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說完就轉身朝著人群中走去。


    冠如月站在原地,手裏緊緊地攥著絲帕,似乎是在糾結這個人的話是真是假。


    但是她一想到自己和冠榮華如今的待遇差別,嫉妒心再次作祟。


    她略微壓低了些帷帽,追了過去。


    男子可以放慢腳步,冠如月很快就跟了上去。


    二人穿過人群,到了一個不起眼的酒樓的二樓。


    “主子,人帶到了。”男子站在一個廂房門前,恭敬地開口。


    那尖銳別扭的聲音聽得冠如月頭皮發麻,隱隱有些後悔來這個地方。


    也不知道這個男人的主人究竟是什麽人,是不是真的要幫她對付冠榮華。


    冠如月心裏打起退堂鼓,但是房間裏已經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讓她進來吧。”


    冠如月聽著這聲音有些耳熟,卻想不起在哪裏聽見過。


    男子將房門打開,示意冠如月進去。


    冠如月微微頷首,剛走進包廂,房門就被關上。


    冠如月的心裏咯噔一下,眼眸中帶著戒備,不自覺地後退兩步。


    在她的麵前擺放著一張長長的鏤空的屏風,隱約可以看見屏風後斜倚著一個女人。


    冠如月試探地問:“不知尊駕是何人?”


    “冠小姐不必緊張,過來坐吧。”


    屏風後麵傳來女人慵懶的聲音,她的手指向距離冠如月並不遠的桌子。


    桌上隻擺著一個酒壺和幾個酒杯,冠如月眸光微閃,警惕地走過去坐下。


    隻見屏風後麵的女子動了動,從軟榻上站了起來,慵懶的嗓音:“冠小姐別來無恙。”


    果然是認識的人。


    冠如月微微蹙眉,還在心裏思考這個聲音的主人究竟是她見過的誰。


    就在這時,女人已經抬步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


    冠如月屏住唿吸,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在看清女人麵容的時候,還是著實驚訝了一下。


    隻見她刷地一下起身,然後屈膝行禮,“如月見過皇後娘娘!”


    女人雖然已經年逾四十,但是保養得十分的好,如今褪去莊重的宮裝,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風韻猶存。


    秦靜菀抬了抬手,語氣和善:“冠小姐不必多禮。”


    冠如月心裏震撼,難怪這個聲音如此耳熟,竟然是皇後娘娘!


    “謝娘娘……”


    冠如月緩緩站起身,看向秦靜菀的時候眼眸深處還是有幾分難以置信。


    秦靜菀迎上冠如月的眼神,突然輕笑一聲:“冠小姐這是見到本宮難以置信,還是以為本宮是在讓薑公公誆騙你?”


    秦靜菀說到後麵,聲調陡然拔高。


    冠如月心驚,連忙垂下腦袋:“如月不敢!”


    聞言,秦靜菀的態度再次和緩下來,她伸手拍了拍冠如月的手腕,“冠小姐坐吧。”


    說完,自己便在冠如月身旁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冠如月抿了下唇,重新坐了下去,但是心已經提到了喉嚨裏。


    秦靜菀看著冠如月,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寒暄道:“一段時間不見,冠小姐比之前更加水靈了。”


    冠如月微微頷首:“皇後娘娘謬讚。”


    秦靜菀搖搖頭,“豈是謬讚,本宮說的皆是實話,冠小姐確實比之前要好看許多,隻是這氣色看上去似乎有所欠佳。”


    她一邊說,一邊伸手握住冠如月的手腕,壓低聲音:“可是因為與敬親王世子的婚約?”


    冠如月陡然抬起腦袋,注視著秦靜菀。


    秦靜菀勾了勾唇,“本宮已經聽說了敬親王到冠家退親的事,唉,本宮初聞也是十分惋惜,你與敬親王世子情投意合,乃是不可多得的一對,沒想到竟然會退了婚約,江世子還被敬親王夫婦軟禁在家中。”


    冠如月怔了一下,“軟禁在家?世子爺不是被送迴丹鳳老家了嗎?”


    江家發家於丹鳳,在春闈開始那一日,敬親王府便稱將世子送迴老家,敬親王妃還親自送到了城門外。


    難道這都是敬親王虛張聲勢?


    秦靜菀溫和地開口:“敬親王以江世子偶感惡疾為由,替江世子告假一月,實則是被軟禁在家,而敬親王王妃也在為世子物色新的世子妃人選。”


    聞言,冠如月麵色沉了沉,眼眸之中盡是絕望之色。


    什麽送迴老家三年後春闈,全都是假話,不過是為了和她劃清界限。


    等到風聲一過,世子迎娶新的世子妃,而就什麽也沒了,還搭上了自己的名譽貞潔。


    冠榮華,都是冠榮華害得她和世子爺退婚。害得她名譽盡失,都是她!


    冠如月的眼眸之中逐漸迸射出一抹憎恨,都是冠榮華那個賤人!


    秦靜菀看見冠如月眼裏的仇恨,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循循善誘:“你恨冠榮華嗎?”


    冠如月抬起眼眸,抿著紅唇沒有說話。


    秦靜菀注視著冠如月,眼神仿佛能夠看穿冠如月的內心,紅唇動了動:“我可以幫你一起對付冠榮華,甚至,可以讓你以世子妃的名義嫁給江齊遠。”


    冠如月的眼睛瞬間就亮了,但是她仍舊保持著理智,“皇後娘娘為什麽要幫我呢?”


    天底下絕對沒有免費的午餐。


    聞言,秦靜菀淺笑出聲,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她背對著冠如月,微眯著的鳳眸看向窗外,聲音冷冷:“因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六皇子的病一旦治愈,便會成為太子最大的威脅,太子乃是儲君,豈能容許威脅存在。”


    秦靜菀說完便轉過身來,臉上依舊帶著一成不變的微笑,“所以,冠小姐意下如何?”


    冠如月微微斂眸,沉思片刻,“你真的能夠讓我重新成為世子妃嗎?”


    她本來就應該是世子爺的世子妃,都是冠榮華與她作對才會一步步變成如今的局麵。


    秦靜菀嘴角勾起弧度,十分確定,“本宮既然說了,自然能做到,至於你想不想成為世子妃,決定權在你。”


    她再次將選擇拋向冠如月,眼裏盡是勢在必得的光芒。


    她賭她不會放棄這次機會。


    冠如月眸光閃動,似乎是在做權衡。


    最後微抬眼瞼,從凳子上站了起身,單膝跪在地上,“如月便聽憑皇後娘娘差遣。”


    她深知自己並沒有什麽地方是皇後娘娘可以利用的,唯一的大概就是她這個人。


    見冠如月如此識趣,秦靜菀臉上的笑意濃上幾分,伸手托住冠如月的手臂,和善道:“冠小姐快快請來。”


    秦靜菀的稱唿明顯要親近了許多,隨後她拉著冠如月的手,朝著桌邊走去。


    隻見她拿起桌上的一個酒杯,從酒壺裏倒了半杯酒,然後遞給冠如月,“喝下去。”


    冠如月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指尖顫了顫,“這是……”


    “不用緊張,這不是毒酒。”


    秦靜菀前傾著身子,靠近冠如月的耳邊,聲音猶如誘惑一般:“這是能夠讓你成為世子妃的好東西。”


    說完她重新站直身子,含笑的鳳眸注視著冠如月,手中酒杯依舊端著。


    冠如月看著酒杯,斂了斂眸,似是做出了決定。


    她伸手將酒杯拿了過來,仰起頭一滴也不灑地喝下去。


    秦靜菀投來讚許的目光,朝著門外的男人喊道:“薑嚴,把人帶進來吧。”


    “是。”


    依舊是那個尖銳的聲音。


    冠如月放下酒杯朝著門口的方向看去,隻見房門逐漸被打開,薑嚴帶著一個麵色潮紅的男人走了進來。


    男人身上綁著麻繩,身體在不自覺地扭曲著,明天是中了藥的跡象。


    冠如月心裏咯噔一下,急忙看向秦靜菀:“娘娘,你這是什麽意思?”


    秦靜菀淡淡勾唇,扶著冠如月坐迴凳子上,“冠家嫡出小姐與敬親王世子兩情相悅,成婚不久便懷有身孕。”


    她一邊說,一邊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鳳眸暗了暗,“這個男人是殺還是留著,你自己決定。”


    冠如月瞪大眼睛,眼裏盡是震驚。


    秦靜菀直接將匕首塞到冠如月手裏,然後站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她一邊走,一邊悠悠地道:“你隻有這一次機會,好好考慮吧。”


    隨著她的離開,被叫做薑嚴的男人伸手推了麵前的男人一把,然後也走了出去,把房門關上。


    男人被重重地一推,直接倒在冠如月的腳邊。


    “啊!”


    冠如月嚇得立馬跳得好遠。


    男人倒在地上,手腳都被繩索牢牢地束縛著,蠕動著身子,“熱、好熱……”


    他迷離的眼神看見冠如月頓時迸射一抹亮光,身子蠕動得更加劇烈,朝著冠如月靠了過去。


    冠如月大驚失色,急忙往後推,靠在一根柱子上。


    “熱、熱……別走……”


    男人聲音沙啞,一雙眼睛已經染成赤紅色。


    冠如月緊緊地靠著柱子,小臉煞白,緊緊咬著唇。


    就在這時,一股熱意從冠如月的腹部開始蔓延到全身,隱隱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冠如月急忙看向桌上的酒壺,酒有問題!


    這時候門外忽地傳來尖銳的男聲:“冠小姐,還是快些做選擇吧。”


    冠如月咬著唇,眼裏蘊藏著無盡的掙紮。


    男人已經跑到了她的跟前,伸手攥著她的裙擺,想要用力往下扯。


    冠如月嚇得手裏的匕首哐當一下落地,她強忍住體內的躁動,彎腰下去撿。


    在指腹觸及匕首的那一刻,她忽然頓了一下。


    “熱、熱……”


    男人沙啞的聲音還在耳邊遊蕩,冠如月握緊匕首,直接將匕首抵在男人的脖子上。


    早已被藥迷了心竅的男人絲毫沒有感受到危險的來臨,拚命地往冠如月的手上蹭,脖子劃出血痕也絲毫不在意。


    冠如月眸光暗了暗,想要繼續用力的手忽然使不出力氣來。


    “冠榮華,都是你逼的我!”


    她忽然低吼一聲,手上的匕首往下移,劃開男人身上的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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