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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虹閣的兩個姑娘此刻默不作聲的對坐著。


    “五……五妹妹,你說句話呀……”


    林蔓不安的攪著手絹,覺得清靜得太異常,有些瘮人。


    “說什麽?”林薇懶懶的抬起眼皮,沒好氣的將手中的繡帕丟在桌上。


    這樣的結果,不是很好嗎?


    既然投河逼婚這樣的事從一開始就不存在,那所有的一切看上去就隻是一個誤會。


    顧曦月不是投河自然也就沒有拒婚,沒有拒婚就更沒有母親也沒有去說親一事了。


    隻是有些窩火罷了。


    她想起在岑府門口顧曦月跟她說話的情形。


    ——


    “五妹妹,你很不忿是麽?”顧曦月臉上掛著從未有過的得體微笑,“你不忿我做事恣意妄為,偏生人人都拿我沒有辦法,你的母親還要替我善後,是麽?”


    “你覺得不公平,也覺得委屈,明明投河的是我,鬧事的是我,可眾人眼光議論卻還連帶著你們。”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一反常態的平靜淡然,倒顯得自己氣勢洶洶的像在欺負人似的。


    “其實沒有什麽委屈的,你隻要認定你沒有做錯任何事,就無需為任何事情委屈,說到底,外麵的人說的終究是我的所作所為,與你本就沒有任何關係,若你沒有拿我當作姐姐,便更不必為我所做的一切事情承擔任何議論和責任。更加無須為此動怒傷心,說到底,你若不當一迴事,旁人就更不會當作一迴事了。”


    什麽拿她當姐姐,什麽一迴事兩迴事的,顧曦月是說她瞎操心還是白生氣啊?


    還有還有,她以為自己是因為拿她當作姐姐所以才氣得跳腳嗎?


    想得美!


    她又不是她們林家的女兒!


    林薇恨恨的撇了撇嘴。


    隻道顧曦月是個披著女人皮的混混,不想還是讀過幾本書的人。


    到底是大意了,那會子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竟鬼使神差的答應同她一塊撒謊。


    林蔓漸漸停下攪手帕的動作,思索道:“表小姐說,那不是撒謊,是為了林家與岑家安危大事的計謀呢,這說法真是稀奇……可我覺得明明就是撒謊呢。”


    林薇黑著臉,氣鼓鼓的嚷了聲:“愛是什麽便是什麽吧!我去瞧瞧素姐姐。”


    說罷,小姑娘抬腿蹭蹭蹭的走了出去,片刻後從屋外悶悶的傳來一句:“撒謊是要被判官拔舌頭的,她才不敢呢!”


    所以,她們才沒有撒謊!


    另一邊,棲雲樓。


    此刻已是晚膳時分,顧曦月卻沒有胃口。


    自醒來後,在她心裏最大的恐慌,便是不知道桑黎現在的情況是什麽樣子,她被埋在雪山之下的身體現在如何了,是否已經被找到,在父王和母妃的心裏,她是不是已經死了。


    她不怕死,可是她怕死得不明不白,更怕自己的死會給桑黎帶去難以挽迴的滅頂之災。


    要知道,她是大皇帝親口賜下婚約的公主,任何一個閃失,都會讓桑黎遭受到難以聲辯的指控。


    她本想在這裏呆上幾日便尋機逃迴桑黎,所以才出手解決顧小姐遺留下來的麻煩,可適才迴到林府的路上,無意中卻見到了本不該出現在大胤境內的北蠻人。


    離宮前往京城謝恩時,恰逢北蠻與大胤戰事一觸即發,大胤的皇帝再寬厚,也不可能在此時允許北蠻商人在京城附近的城鎮中大張旗鼓的兜售物資。


    更何況,這位高高在上的大皇帝,從來就不是一個寬厚仁慈的人。


    想到此處,顧曦月再也按捺不住,瞅了一個當兒,不著意的對兩個丫鬟說道:“聽說,在北邊有個叫桑黎的地方,盛產上好的皮料子呢,你們可聽說過?”


    阿蠻眨了眨眼:“桑黎?名字倒好聽。”


    這便是不知道的意思。


    顧曦月把希望寄托在阿渺身上。


    隻見小丫頭若有所思,歪頭思索片刻後答道:“小姐說的可是幾年前因為大不敬獲罪的那小國?婢子原先聽大將軍說過,說桑黎的公主險些便嫁給雍王殿下了……”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顧曦月緊張萬分:“大不敬?如何大不敬?獲了什麽罪?現在桑黎怎麽樣了?”


    沒有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阿渺怔愣了片刻才道:“婢子記得不甚清楚了,隻是偶然間聽大將軍提起過,說桑黎王將賜婚的公主藏了起來,皇帝陛下怒極了,至於是什麽罪……”


    小丫頭撓了撓頭:“大約是人們總說的抄家砍頭之類的大罪過吧……”


    顧曦月頓時如墜冰窟。


    她分明不是藏了起來,而是遭遇了罕見雪崩。


    可為何大將軍會說父王將自己藏了起來?難道她們整整百來人的車隊被活埋於寒離山下竟無一人生還?甚至連一具屍首也沒有被父王找到嗎?


    如果真的沒有被找到……那就等同於她憑空的消失在桑黎,父王必定要被定下抗旨拒婚這一罪名。


    那就真的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顧曦月臉上的血色褪了個幹幹淨淨,腦中反複迴想著阿渺的那幾句話。


    猛然間,忽而想到小丫鬟提到了“幾年前”,顧曦月拚命壓下險些奪眶而出的淚水,啞聲問道:“今年是長樂幾年?”


    “長樂九年呀!小姐怎的糊塗了。”


    兩個丫鬟奇怪的對視了一眼。


    ——長樂九年。


    顧曦月眼前一黑,心口一陣劇痛,一口鮮血猛的噴了出來。


    她竟已死了四年了。


    “快來人啊!小姐吐血了!……來人啊!小姐暈過去了!”


    耳畔遠遠傳來兩個丫鬟驚慌失措的痛唿聲。


    ……


    岑家清風院。


    “兒子聽明白了,以後便是放風箏和失足落水便是。”


    岑彧聽母親細細說完今日之事後,眉目平靜的點了點頭。


    岑夫人看著波瀾不驚的兒子,心情有些複雜。


    對於少年郎而言,有姑娘傾心自己應是件歡喜的事情。


    隻是那個一言不合便跳河什麽的暫且不論。


    可終究都是少年郎風姿出眾才得姑娘青睞的呢。


    都說少年氣盛,誰家的公子不是歡喜著誰家姑娘多看了自己一眼什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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