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迴答著實出人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


    蘇棠一家從清州趕來,輕車簡行,沒帶多少人,雖然信王府陪嫁的人不少,但那些人都是雲三太太替自己女兒安排的。


    蘇棠推雲二姑娘落水,至今昏迷未醒,那些人惱蘇棠都來不及,又怎麽甘心受她使喚,使喚不動自己人,就落人笑柄了。


    王妃看了寧媽媽一眼,寧媽媽有些慚愧,她還以為大少奶奶是個有野心的,一來就奪了李媽媽的權,好把控靜墨軒,誰想到趕走了李媽媽,又讓王妃安排人,這哪是有野心的人幹的事。


    王妃想了想道,“那就讓許媽媽去靜墨軒幫襯一段時間。”


    “多謝母妃。”


    蘇棠和謝柏庭隻在王妃這裏待了一盞茶的時間就離開了。


    路過花園的時候,蘇棠見景致不錯,迴去也閑著,就幹脆在花園逛了逛。


    遠處,大姑娘謝柔和三房三姑娘謝薇走過來,看到蘇棠笑的燦爛,頓時沒有了好心情。


    “逛個花園也能碰到她,真是晦氣!”謝柔厭惡道。


    謝薇歎息道,“雖然她才過門一天,可府裏下人都笑話伯母這迴是引狼入室了。”


    謝柔冷冷一笑,轉著手腕上的玉鐲道,“我娘隻是顧及大哥而已,你以為真的會容忍她幾時嗎,很快就有她好看的了!”


    蘇棠在花園逛了會兒,就推著謝柏庭迴了靜墨軒,把人送進書房,就準備走。


    陳青忙道,“大少奶奶留步。”


    蘇棠迴頭看他。


    陳青上前,誠懇道,“還請大少奶奶給大少爺解毒。”


    蘇棠看了謝柏庭一眼,才迴道,“昨晚才給他放了不少血,他身體虛弱,短時間內不宜再施針逼毒,過兩天我給他泡藥浴,強勁筋骨還能順帶逼出部分毒素。”


    陳青趕緊端來筆墨紙硯。


    蘇棠道,“藥方我就不寫了,給我準備一間僻靜的屋子做藥房,藥鋪裏有的藥材都給我備齊。”


    不是商量,是命令。


    提完要求,蘇棠就迴屋了。


    再見謝柏庭已經是吃完飯的時辰了,吃過晚飯,謝柏庭又去了書房,蘇棠帶著半夏在院子裏溜達了半天,然後迴屋沐浴,再然後就要睡覺了。


    屋子裏就一張床能睡人,小塌略窄了些,鑒於白天差點滾下來,蘇棠可不敢讓謝柏庭睡小榻,所以在支開半夏後,賢惠的抱來兩床被子鋪在地上。


    謝柏庭眉頭微蹙,“你要打地鋪睡?”


    蘇棠看著他,“是你睡地鋪。”


    謝柏庭臉一黑,聲音徒然拔高,“這是我屋子,你讓我睡地鋪?”


    蘇棠看著他,“不然呢,難道你準備讓你的救命恩人我睡地上?”


    他不睡地鋪,讓一個女人睡地鋪,他也辦不到。


    謝柏庭提醒她,“昨晚已經一起睡過了。”


    這話說的蘇棠耳根一紅,道,“你注意點用詞行嗎,我們那是一起睡嗎,那隻能算是暈到一塊兒了!”


    但凡她清醒一點,她都不會睡在床上,結果到他嘴裏就成睡一塊兒了。


    蘇棠鋪好被子就上了床,謝柏庭坐在輪椅上,臉色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新婚第二天就打地鋪睡,傳揚出去,還不知道笑掉多少人大牙。


    謝柏庭道,“身為大夫,難道不知道病人不能再受寒嗎?“


    蘇棠抱著被子,無辜的眨眼,“果然久病成良醫,不過你都病成這樣了,要真傷寒了,我捎帶手一起給你治了,不費什麽事兒。”


    謝柏庭沒差點氣吐血,咬著牙道,“那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


    蘇棠嫣然一笑,刹那間,日月星辰皆失色,“我這也算是千裏迢迢趕來給你治病了,你謝我是應該的。”


    說完,蘇棠睡下,翻個身,留給謝柏庭一個後腦勺。


    謝柏庭氣的胸口痛,但往常氣成這樣,嘴裏會有血腥味,今天並沒有,可見昨晚逼毒效果很好。


    謝柏庭在地鋪上睡下。


    活了十九年,第一次打地鋪,哪怕鋪了兩床被子,也還是渾身不舒坦,翻來覆去睡不著。


    第二天,半夏端著銅盆進來,看到謝柏庭睡在地鋪上,嚇的她一激靈,差點沒把銅盆摔地上。


    老天爺,肯定是她看花眼了,姑爺還病著呢,他怎麽能睡地上?!


    就算是姑爺自願的,那也不行啊。


    半夏一點都不懷疑這是她家姑娘逼的,她寸步不離的跟著姑娘,很清楚清州沒什麽衝喜秘法,都是姑娘信口胡謅的,茶就是茶,就算是南康郡主敬的也還是那個味道啊。


    為了一盞茶惹怒南康郡主實在不值啊。


    一會兒要人看見了姑娘欺負姑爺,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半夏趕緊把銅盆放下,準備叫蘇棠起床,然而遲了一步,許媽媽帶丫鬟進來了。


    連飽受衝擊的半夏都覺得過分了,遑論許媽媽是王妃的人,站著那裏震驚的半晌迴不過神來。


    蘇棠還沒睡清醒,慵懶的從床上坐下來,眼睛都睜不開,歪歪倒倒道,“這麽早叫我起來做什麽啊?”


    半夏忙道,“許媽媽來了。”


    “來了就來了,”蘇棠迷糊了一句,然後瞬間清晰。


    她坐直了,就看到謝柏庭也醒了,坐在地鋪上,用一種“我看你怎麽解釋”的幸災樂禍的表情看著她。


    蘇棠瞪了他一眼,朝許媽媽微笑,“許媽媽這麽早就來了?”


    昨天王妃讓許媽媽來靜墨軒幫襯蘇棠,但許媽媽手頭還有件要緊事脫不開身,一走也不知道要多久,手裏的活得交代出去,蘇棠讓她把事辦好了再來,一兩天她應付的過來。


    沒想到這麽盡職盡責,一大清早就來上任了,還巧的抓了她一個現行。


    蘇棠讓謝柏庭打地鋪就想過這後果,所以這會兒很從容,從容到哪怕許媽媽用雞蛋裏挑骨頭的眼神看蘇棠,也沒從蘇棠眼裏看出心虛和膽怯來。


    蘇棠當然不心虛了,她一跤把自己摔到這裏,狀況都沒摸清楚就被迫衝喜,給謝柏庭治病還要打地鋪,她能活活氣死。


    蘇棠鎮定不當迴事,許媽媽就開始自我懷疑了,懷疑這麽做是為了他們靖南王府大少爺好。


    畢竟昨晚睡過一張床了,新婚之夜都沒矯情,第二天再矯情說不過去,許媽媽道,“大少爺打地鋪也是衝喜秘法嗎?”


    謝柏庭,“......”


    一大清早就這麽氣他。


    心口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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