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日,風平浪靜。


    趙心武就像是個乖孩子,每日裏不是靜室端坐,就是在九重天闕巡察。


    杜冷秋也按照規矩接替了任靖為乙醜七十三號玉柱輸入法力。有這白骨化身在,這點小事兒不值一提。


    而在第三日,靜室中的趙心武露出一絲奇異莫名的笑容。他臉色漆黑如碳,故而看上去更加他反手取出一塊灰白色,盤子大小的方形玉板。


    玉板上刻畫著橫的豎的斜的彎曲的線條,看上去仿佛是小孩的塗鴉,但細看上去卻是一個抽象的滴血的,蓬頭垢麵的人頭。人頭的嘴角還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看得人心中發毛。


    巫神玉板


    杜冷秋心中浮現出一個詞匯。這個想必就是趙心武跟羽玄章交易得來的巫神玉板。


    趙心武指尖滴出一滴嫣紅的鮮血,落在巫神玉板上。玉板上的線條瞬間化作了鮮紅色,原本抽象的人頭仿佛活過來一般,猙獰的笑著。


    “唉!”杜冷秋心中傳來葉飛花的一聲歎息。


    實錘了。


    緊跟著,趙心武將巫神玉板放在室內最顯眼的地方,也就是飛花閣的正中央。那裏本有一個靜心草編製的蒲團。


    這趙心武將原本的蒲團收入自家的儲物空間,再將巫神玉板放在蒲團的位置,精心布置了一個隱藏的法術,將這玉板幻化為蒲團。


    杜冷秋在心裏笑了起來,看來這趙心武是準備利用燈下黑的心理,隻是,這愚蠢的家夥怕是沒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落在自己眼中了。


    趙心武邁步走出,再一次巡察起來。有了前幾日的行為打底,並沒有人覺得有什麽不妥。隻有從杜冷秋的角度可以看到,偶爾他會停下來,用血畫出一個又一個詭異的符號。雖然杜冷秋是學渣,看不懂有什麽用處,但共享視角的葉飛花卻是陣法大家。事實上,萬花宗本身便是以陣法著稱。


    “這是一個獻祭法陣,趙心武真是瘋了。他這是要獻祭整個九重天闕的修士。杜宗主,你隻需要取走那塊作為陣眼的玉板就可以足夠了。”


    “好!我先去,葉宗主你盡快趕來。注意蘇未醒這混蛋還沒影子呢。”


    杜冷秋長身而起,根本就不理會身旁諸人詫異的目光,竦身一躍,化作一道流光飛下四層,直奔九重天闕的一樓而去。


    有相思的視角變幻,他可以完美的避開趙心武的路線。可剛剛飛出三層,便見一道長河般的光幕迎麵撲來。


    “魘夢之河”


    杜冷秋暗叫一聲不好,他背後驟然生出六對十二支光明羽翼。羽翼齊齊扇動,他身形與不可能的瞬間垂直上折,向後急急退去。


    “蘇未醒!”杜冷秋厲聲急喝。


    而在他身後的虛空中,一道音波暗送而出,正中杜冷秋的後背。


    白骨吹,斷君魂。


    這是白骨真君的絕技。葉飛花心急如焚,她距離九重天闕有些遠了,趕過來至少要十個唿吸。


    可這埋伏兇險無比,隻怕杜冷秋堅持不到十個唿吸這麽久!


    杜冷秋神魂仿佛陷拉扯而出,身形不由得一僵,雖然僅僅是百分之一秒的延遲。蘇未醒卻已急追而知,清冽如水的刀光翻出淡淡的波紋,向前一刺,已破開重重阻礙,正中杜冷秋心口。


    天河宗上品道器碎玉刀,太羽道宮發出一絲受創的哀鳴。心血相連之下,杜冷秋猛得吐血,化作一道血劍,疾刺蘇未醒,將他後續的攻勢打斷。


    前有猛虎,後有追兵。


    這時,麵黑如碳,須發張揚如戟的趙心武也趕了過來。他嘿嘿冷笑一聲,“小子,被伏擊的滋味如何?你現在投降,可以給你真君應有體麵。”


    杜冷秋仿佛已入絕境。但他沒有絲毫沮喪的模樣,反而握著劍柄冷笑道:“你們這些人奸,想要獻祭眾生,放星妖入場。卑劣無恥之極,現在投降,我還可以給你們一個痛快!”


    “冥頑不靈!”


    白骨真君從虛空浮現,晶瑩如玉的骨骼卻有著一種奇異的魅力,讓人絲毫不敢輕視。他不需張口,空間便振動著發出沉悶的聲音,“兩位何必和他廢話,當我們的道路,直接廢了便是。”


    蘇未醒握著短刀,卻不急著動手,反而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杜冷秋,道:“你不是我們這個世界吧?”


    杜冷秋身形微微一顫,卻沒有開口反駁。


    “你的確是個人才,居然能夠獲得太羽道宮的傳承。但你並不知道我們真正的計劃。我們對抗星妖實在太過於吃力了。況且這個世界已經步入了末年,毀滅是遲早的事情。我們要做的事情並不是背叛,而是拯救。”


    杜冷秋也願意閑扯兩句好讓葉飛花來救援。隻冷冷一笑,“拯救?真是一個美好的名詞。這讓我想起了指揮大兵到處救援人道主義的鷹醬。他救援到那裏,那裏就是一片災難。嗯,你們還真是一丘之貉啊。”


    “放星妖入九重天闕,再將他們一起獻祭掉。這是一石二鳥的好事兒,既可以讓我們的力量暴增,也可以消滅星妖的威脅。你一再破壞,便是眾生的罪人。”


    這麽一耽擱,葉飛花已飄然而至。她手中舉著一塊玉板,冷聲道:“陣眼在我手中。”


    蘇未醒三人神色大變,他們布置好了陷阱等待著杜冷秋和葉飛花入彀,卻沒料到自己至關重要的東西被人拿到了手中。


    蘇未醒決斷最快。


    “魘!”


    在蘇未醒出現的瞬間,九重天闕整個第三層的所有修士都仿佛陷入了夢魘之中。對於他們的戰鬥,他們的對話都沒有半點反應。


    而隨著他這一聲話音落下,陷入夢魘的人們齊齊抬起頭,漆黑的眼睛盯向了葉飛花。每一雙眼睛都是一個夢魘般的世界。


    無盡的拉扯致之力纏繞向葉飛花。隻需要一點點的時間,白骨真君和趙心武便會出手。以三敵二,他們穩操勝券。


    葉飛花卻還有閑暇冷笑一聲,“你們哪,以為做壞人就可以無所顧忌。”


    杜冷秋身形一閃,羽翼拂動,化作兩道一模一樣的身形撲向白骨真君和趙心武,無盡的光芒化作利劍,將兩人淹沒。


    作為同等級的對手。太羽道宮為什麽以一人之力和四大宗門齊名?憑借的,就是這光明化羽經的強橫。


    光,本來隻是彼此糾纏的波和粒子,可杜冷秋如今將之化作有實質的利劍。偏偏這光劍又沒有重量的限製,速度之快,與光等同。


    不能躲避,隻能硬拆。


    無盡的光劍淹沒了兩人,但等他兩人抵抗的瞬間,卻發現所有的光劍都是幻影。甚至連麵前的杜冷秋都在緩緩化光崩潰。


    真正的杜冷秋早已越過蘇未醒來到葉飛花身旁。


    這時,葉飛花恰到好處的抬起了手掌,向前微微一推。


    “天棄!”


    她借助陣法的力量,給了蘇未醒三人一記奇異的攻擊。刹那間,他們三人仿佛陷入了冰天雪地中,被天厭棄,被地厭棄,所有的一切,眾生萬物都在發出厭惡痛恨的信號。


    但僅僅堅持了一個刹那。


    杜冷秋牽著葉飛花的手,光明羽翼微微一動,已從九重天闕消失,隻在空中留下一道燦爛無雙的光痕。


    趙心武臉麵全失,本來就似鍋底一般的黑臉扭曲著,仿佛被砍了七八刀,“追!”他砰然捏碎了手中作為裝飾的如意,身形一晃已沿著光痕追去。


    蘇未醒緊追而去。白骨真君微微垂著頭,“波折一起,怕是此事難成啊。”雖然有些泄氣,但他已是上了賊船,想下,沒有人會答應。緊跟著蘇未醒,白骨真君同樣追了過去。


    但這已是分了先後。


    前方,杜冷秋牽著葉飛花,攜手齊飛。


    葉飛花臉色有些淒清,右手將巫神玉板隨意丟棄。杜冷秋呆了呆,問道:“這是為何?”


    “假的。為了節約時間,法力幻化的。”


    杜冷秋哈哈一笑,道:“你能來救我。承情了!”


    葉飛花搖搖頭,幽幽的道:“說起來都是我不相信你造成的,我又豈能見死不救?”她迴頭看了看,問道:“看上去你一點都不擔心。你有反擊的計劃了嗎?”


    “當然!”杜冷秋眉飛色舞,“我被這兩個人奸伏擊了兩次,這算是我夠蠢。但接下來,我會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杜冷秋牛皮吹出去,心中卻在祈禱青雨還在摩雲樹。否則,他這大話還不知道該怎麽圓。好在,他還沒有倒黴到極點。


    摩雲樹的樹冠遙遙可見的時間,杜冷秋已瞄到一個少女仍然坐在數值上,雙手支頤,腳丫悠閑晃動,攪動著白雲。


    她有一頭翠綠色的長發,皮膚白皙如玉,眉如遠山青黛,眸含秋水泛波。


    正是青雨!


    杜冷秋心中鬆了口氣,正喜悅間,卻聽葉飛花笑眯眯的道:“萬幸,萬幸!”杜冷秋一愣,將詫異的目光看去。卻見葉飛花笑容滿麵。


    “看來我說中了你的心裏話。”頓了頓,“那少女就是我們的幫手,真是可愛啊!”


    言談間,兩人已飛落摩雲樹。青雨立刻蹦蹦跳跳跑了過來,上下打量著杜冷秋,最後伸手在空中一捏,在鼻端嗅了嗅,皺眉問道:“你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啊。為什麽會沒有任何味道呢?奇怪,奇怪!”


    杜冷秋沒好氣的道:“敵人很紮手,你可快點準備吧。”


    青雨更加沒好氣,“你就不能消停點麽?”她轉身一看,隻見一道冰雪寒光疾飛而至,在他身後不遠,還有兩道光華。


    隻觀氣息,便知他們絕不好惹。青雨作為存在了近乎無盡歲月的劍靈,經曆的戰鬥不知有多少場?


    她俏眼一眯,已擬定了絕佳戰術,輕輕擺動翠綠的長發,劍意深藏,隻冷冷然道:“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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