悲切,自己娘子這是真的要走了麽?見她進得屋來,肖宇文慌忙起身迎接著她,“你什麽時候走?”


    “三天後。”易佳人不經意答著。


    忽的,她心裏一緊,抬頭見肖宇文一副落寞模樣,眼裏頓無神采,她突然生出萬般不舍,仿佛真的三天後就會離開一般。


    如果,萬一,說不定迴去之後再也迴不來,怎麽辦?肖宇文怎麽辦?


    相處這幾個月下來,肖宇文於她已經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他外表慵懶不羈卻心細如塵,一直都寵著自己,除了愛吃醋外,幾乎是個好相公。


    她已經離不開這樣的肖宇文。


    但她矛盾,她真的想找到迴去的方法,也許多年以後等肖宇文離開這個世界,她可以迴去看看。


    做了良久的思想鬥爭,她下定決心要和伍氏一起去看看,隻是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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