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的鴨子皮,溫的酒,熱熱的、他的懷抱,和唇舌。


    她也滾燙起來,一肚子的不安和委屈,竟然被攪動起來。不過她還有倔強,嚐試著逃離他的唇,吞吞吐吐地,努力說成一句話兒,“您的手都是油,毀了奴的衣服!”


    陳輿不管,摟得更緊,唇也是咬住她的。分不清是哪隻手裏的酒壺,也沒放下,就硬邦邦熱乎乎地膈在蓮意的後背。


    蓮意漸漸屈服,伸出雙手摟住陳輿的腰。


    “郎。”


    她發出意亂情迷的一聲。


    “嗯。”


    又吻了一會兒,他把她放開了。


    蓮意有些狼狽,臉微微發紅,陳輿自己坐下來,欣賞著她。


    “今天金北的功夫,是不是你開了眼?”


    他就是這樣,一會兒說這個,一會兒扯那個。蓮意也沒想到,兩個人親熱了一會兒後分開,陳輿先說的,是這句話。


    “是。不過,殿下的功夫也是上好的。”


    陳輿站都沒站起來,打開一個旁邊的小抽屜,取出了兩雙藍布袋子裏的筷子,“這是我存在這裏的,奴才們不敢用。幹淨著呢。”


    蓮意接過來,謝了恩,就這大紙包和陳輿吃起了鴨子皮,那酒壺還在他手裏,兩個人一人一口,吃得倒香甜。


    陳輿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口了,“你有什麽事兒,是我不知道的嗎?”


    好嘛,蓮意自己還一頭霧水呢,還想問滿天下問題呢,卻接連被金北和陳輿兩個男人拷問。她還沒迴答,就聽陳輿繼續說,“我跟你說,並不是我要怎麽樣你。我的人是查別的事,撞上你的。”


    蓮意看著陳輿,“喬敏?”


    “真聰明。所以知道你去花局和等一響的事兒,並不為了跟蹤你。我不是瘋子,何苦那樣對你,我對你是愛是恨,都在明麵兒上。”


    蓮意帶著一絲絲卑微和懇求看著他,“您對奴,談得上愛恨嗎?”


    “嗯?”


    “您說過對奴有心,奴也對您動了情。可是奴真的很難,您能在前麵兒而走,帶帶奴嗎?您能先喜歡上奴,愛護奴,不成嗎?”


    陳輿沒直接迴答,“你不是要多找幾個我的優點,好喜歡上我嗎?這幾天努力得如何?”


    “殿下,您隻喜歡自己的優點,不喜歡自己的缺點嗎?那您的缺點豈不是太可憐了?奴也願意喜歡您的缺點。隻要您,別——老對奴,這樣……”


    陳輿喝了一口酒,“哪樣?”他似笑非笑的樣子很嫵媚,“親你嗎?還是教你騎射?”


    蓮意準備也報複一下兒這位太子爺——好的,你不好好說話兒,答非所問,我也不。她去接之前的話頭子,“奴是有您不知道的事兒。奴那日剛來太學,被一群大蜜蜂兒追著,差點沒把奴吃了,多虧了金侍衛相救。奴的外祖父說,這南境南島才有的蜜蜂兒,怕是經過走私的木材才來到了中原,不能小覷。”


    陳輿皺了皺眉頭,“嗯,我知道了。你受驚了。這樣的事兒,以後要早說。你是讀書明理的人,知道外來的蟲子萬一做了災,對百姓們能有多大傷害嗎?你隻顧和我弄氣,瞞下來,對嗎?”


    “奴錯了。”


    陳輿拿著酒壺出神,似乎在想蜜蜂的事兒。蓮意安安靜靜地陪著。


    她聽到餘明惠久和金北衛齊的寒暄,看向大門口。這才意識到剛才的一幕幕,金北都在。


    餘明惠久進來,向陳輿請示,“爺,迴東宮歇著吧,喬家主要的人,都抓到體微街去了。”


    蓮意站起來,意味著要退下避嫌,陳輿拉住她,“不用。不是大事。有些人癲狂,喬敏帶頭攛弄些年輕的子弟,要準備給陳煌陳渭兩個追封,上什麽帝號,進什麽太廟,吃飽了撐的。他們家不是一般人,竟然未曾上報,一起問問而已。沒什麽。也不用瞞你。”


    蓮意想起來自己兩個弟弟晚上就要去喬家赴席,雖然不是喬敏家,可也是近支兒,喬敏的堂伯父家添了丁。也不知道弟弟們去了沒,這下喬家是抄家了?還是罷官了?抓“喬家的人”是什麽意思?是喬敏的父母,還是全部親族?夜白夜輝在哪兒呢?


    陳輿好像知道她在擔心什麽,“你放心,沒牽連太多。親朋好友家就更沒有。”


    接著,他轉向餘明惠久,“累了吧,你們迴自己家去吧。讓他們在體微街呆一夜,清醒一下。金北衛齊睡我和蓮意迴東宮。”


    蓮意跟著陳輿走出了塔樓,衛齊還牽著那匹馬。蓮意看不出金北的臉上有什麽情緒。


    他該有什麽情緒呢?


    他是她的侍衛。他希望她好,他希望她得到陳輿的關注和寵愛。她為什麽會害怕他有什麽情緒呢?


    陳輿自己上了馬,又把蓮意拉上來坐在懷裏,由四個侍衛跟著,慢慢在夕陽的餘暉裏走出南院。太子扈從隊也像是從憑空裏變戲法變了出來,餘明惠久和金北衛齊各自騎了自己的馬,唯獨本來該送蓮意的馬車空著,跟在身邊,一行人浩浩蕩蕩從中街出了太學大牌坊,往皇宮走去。


    餘明惠久中間告辭離去,陳輿帶著蓮意穿過眾人羨慕的目光,一路迴到小宮門兒,葉妃宮裏的太監依舊跪迎,依舊得到了陳輿“不過去”的答案。


    陳輿說他累了,要去躺會兒,倒是沒有對蓮意怎麽樣,似乎是她忽然成了自由的。蓮意送太子爺迴臥室,蹲了安,悄悄兒退出去,帶上了門。


    她忽然發現,衛齊也不見了,金北正色說,“臣讓衛齊迴去歇歇寫文章去了,給您預備熱水,您洗洗吧。”


    “倒是累了。”


    “是。”


    “金侍衛,你也歇歇寫文章去吧。”


    “臣要陪您。文章——臣可以在耳房您身旁寫。”


    “金侍衛,你別這樣——”


    金北怔住,“臣,哪樣了?”


    “不知道。”蓮意快步離開陳輿的門口,“讓我為難的樣子。”


    金北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太子爺命令一隊大男人日夜盯緊您,您不覺得為難,臣認真當差,您為難了?”


    “是,我總覺得,我遠著太子爺,對不起你,親近了他,又對不起你!這比一堆男人盯著我要難為一百倍!”


    她聲音雖然低,而且根本沒在看他,而且一路疾步往耳房走,可所有的話都像刀子似的紮他。


    金北壓著情緒,“您受了太子爺的委屈,把氣撒在臣身上,是應當的。您保重自己就行了。”


    “不,不是的。你不要對我這樣好,不要讓我覺得可以對你為所欲為,我寧願你害我,我寧願你別有所圖,為了什麽目的接近我!”


    金北不說話了,隻是跟著她,甚至在靠近耳房門口的時候先跨一步,替她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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