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母親認識冠年就是因為才子宴,當時二人在才子宴上相識的事,還在京城被當做一段佳話。


    葉陌塵點了點頭,“不錯。祖父有訓誡自然不可違背,而且我對這類宴會並無興趣。”


    葉陌塵說完,便將燒好的水注入茶盞之中。


    “我恰好想起一件事。”


    “但說無妨。”


    “母親的死可能與皇後有關。”


    葉陌塵拿著水壺的手陡然一抖,險些將滾燙的水倒灑了出來。


    “當時你已經進了貢院,所以此事隻能今日再告訴你。”


    冠榮華將葉陌塵手裏的水壺接了過來,然後放在一邊。


    葉陌塵暗了暗眸,“這裏說話不方便,先進屋。”


    “無妨,周圍都是藥王穀的產業,也有專人守著。”


    這一迴換做冠榮華從容鎮定地同葉陌塵說話。


    她之所以會買這裏的宅子,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周圍早就已經被藥王穀買下得差不多。


    雖說藥王穀乃是以醫術名冠各國,但是要知道這背後的診金也是不容忽視的小數目。


    “那你說吧。”葉陌塵放下心來,準備聽冠榮華接著往下說。


    “三天前,也就是你參加春闈那日,我去冠家拿迴母親的嫁妝,然後在母親的院子……”


    冠榮華將那天的事原原本本地都告訴了葉陌塵,對親人和身邊的人,她從來都是毫無保留的信任。


    “六皇子也在查姑姑的事?”


    葉陌塵忽然聽出一個重點。


    冠榮感說:“六皇子是在調皇後的時候無意間發現母親去世前一天曾和敬親王妃進過皇宮。”


    聞言,葉陌塵搖了搖頭,“這樣的說辭你也相信?”


    “哦?”冠榮華挑眉,“難道除了是掩飾調查過我之外還有其他的意圖?”


    冠榮華說完,自然而然地替葉陌塵將水壺重新放到火爐上加熱,“我答應給六皇子治病本就是為了方便查清當年的事,為母親討迴公道,如今發展不正好嗎?”


    “你啊!”葉陌塵知道冠榮華一旦打定主意就不會改變,隻得無奈得笑了笑。


    “與虎謀皮一定要小心,雖然我常年待在揚州,但是對六皇子還是早有耳聞,切勿惹惱了他,還有你與藥王穀的關係,若是傳出去,恐怕會對你不利。”


    葉陌塵雖然並不反對冠榮華的決定,但是還是提了個醒。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忽然分身從院外跳了進來,對著冠榮華行了行禮,“主子。有一隊皇宮的人朝我們過來。”


    冠榮華和葉陌塵互相看了看,冠榮華率先聳了聳肩,“看來你這壺茶是泡不成了。”


    話音剛剛落,門外就傳來敲門聲。


    “葉三公子和冠小姐在嗎?”


    是一個尖銳的鴨公嗓。


    黑衣人迅速隱到角落裏,冠榮華看了一眼,然後才讓崔蝶去開門。


    隨著院門打開,一行穿著宮裝的人走了進來。


    “傳陛下口諭,命葉三公子和冠小姐即可進宮麵聖!”


    聞言,葉陌塵掀了掀前擺,跪在地上,冠榮華也福身行禮,“草民領旨。”


    宣旨太監臉上帶著淡淡的笑,伸出一隻手,“二位請。”


    葉陌塵微微頷首,“有勞公公。”


    說完,便跟在太監身後,走出宅子。


    外麵已經備好了馬車,隻等冠榮華和葉陌塵上了馬車,就立馬朝著皇宮而去。


    “皇上找你說得通,找我又做什麽?”


    冠榮華斜倚在馬車車壁上,絲毫都沒有任何端莊的態度,十分放鬆。


    葉陌塵手裏拿著一把折扇,平靜地開口,“恐怕和徐州的事有關,待春闈放榜過後皇上便會任命我協助六皇子前往徐州,距離出發也不過一兩日,應該是有事叮囑告誡。”


    他說完以後還補充了句,“切記,見了皇上要謹言慎行。”


    冠榮華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在太監的帶領下,二人直接就被帶到禦書房外等待。


    “讓他們進來吧。”


    禦書房內傳來一個中氣十足帶著威嚴的男聲,這就是夏國的皇帝,慕恆。


    雖然不是什麽千古一帝,但是卻是一個實幹勤政且親民的好皇帝。


    冠榮華忽然想起曾經師尊曾告訴她的,若是遇見夏國皇帝,最好的應對方式便是少說話。


    她抬眸看了看眼前的禦書房大門,對葉陌塵道,“進去以後少說話。”


    葉陌塵還未聽明白,但是也隻得邊走邊想。


    二人跨過門檻便看見高坐在太師椅上的皇帝,同時也有坐在下首第一位的慕胤宸。


    他怎麽也在這兒?


    冠榮華看了眼慕胤宸,然後從容地和葉陌塵一起,走到慕恆麵前。


    “草民拜見皇上!”


    “草民拜見皇上!”


    二人異口同聲,朝著麵前的慕恆行禮。


    “平身吧。”


    “謝皇上!”


    冠榮華這才站起身,微微垂著腦袋,用餘光觀察慕恆。


    慕恆同慕胤宸的長相很是相似,隻不過相比之下更多一些歲月的沉澱,成熟與隨和。


    “福公公,給二人賜座。”慕恆對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太監說道。


    “是,皇上!”


    福公公隨即讓宮人搬來兩把椅子,讓二人坐下。


    見二人都坐下,慕恆隨即吩咐福公公帶著其餘的太監宮女盡數離開禦書房。


    慕胤宸喝了口淡茶,然後便開口詢問,“父皇找我們三人過來所為何事?”


    隻見慕恆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


    見狀,葉陌塵和冠榮華隨即就要起身。


    “不用拘謹。”


    慕恆出言製止二人,然後繞過書桌走了過來。


    “這位便是葉太師的外孫女吧。”


    慕恆打量著冠榮華,“容貌上倒是與其母頗有幾分相似,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冠榮華微微頷首,“皇上謬讚,母親當年乃是京城第一才女,民女不過是在鄉下長大的粗鄙之人,怎麽能與母親相比。”


    “冠小姐能夠穩住老六身上的焚心之毒,又豈會是粗鄙之輩,倒是格外謙虛。”


    慕恆依舊麵帶著微笑,親和得有些不太真實。


    冠榮華想起師尊曾經說的話,還是決定不要多說比較好,隻是淡淡笑了下,保持沉默。


    慕恆督了眼冠榮華的表現,隨即轉過身走迴自己的位置,優哉遊哉:“朕聽聞冠小姐同鎮國公脫離了關係,如今已經搬出府別住?”


    聞言,冠榮微微抬眸,“確有此事。”


    隻見慕恆手指放在桌上,似是無意地拿起桌上鎮紙用的方木,“我夏國乃是禮儀之邦,信奉以孝治國,冠小姐如此作為,不知是何原因?”


    慕恆的音調到後麵便拔高了些,甚至還有些冷。


    慕胤宸不由得皺起眉頭,想要說幾句,但是話還沒說出口,便看見慕恆不讓他插話的眼神。


    “迴皇上,榮華自兩歲起便被送到城外莊子撫養,與鎮國公一家並無感情,更是被奪取姑姑昔日為其訂下的婚約,最後險些連姑姑的嫁妝都被奪取,如此家族,棄之又何妨。”


    還不等冠榮華開口,葉陌塵便率先站了起來。


    “此番進京家中便已經叮囑,讓草民照顧好榮華,待草民歸家之時,也將榮華帶迴揚州。”


    慕恆微挑眼眸,“你的意思日後冠榮華便是你們葉家的人?”


    冠榮華越聽這話越覺得古怪,但是卻不知道是什麽地方說不上來。


    葉陌塵拱了拱手,“榮華一直便是葉家的女兒,祖父的親外孫。”


    雖然此時在外界看來,葉家同她的姑姑依舊斷絕關係,祖父也從未鬆口,但是在葉家,其實都知道祖父早就已經消了氣。


    就連那份嫁妝的單子,若非有祖父的默許,母親也不會讓他帶進京來給表妹。


    慕恆聽完,滿意地點了點頭,“有你這句話朕便放心了,有些事朕也好直接同葉太師商議。”


    葉陌塵:“???”


    冠榮華:“???”


    二人皆是一臉的迷茫。


    冠榮華心裏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然而慕恆卻不準備繼續這個話題,“明日放榜過後朕便會命榜首為賑災使臣,同老六一同去徐州賑災,你們對此可有異議?”


    葉陌塵和慕胤宸皆是保持著沉默,反倒是冠榮華好奇地舉起手。


    慕恆示意冠榮華說下去。


    “皇上就很相信表哥他一定是榜首嗎?”冠榮華說道。


    “哈哈!葉太師的後人若拿不到榜首,恐怕整個夏國都不會有幾個人相信吧。”


    慕恆斂了斂眸,笑中帶著深意:“更何況葉三公子乃是國之棟梁,又豈能被科舉埋沒,冠小姐你說是吧?”


    冠榮華:“……”這不就是變著法地開後門嘛,還是直接開到終點的門。


    看來師尊說的果然沒錯,麵對這樣一位笑麵虎皇帝,還是少說話為妙。


    見冠榮華不說話,慕恆也岔開話題,“老六,如今徐州的情況如何了?”


    聞言,慕胤宸開口道:“不容樂觀。”


    “徐州的水患已經繼續朝南擴散,而那些受災的地方,百姓流連失所,朝著周圍的城池遷徙,已經形成難民潮。”


    慕胤宸雖然沒有親臨徐州,但是卻早已經派人去處理,所以對徐州的情況,也算是了如指掌。


    換句話說,這次就算是沒有慕胤軒從中作梗,他也迴主動請纓前往徐州賑災。


    “既然如此,那朕便在才子宴上宣布任命,當日你們便啟程。”


    聞言,三日齊齊起身。


    “兒臣遵旨!”


    “草民遵旨!”


    “趕緊坐下,朕不是讓你們不用如此拘禮的嘛!”


    慕恆連連擺手,讓三人坐下。


    三人行禮過後再次入座。


    隻見慕恆捋了捋胡須,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狡黠,“冠小姐,朕可否問你一件私事?”


    冠榮華:“皇上請講。”


    “你覺得老六如何?”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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