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冷秋長劍僅有七八斤重,四尺長短,和銅妖這千多金重的銅棍完全沒有可比性。若是傻瓜式的硬碰硬,直接就是劍斷人傷的結局。


    這就是為什麽劍術中很少有硬材硬架的招式。


    杜冷秋人在半空,長劍旋轉,金光閃耀中在身前布下層層罡氣。足以抵擋刀劈劍砍的先天罡氣不過時稍稍阻擋了下銅棍,便豁然崩潰。


    但有這一瞬間的間隙已經足夠,杜冷秋屏住唿吸,長劍倏然在銅棍上一點。無邊巨力湧來,長劍被拗成了弓形,強橫的壓力讓血液的流動都有些停滯,杜冷秋難過的想要吐血。


    而借助這一個阻攔,杜冷秋趕忙施展百裏淩風訣,身如輕羽,順著銅棍飛行,層層卸力,連退千米之後,杜冷秋一個淩空翻身,站在了銅棍之上。


    江湖好漢們遠遠看去,杜冷秋獨立銅棍之上,飄然若仙,大大鼓動了士氣。


    煙雲釣叟趁機衝上去,大馬猴似的上躥下跳,對著銅妖接連猛攻,大叫道:“這家夥受了重傷,又沒了武器,趁它病,要它命啊。”


    銅妖雙手拍擊,卻接連擊空,眾人一看這大家夥技窮,頓時來了三分勇氣,衝上去再度砍殺起來。


    杜冷秋看到,不由得為煙雲釣叟點讚。他也不急著過去,任憑銅妖被人圍攻,消耗著它的力量。


    而作為妖怪,很少有笨蛋存在。即便是這實心嘎達的銅妖也極其狡猾。開始時,它裝作黔驢技窮,任人暴揍,直被虐得銅屑紛飛。


    待那些好漢聚集的多了,他獰笑一聲,伸手一招,之前掉在地上的銅腦袋似融化般化作一根銅棍,飛入它的掌中。


    他獰惡得咆哮著,銅棍橫掃,妖氣迸發中將十多人砸得筋斷骨折,淒慘萬分。好漢們紛紛哭爹喊娘,忙不迭的閃避起來。這一次,他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立刻喪失殆盡,紛紛逃走。


    銅妖也不追擊。這些螻蟻般的家夥他翻手可滅,可若是鱷妖被幹掉了。城隍齊彥絕不會放他逃命。即便是為了小命著想,他也必須救出鱷妖。


    銅妖迫不及待的舉起手中銅棍,運足妖氣猛的向前搗出。城隍與鱷妖的戰鬥空間驟然浮現,漣漪陣陣。


    而杜冷秋眼見眾多武者再沒用處,立刻飄然上前,淡金色的劍罡轟然斬下。這銅妖的努力被打斷,切齒痛恨。他咆哮一生故技重施,向前搗出的長棍驟然橫掃,砸向杜冷秋。


    杜冷秋嘲弄一笑,“同樣的招式用兩次,可有點丟人現眼哦。”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妖怪明顯沒有什麽正經棍法,不過是仗著強橫得蠻力而已。當然,蠻力就是最大的bug,在這橫掃千軍如卷席的蠻力麵前,普通的武學招式毫無意義。


    “鳳凰劫。”


    杜冷秋身形忽然拔高,避過這一記橫掃。潛伏的雙鳳突然從銅妖雙腿間交叉剪過,隻一擊便將銅妖一分兩片。不等這妖怪摔倒,稱他病,要他命。杜冷秋從空中墜落的刹那,劍鋒橫斬,無堅不摧的金鳳罡氣蔓延丈許,將銅妖一斬為四。


    銅妖的殘軀轟然倒下。廣場頓時被砸出兩個淺坑,碎石亂飛,將幾個逃跑不及的武者砸得滿頭包。


    杜冷秋不敢有絲毫掉以輕心。之前這銅妖掉了腦袋還能再長,簡直似故事中的九頭鳥。他念頭一動。


    飛往天空的陰陽鳳凰瞬間轉迴,黑白雙鳳貼著銅妖的殘軀飛速掠過。鳳凰劫所過之處,銅粉飛揚,灑落一地。


    隻幾秒鍾的功夫,這銅妖已化作漫天粉末,死的不能再死。


    杜冷秋駕馭百裏淩風訣,飄立半空,劍罡吞吐之間,宛若真仙降臨。他這不是裝酷,而是仍在警惕這銅妖死而複生。


    其他好漢卻不知道,見杜冷秋終於將這妖魔斬於劍下,頓時歡唿起來,有的人還留下激動的淚花。劫後餘生,正是如此。


    杜冷秋冷眼旁觀,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


    這次能夠擊殺銅妖,固然是鳳凰劫無堅不摧,但之前那些好漢們的犧牲也是重要前提,不是他們拚命消耗了銅妖的實力,杜冷秋也不能毫發無傷的幹掉這銅妖。可見一個好漢三個幫這句俗話大有道理。


    此刻,杜冷秋還需要這些好漢繼續為自己賣命。畢竟排教還隱藏在暗處。而要在最短的時間裏收攬人心,就得簡單粗暴。第一你要有銀子,第二拳頭要夠硬。


    如今杜冷秋暴露出自己強橫的拳頭,一時間,收獲了周圍無數敬畏的目光。


    除了拳頭外,杜冷秋此刻還需要銀子開路。可此時他手邊偏偏沒有銀子,不過沒關係,他還有別的手段。


    待眾人的情緒平複少許,他立刻大聲蠱惑道:“各位好漢千裏斬妖,勞苦功高,足以彪炳千秋。我已尋來石匠,刻碑紀念此事。使後人千載之後,猶然記得諸位好漢的壯舉。”


    杜冷秋這一點撓在了眾人的癢處。


    在江湖上混的,有人不好美色,有人不好財物,但名垂千古,卻幾乎是所有人的追求。君不見連聖人都說人生有三不朽,立德,立言,立功,可見聖人也好名啊。


    活著的眾人喜笑顏開,議論紛紛。


    至於死人,死人是不會有意見的!


    正喧嘩熱鬧時,城隍已從虛空中走出。他的背後,浮現出一隻已經死翹翹的十多米長的巨型鱷魚。


    城隍愕然看著滿地銅粉,喟然一歎。


    “不料尊客神通廣大,竟可斬殺此妖,真是功德無量。”


    杜冷秋搖頭,“不,這妖魔不是我殺的。”他張開雙臂,高唿道:“是眾位英雄浴血奮戰,死戰不退,最終搏殺此妖。”


    “功德,是大夥兒的功德!”


    “名望,是大夥兒的名望!“


    因為銀子而來的好漢們臉上露出與有榮焉的表情,有些幼稚的,還漲紅了臉龐。一些戰鬥中劃水的家夥連忙挺起胸膛,似乎自家也是斬妖除魔的英雄豪傑。


    城隍活了八百年,什麽樣子的手段沒有見過。


    對杜冷秋的舉動他隻微笑不語。如今,他已經是贏定了。勝利者通常是寬容的。隻要他獲得了水伯神位,其他都是小事兒。


    齊彥從容不迫的走向水府大門,恍惚間,他似乎迴憶起八百年前第一次上朝拜見皇帝筆下,那時,他也是心中情緒激蕩,但動作也和今日一樣從容不迫。


    “八百年,我經曆過無數風浪。這一次,我勢在必得!”


    水光蕩漾,禁止再度浮現。城隍屬下自發的站在城隍身後,將他團團護住。杜冷秋忙著組織分發銀兩,似乎沒有看到這一幕。


    城隍將手按在禁止上,金光浮現,水色禁止對抗。兩者都在快速的消耗著,水色的禁止越來越薄,似乎下一刻就會破碎。而城隍的身體也有些虛幻起來,不再像剛剛出現時那樣凝實。


    杜冷秋心下著急,暗道:大戲已經唱了一半了,排教的鳥人怎麽還不快來。再不來,這戲可就要謝幕了。


    ………………


    清晨,中宿縣。


    民眾剛剛從睡夢中醒來。賣早點的小攤販高聲叫賣,吐沫橫飛,落在米糕、米粉上,卻毫不在乎。


    一群黑衣短打的壯漢們背著鼓鼓囊囊的包裹從各處城門湧入,他們時不時的從攤位上買一些早餐,隨便吃著,一邊慢慢走向同一個地點。


    城隍廟!


    廟宇內,一陣激烈的刀槍爭鳴後,血腥味充斥了廟宇的每一個角落。


    老而猶壯的廟祝手持一根長槍,渾身浴血,須眉皆張,恍若張飛在世,死後猶自不倒。一身藍衫的秦麒排開一眾兵卒,拔刀橫斬,頭顱橫空飛起,一腔熱血似泉水般噴出,廟祝轟然倒地。


    滴血的橫刀指著城隍的神像,秦麒猙獰一笑,喝道:“眾位兄弟,與我推到了這泥胎木偶。”


    海盜們一陣躊躇。


    在海上討生活,因為大海陰晴不定,波濤無情的緣故,水手們大多需要尋求心靈上的寄托,海盜也不例外。


    推到神像這種事兒對他們來說太過刺激。


    秦麒見自家屬下遲疑,頓時怒氣橫生,言語一冷,“吳六奇,你在等什麽?”


    陰冷尖刻的聲音讓哪些海盜打了個冷顫,立刻想起了自家首領的惡毒手段,急忙鼓噪著上前,將神像推倒。


    “放火!”秦麒舉著火把,隨手扔到了神像旁邊的布幔。海盜們有樣學樣,在廟宇內到處縱火。


    大火熊熊燃燒,將整個城隍廟吞噬。


    與此同時,深入溱水水底的城隍突然身軀劇顫,猛吐一口金色的鮮血,灑在水色的禁製上。波光瀲灩中,金色的鮮血緩緩滑落。


    齊彥倉惶後退,既憤怒又惶恐的大叫起來,“是誰?是誰膽敢毀我神廟?”


    “是我。”


    “排教。”


    “張證一!”


    伴隨著聲音落下,廣場內突然湧入了數百人眾,都是一色的青衣短打,各執短兵,氣質十分兇悍。


    這些人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兵器早已出鞘,雪亮的刀鋒映出他們獰惡的表情。似乎他們正期待著一場浴血搏殺。


    數百人中,有一人鶴立雞群。他身披綠袍,神情威猛。左手托著排祖法壇,右手拎著黑色長槊,正是之前和七海君王縱論天下的排教教主,張證一。


    杜冷秋悄悄鬆了口氣。


    “搭好了戲台,若是角色沒有湊齊,那該是多麽遺憾。”


    “張證一雖然來得晚了些,但總算是沒有做縮頭烏龜。這一局棋誰勝誰負還說不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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