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榮月忙頓住腳步,她驚恐的扭頭望向太後,失聲問道:


    “太後,您確定讓我先殺了冠榮華?可那異種人若是醒過來,攻擊我,怎麽辦?她是藥人,我打不過,白搭上一條命,那還怎麽幫太後殺了冠榮華?”


    “哼!哪來不知禮數的東西,哀家的話,你竟然也敢反駁?莫非哀家不如你?誰說是你幫哀家殺冠榮華,難道不是你昨兒進宮哀求哀家幫你殺了冠榮華這個不共戴天的仇人親姐妹不成,這又不顧哀家阻攔來殺她麽?昨兒你在宮裏還試圖迷惑皇上,真真是可笑的蠢貨!”


    聞聽這番話,麵對太後忽然轉了畫風的改口,冠榮月這次是真的明白了,自己隻是太後的一顆棋子而已。


    “隻要你殺了那個小賤人,哀家可以將所有的帳一筆勾銷,許你想要的前程,許你過你想過得榮華富貴。快!哀家可沒時間陪你在這裏磨蹭!”


    太後的話,又在冠榮月的耳邊響起。


    恩威並施起了作用,她再猶豫,向冠榮華走去。


    冠榮華微微睜開眼睛,透過散落在額前的碎發,看到冠榮月雙手舉著劍,一臉緊張而仇恨的向這邊走來,她也不禁暗暗繃緊了身體。


    太後跟冠榮月的對話,她都聽在耳朵裏。


    今兒太後這是鐵了心想要置她於死地,不過讓她高興地是,冠榮月也已經成了棄子。


    冠榮月一步步的靠近,她暗暗握緊了手中那隻昨晚曾經給沈月刺破全身穴道而解毒的銀簪,在必要的時候,這就是她最後的秘密武器了。


    冠榮華一直微閉著眼睛,但是冠榮月毫無察覺,她現在被巨大的恐懼包圍著,怕沈月會醒來,她對異種人的恐懼,因曾跟異種人關押在同一牢房中,親眼見過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而根深蒂固。


    冠榮華盯著冠榮月手中的劍,就在快要挨著身體的時候,她準備來個就地轉身躲開。


    誰料,不等她有所行動,忽然一聲哀叫傳來,接著便看到劍靜止了,不再往下落。


    她下意識的抬眸去看,隻見,冠榮月依然保持握著劍的姿勢,一動不動,低垂著頭,看著從她後心穿出來的一支箭,像是傻了似的。


    冠榮華見狀登時心中一喜,救兵來了。


    隻是現在她還不知道是太子慕胤宸還是許願亦或是兩人都來了。


    忽然,冠榮華見冠榮月一動,暗叫不好,知她肯定是不甘心就這麽死了,要拉著她做墊背的。


    冠榮華豈能讓她如願,不等冠榮月握著劍的手往下用力,她猛地睜大眼睛,得意而又冷冷的瞪向冠榮月。


    冷不丁的,冠榮月被嚇得打了個寒戰,就在她一愣神的時候。


    冠榮華毫不遲疑,將手中的銀簪,對準她的咽喉甩去。


    銀簪刺穿冠榮月的脖頸,“嘡啷”一聲,她丟下手上的劍,雙手捧著汩汩冒血的脖子,而胸膛上還插著一支弩箭。


    盡管冠榮月臉上有深深地不甘和恐懼,還是一句話沒能說,便倒地氣絕身亡。


    “有刺客,快保護太後。”


    登時牢中亂成一團,太後帶來的侍衛都嚇懵了,這牢中有刺客,畢竟不是凡夫俗子。


    “大家不要慌,保護好太後。”


    牢頭帶著差役們出現了。


    其實他們壓根就沒有離開,隻是到牢房外的院中而已。


    太後來的時候,氣勢洶洶的,他們也沒敢露麵,而是各自散開躲起來了,以求自保。


    橫豎,他們看明白了,太後想要殺冠神醫,而太子呢卻要保冠神醫。


    他們當差的夾在中間聽誰的?躲起來暗中觀察,見機行事才是最明智的。


    再者也是牢頭昨兒去見太子,得了旨意,隻要他們不跟著太後摻和,想怎樣都成。


    牢頭領著差役們,直到聽到牢內大亂,說什麽有刺客,他們這才各自從藏身的地方出來,趕緊集合到牢中查看究竟。


    太後可是當真皇上的母後,出了事,誰也擔不起。


    牢頭領著差役們唿啦衝進去,看著太後的侍衛亂成一鍋粥,地方太小,也跟著被衝亂了。


    冠榮華見狀,麵露嗤笑之色。


    太後驚魂未定中瞥見她的笑,登時氣炸了心肺。


    原以為今兒是來監斬她,誰料,竟然成一場鬧劇。


    冠榮月不但沒有殺死冠榮華,反而被刺客暗殺,而刺客卻不知道躲在哪兒,自己的侍衛們倒是亂的像無頭蒼蠅亂撞。


    先前說出去辦皇差的牢頭倒是領著差役們適時出現了,可這不是明擺著他們說謊嗎?


    若真是替皇上辦皇差去了,怎麽可能這會子迴來了。


    太後用手扶著胸口,努力平息因情緒激動,而劇烈起伏的氣息。


    好一會子,她才顫抖著手,指著冠榮華罵道:


    “小賤人,你竟然把你親姐姐都殺了,你果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我朝有你這樣禍害,休想再有安生的日子。今兒我就算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為民除害。”


    冠榮華也不生氣,而是微微一笑,搖頭歎道:“嘖嘖,聽聽這番話,說的多麽冠冕堂皇,正義凜冽。可實際上呢?淨做些雞鳴狗盜,狼狽為奸等等的事……”


    雖然現在她還不能確定太後跟沈卓的關係,但是卻看明白了,兩人絕不是一般關係,娘家侄子這麽簡單,因此話裏話外的帶著針。


    太後本來就氣的沒差點要了老命,又聽到這番話,瞬間暈了幾息的時間。


    不過幸虧她及時扭了自己大腿一把,這才繼續保持著清醒。


    但人卻在癲狂的邊緣徘徊,目次欲裂,身體劇烈的顫抖著,唿吸急促,怒聲喝問:


    “你們誰若上去殺了這個小賤人,賞黃金百兩。”


    侍衛們卻沒人迴應。


    她隻得咬牙又加碼:“另誰若殺了這個小賤人,不但賞黃金百兩,還能連升三級。”


    可,依然沒有接口,願意上去殺了冠榮華。


    太後更是生氣了,一口老血噴好遠,她就不信那個小賤人就沒人敢去殺。


    於是,她又往上加籌碼:“誰若殺了小賤人,哀家許他黃金千兩,官至六品。”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能做六品朝官,那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得到的。


    就算皇上欽點的頭名狀元,也是先從九品縣令一步步往上做的,除非特殊時期特殊安排,現在並沒有特殊時期,一朝中不缺官,二暫無無舉國戰事。


    這誘惑,別說小差役,就算是對朝中大員都有吸引力。


    可侍衛們依然沒有反應。


    太後實在是沒轍了,她已經氣到無力生氣了。


    而冠榮華則一臉不屑的嗤笑,雖然什麽話沒有說,但已經表現出滿滿的嘲笑。


    登時太後又氣血上湧,她正準備再次加碼,今兒也是準備豁出去了,不殺了冠榮華她絕不罷手,否則以後,她這太後的如何立威?


    可太後發現侍衛們都望向她身後,壓根就沒有望向她。


    她下意識的迴頭去看,不覺倒吸一口涼氣。


    在她的身後,竟然站著皇上和太子,父子倆一同出馬,今兒的事情怕是麻煩了。


    但她終究是太後,楞過之後,很快恢複正常,冷聲問道:“皇上今兒是什麽風,把你和太子給吹到這裏來了?”


    皇上和太子緊走幾步,來到太後麵前,雙雙行禮。


    “皇孫孫拜見皇祖母。”


    “皇兒拜見母後,皇兒聽說母後在此,擔心母後,便即刻帶著胤宸來了。母後,您老人家有什麽事,盡管吩咐皇兒就好,特特的跑出來,又是牢獄這種晦災之地,很危險的。”


    皇上在太後麵前極盡人子本分,說話恭敬而又溫順,完全不是往日那龍椅上威嚴模樣。


    太後卻不領情,她冷冷一笑:“哀家還有指望上的人麽?皇上日理萬機,哀家怎麽敢勞煩皇上?哀家還是自己出來辦事,心裏踏實。”


    熱臉貼了個冷屁股,皇上麵露尷尬之色,但也不好說什麽,隻能愧聲應道:


    “皇兒不孝,讓母後傷心了。皇兒……”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太後給打斷了。


    她冷笑道:“皇上不必在這裏跟我惺惺作態,你若是眼裏真還有我這個老婆子,那你帶著太子怎麽來的就怎麽迴去。今兒,哀家既然出來了,皇上還是不要打著為哀家著想的由頭,為難哀家。皇上是哀家的皇兒,國家是皇兒的,難道哀家就不是一心為國家好嗎?”


    這番話,顯然是在責怪皇上,以孝心的名義來阻礙她辦事。


    而她辦的事是為朝廷著想。


    皇上雖然是一國之君,在太後麵前,礙於孝道,還真不能反駁什麽。


    他臉上的尷尬越來越深了,雙手在寬大的龍袍中緊緊握成拳頭。


    若不是不想母子公然反目,他這個也已然兒孫成群的國君,豈能甘心受著這些?


    太子慕胤宸卻不管這些,他早就聽不下去了,此時,見父皇吃癟,便替他出頭,對太後行禮問道:“請問皇祖母,冠榮華所犯何事,您竟然未得聖旨,將她抓進籠中,並要將她置於死地?皇祖母,您可別忘了,正是冠榮華幫助朝廷打退了異種人。”


    冠榮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她並沒有因救兵到欣喜,而是有種不祥的預感,今兒怕是要出大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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