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榮華坐在屋內的書桌後麵,崔蝶守在門口。


    而距離她一米半遠的位置,站著一個穿著黑色勁服的男人。


    冠榮華琉璃似的眸子直視著這個男人,指著房梁有些不滿的皺眉:“你們六皇子府是不是有什麽躲房梁上的傳統?”


    暗一臉上有些尷尬,拱了拱手:“實屬無奈,還請冠小姐恕罪。”


    冠榮華輕輕扯了一邊唇角,從認識六皇子府的人,這已經是第三次看見他們躲房梁上。


    究竟房梁上有什麽好的,讓他們此此都這麽熱衷?


    冠榮華一邊想,一邊還歪著腦袋,看向自己房間的房梁,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


    暗一看到這一幕,眼角忍不住挑了下,但還是迴歸正題,“冠小姐,主子命我護送你安全迴府。”


    冠榮華挑眉,“嗯,然後呢?”


    早在街上她就知道暗一一直就在暗處跟著她,如今她迴府之後暗一沒有直接迴六皇子府,那一定有事要講。


    事實也是如此。


    暗一:“適才我準備離開鎮國公府的時候,恰巧路過冠思遠的院子,他正在同手下小廝商量如何對付冠小姐。”


    盡管冠思遠和趙宣說得很是小聲,但是對於習武的暗一來說,也是聽得清清楚楚。


    主子體內的毒才剛剛有了眉目,這個時候冠榮華絕對不能出事。


    所以暗一才煞費其事地折了迴來,將此事告訴冠榮華。


    聽完暗一的話,冠榮華忍不住嗤笑一聲,“冠思遠的這個狗頭軍師還真是盡職盡責,竟然還能想出這樣下三濫的招數。”


    給人下藥這種事,還真是夠下作的。


    “冠小姐多加小心。”暗一最後提醒一句,然後便翻身從窗戶離開。


    盡管柳氏派來的兩個丫鬟就在院子裏,但是對於暗一的來去,卻是沒有絲毫的感知。


    房間裏隻剩下冠榮華一人,她略顯慵懶地靠在椅子上,右手放在桌上,有節奏地打著拍子。


    似乎是在思考如何應付冠思遠。


    與此同時,同小廝們商量出自認為完美計劃的冠思遠也去了柳氏的院子,這個計劃的實施還需要柳氏的幫忙才行。


    冠思遠站在院子門口,伸長腦袋往裏望,卻始終沒有挪動腳跟半步。


    直到裏麵的柳氏發現了他,“進來吧,你父親去書房處理公務了,不在院子裏。”


    冠思遠一下子如同拿到特赦金牌一般,頓時挺直胸膛走了進去。


    他站在柳氏麵前,恭恭敬敬地行禮,“兒子見過母親!”


    柳氏臉上帶著慈祥的笑,“過來讓母親看看,你究竟哪兒傷著了?”


    柳氏是同冠年同一時間知道冠思遠被打的消息,所以還未曾來得及看看冠思遠的傷。


    冠思遠擺了擺手,心裏還裝著事:“我沒什麽大礙,兒子來找母親主要是想商量點事情。”


    柳氏雙手放在腿上,蹲坐在椅子上,“若是要錢的話就免談了。”


    柳氏還正在為那七成的銀錢想法子,這些年她花將那部分錢花在鎮國公府上,花在自己子女上的遠沒有三成。


    但是柳濤生意周轉借走的卻是不少,這一時半會兒根本討不迴來。


    所以柳氏現在也是十分的愁啊!


    冠思遠笑眯著眼睛,狡黠的語氣:“不是錢的事,是關於冠榮華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靠近柳氏,在她的耳邊細聲說完自己的計劃。


    “什麽!”


    柳氏瞪大眼睛,“把冠榮華帶到城郊,然後……”


    後麵的話柳氏戛然而止,趕緊捂住嘴,生怕周圍人聽見。


    冠思遠見狀,立即站直身子,冷眸掃了眼不遠處站著的丫鬟婆子,“你們都下去!”


    “是。”丫鬟婆子們紛紛行禮退出院子。


    院子裏隻剩下柳氏和冠思遠母子二人。


    “母親,兒子自己計劃好了,到時候你隨便找個由頭把冠榮華帶出城郊就行,其餘的交給兒子就行。”


    冠思遠臉上噙著一抹陰舜的笑,滿眸皆是勢在必得,哼,冠榮華這次你在劫難逃!


    “可是萬一冠榮華不中圈套呢?”柳氏倒是認同冠思遠的法子,但與此同時也有了新的顧慮。


    “我們和冠榮華已經算是撕開了臉麵,約她一同出城,她恐怕是不會去的。”


    柳氏長長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


    冠思遠也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撓著頭開始想辦法。


    “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一直就在院子裏的冠如月突然從屋裏走了出來。


    冠思遠皺眉:“月兒怎麽在這兒?”


    冠如月臉上帶著淡淡的笑,並沒有迴答,而是直接走到冠思遠旁邊,“哥哥,我倒有辦法把冠榮華約到城郊去。”


    冠思遠微蹙著眉,狹長的眼眸看著冠如月:“你能有什麽辦法?”


    冠如月眼裏劃過一抹狡黠的亮光,“哥哥放心就行,明日我一定會把冠榮華帶到城郊寒山寺,哥哥準備好其餘的事就行。”


    冠思遠皺眉,“你確定一定能萬無一失?”


    冠如月沒有直接迴答,但是從容的微笑說明了一切。


    翌日


    一輛馬車停在鎮國公府的前門,門前還有兩匹高頭大馬,分別坐著冠思遠和江齊遠。


    馬車一路顛簸地朝著城郊的寒山寺駛去,冠榮華倚靠在馬車車壁上,半眯著眼睛假寐。


    “姐姐,寒山寺是京城最靈驗的寺廟,過幾日就是春闈,這次我們去為二哥哥祈福,希望二哥哥一定要高中才行。”


    冠如月坐在冠榮華的對麵,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嗯。”


    冠榮華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然後找了個舒適的角度,繼續假寐,似乎並不在意。


    冠如月看著冠榮華這副模樣,心裏冷笑。


    哼!看你到了寒山寺還能不能這麽輕鬆自在。


    冠如月隱下眼底的狡黠,溫和道:“姐姐多歇息一會兒吧,今日你還要代祖母祈福,最是辛苦了。”


    冠榮華像是已經睡過去,絲毫沒有迴應她。


    馬車很快就駛到了寒山寺門口。


    聽著馬車外悠揚的鍾聲,冠榮華倏然睜開眼睛,朝外走去。


    冠如月和柳氏對視一眼,也跟了出去。


    江齊遠率先從馬上跳了下來,走到馬車麵前,伸出手去接裏麵走出來的人。


    然而隨著簾子打開,看見第一個走出來的是冠榮華,江齊遠瞬間縮迴了手。


    “自己下來。”江齊遠板著臉,語氣裏麵隻有滿滿的嫌棄。


    冠榮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小聲嘀咕一句:“說得跟誰稀罕似的。”


    說完,更是直接從另一邊利索平穩地跳下馬車,將肩上的頭發甩到腦後,別提多瀟灑。


    江齊遠隻是看了一眼就移開目光,故弄玄虛。


    接下來走出來的是冠如月和柳氏,江齊遠都很是謙和地將人付了下來。


    二人落地,車夫便駕著馬車離開。


    “世子爺,這次為思遠祈福,讓你一同護送我們幾人受累了。”


    柳氏挽著冠如月的胳膊,表情溫和地看著江齊遠。


    江齊遠微微頷首,禮貌道:“夫人客氣了,冠公子是月兒的兄長,便是齊遠的兄長,齊遠理應一同前來祈福。”


    江齊遠的謙和立馬得到柳氏的好感,笑著點了點頭,“月兒能夠遇見世子爺這樣的夫君,是她的福氣。”


    江齊遠勾了勾唇,“夫人,時辰已經不早,我們早些進去吧。”


    江齊遠說著,轉身準備進入寒山寺。


    “世子爺,現在還不到時辰呢!”冠如月忽然叫住江齊遠。


    江齊遠挑眉:“哦?”


    隻見冠如月挽著自己母親的胳膊,眯笑著眸看著江齊遠,“世子爺有所不知,哥哥是春闈的最後一場考生,所以我們找高人算過,祈福也要挑午後才最靈驗。”


    江齊遠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覺得有趣:“也罷,那就先在寒山寺的禪院歇息片刻,待到午後再去大殿祈福。”


    聞言,柳氏也趕緊開口:“我在寒山寺認識一位法師,此番前來已經提前告訴法師,法師很快便會來接我們。”


    說話間,眾人便看見一個雙手合十的和尚朝著幾人走了過來。


    冠榮華自始至終都隻是抱著手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冠思遠究竟要搞什麽把戲她已經完全清楚,所以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同她們將這場戲演得真切。


    “各位施主,請隨貧僧這邊請。”


    和尚同柳氏打了個招唿,然後就伸出手,帶著幾人朝寒山寺後麵的禪院走去。


    臨近春闈,來寒山寺朝拜祈福的人也越來越多,幾人一路擠過好幾處擁擠的人群,方才到了用來待客的幽靜禪院。


    “各位施主請。”和尚最後雙手合十,略微行禮便走了出去。


    冠榮華到了眼眼前的禪房倒是樣樣齊全,除了兩個房間,中間還隔了一個廚房。


    這時候柳氏鬆開冠如月的胳膊,“多年前我來寒山寺許過一個心願,今日有幸故地重遊,也是時候去還願池走一遭。”


    江齊遠隨即道:“不如我們陪夫人一同去……”


    柳氏連忙擺手,眯笑著眼睛,“你們一路舟車已經累了,還願池就在禪院附近,我自己去就行。”


    冠如月也在一旁搭腔,“世子爺,這還願最講究誠心,還是母親一個人去比較好。”


    江齊遠垂眸看了眼冠如月,然後才看向柳氏道:“那夫人路上小心一些。”


    柳氏微微頷首,然後便轉身離開。


    幾人這才進人院子,冠榮華一進院子便打了個哈欠,“昨晚研究藥方太晚,現在還有些犯困,午間的齋飯大家就不必叫我了。”


    她擺了擺手,徑直就朝著最裏麵的那個空房間走去。


    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她的眼裏盡是狡黠。


    為了給你們製造動手的機會,我也是煞費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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