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榮華一邊說,一邊把葉陌塵給她的折子拿了出來,“今日我見到表哥,表哥特意將母親的陪嫁單子交給了我。”


    冠榮華一邊說,一邊將折子打開,遞給冠年:“父親,表哥還說這些東西本來應該在母親去世過後就收迴去的,但是因為祖母臨終留有遺言,讓祖父將這些陪嫁盡數留與女兒做日後出嫁的陪嫁。”


    冠年接過折子,一眼就看見上麵官府備案用的官印,眉頭緊蹙。


    見狀,冠榮華轉而看向柳氏:“母親,妹妹的婚事乃是家裏的第一大喜事,我作為姐姐也是應該為妹妹添妝才行,隻是這折子上的東西乃是生母遺物更是祖母的臨終囑托,請恕榮華不能將裏麵的東西分給任何人。”


    冠榮華一邊說,一邊從脖子上取下來一個吊墜。


    “這是榮華一歲之時父親送與我的生辰賀禮,若是母親和妹妹不嫌棄的話,還請收下,這也算是榮華的心意。”


    冠榮華將吊墜取下放在一旁的桌上。


    柳氏看見這個吊墜,嘴角猛地抽抽,誰稀罕你這個破吊墜啊!


    這樣的吊墜哪一家鋪子買不到,哪能和鋪子相比?


    柳氏訕訕笑道:“既然是老爺送給你的東西,你還是留著珍藏吧。”


    冠榮華立馬將吊墜拿了起來,用手帕小心翼翼包好以後放進懷裏,“這可是父親送給我的唯一一件物件,榮華一定會好好保管。”


    冠年聞言,心裏一股內疚便油然而生,冠榮華剛滿兩歲便被支到莊子生活,而他朝政繁忙也未能顧及她。


    說起來這真的是他送給這個女兒唯一的禮物。


    冠如月在一旁注意到冠年的眼神,心裏暗覺不好,盤算著想說些什麽。


    還不待她開口,冠年就將折子合上,愧疚的目光看著冠榮華:“既然這些都是你母親的陪嫁,自然是動不得的,就讓你母親再費心重新選出些好的產業給你妹妹。”


    他一邊說,一邊將折子遞迴給冠榮華。


    “你這身衣裳好像已經是去年的款式了,下個月你妹妹就要出嫁,府裏正在趕製衣服,等忙完了就讓她們給你也做上幾身,再挑選些首飾。”


    冠年對冠榮華的愧疚,也就止步於為她做點新衣服和新首飾上。


    冠榮華心裏冷笑,麵上還是溫順地行禮:“謝父親關懷。”


    冠年點頭:“那今日就先到這兒吧,母親應該也乏了,兒子送你迴去休息。”


    折騰一上午,冠年心裏的怒氣早就磨平不少,隻想離開此地。


    現在就想走,是不是忘記了什麽東西?


    冠榮華眼裏劃過一抹戲謔,忽然掀了掀裙擺跪了下去。


    “女兒有一事相求,還請父母親和祖母應允。”


    冠榮華忽而認真起來,柳氏心裏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隻見冠榮華雙手奉著陪嫁折子,“此前女兒年幼,尚未學過管理莊鋪的手段,這些年母親和祖母代為管理生母陪嫁,甚是操勞榮華十分感激,所以在榮華出嫁之前,希望祖母可以替榮華暫管這些產業。”


    冠老太太有些吃驚,道,“我?”


    她和這個大孫女素來就不親厚,她竟然會說讓她代管產業?


    柳氏聞言,懸著的心稍微放鬆了些,原來是想讓老夫人代管這些產業,她還以為冠榮華是要將產業要迴去呢。


    要知道柳氏雖然娘家是商賈之家,但是越是有錢的人家對錢看得越近。


    當初她嫁給冠年雖然嫁妝比起一般人要豐厚許多,但是和葉氏的嫁妝比起來不過就是九牛一毛。


    尤其是葉氏的那些田莊鋪子,雖然看起來都很不起眼,甚至位置還有些偏,但是卻個個都十分賺錢。


    這也使得冠家母子以為葉氏的嫁妝也不過爾爾,便交給她來管。


    這些年她可沒從裏麵抽出利潤來。


    “最近二弟弟要春闈,妹妹也要出嫁,母親實在是操勞,隻可惜榮華不懂經商,無法替母親分擔,所以鬥膽希望祖母可以代榮華管理這些東西,讓母親可以輕鬆一些。”


    冠榮華眼裏帶著心疼,險些將自己都騙了過去。


    要不是知道這陪嫁不容易拿迴來,她才不會出此下策。


    冠老太太沉吟片刻,方才點頭,“那祖母便替你保管一段時日,待你出嫁再給你。”


    冠老太太一臉的為後輩著想的神情,見折子接了過去。


    然而冠榮華卻知道,冠老太太有一個父母早亡的親侄兒,這些年全靠冠老太太接濟。


    偏偏這個侄兒生性好賭,就是個堵不上的大窟窿,這折子上的嫁妝一個月賺的錢,就足夠老太太扶持侄兒的。


    至於柳氏隻要這份嫁妝沒有落到冠榮華手裏,自然是樂見其成。


    柳氏做足了好兒媳的姿態,十分恭順:“葉姐姐的嫁妝我都有好好打理,賬目清晰,今天我就迴去把所有帳本給母親送過去。”


    冠老太太麵對柳氏難得露出笑臉,“那就辛苦你了。”


    二人皆是笑臉相對,看樣子都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結果。


    卻沒有人注意到冠榮華眼裏蘊藏的狡黠,笑著道:“既然母親和祖母都十分樂意,那榮華便自作主張,將這些年生母陪嫁賺的銀錢分成三份,其中半數贈予祖母,另外三成贈予母親,剩餘的則自己留著。”


    這番話,幾家歡喜幾家愁,能拿銀子冠老太太自然是高興。


    但是柳氏卻是心髒漏了一拍,眼皮使勁地跳,“榮華的意思是要將這幾年賺到的銀子分了?”


    要知道葉氏這些嫁妝每年賺的接近鎮國公府一半的收入啊!


    冠年雖然貴為鎮國公,但是畢竟是從科舉一步一步爬上來的,家底並不豐厚。


    可以說這一家老小大半都是靠著葉氏和她的嫁妝衍生的銀錢過日子,尤其是前幾年柳濤的生意出了點岔子,她更是拿那個錢去做的應急,如今還沒有收迴來呢!


    這一時讓她拿出這十多年來葉氏的嫁妝賺來的錢,這不是要讓她傾家蕩產嘛!


    冠榮華注意到柳氏的神情,不禁皺眉疑惑問道:“母親可是有什麽難處,還是說母親的嫁妝出了什麽問題?”


    柳氏哪裏敢說出這些,隻得賠笑道:“自然是沒有,隻是畢竟這麽多年,很多賬目還是需要細細得核對才行。”


    “這個不急,你先將榮華的那兩成給她吧,其餘的滿滿核對就行。”


    冠老太太開口說道。


    柳氏:“……”不用你出錢,你肯定答應得爽快啊!


    冠年並不知道後宅這些彎彎繞繞,直接決策說:“就讓榮華自己去賬房把銀子支了,後麵你算清楚以後再行填補就是。”


    冠榮華勾了勾嘴唇,恭敬地行禮:“謝父親,榮華告退。”


    冠榮華的目的已經達成,自然就要離開了。


    出了院子,冠榮華同崔蝶走在迴院子的小路上。


    見周圍沒有旁人,崔蝶立馬一臉的不情願,“小姐,你怎麽能把夫人的留給你的嫁妝就這樣交給老太太啊,而且那些錢本來就應該是你的,你最後隻留下兩成,這也太少了吧。”


    單純如崔蝶,明明就是小姐的母親留給她的東西,為什麽要讓旁人保管,還要和她們分錢。


    崔蝶撅著小嘴,怎麽也想不明白。


    冠榮華嘴角噙著笑,眸裏是遮不住的亮光,“狗急了是會跳牆的。”


    能讓柳氏心甘情願地吐出七成已經是不易,想要她完全吐出來,空怕隻會把人逼急。


    冠榮華抱著胳膊,朝自己的院子走去,步態輕盈,“你放心吧,她們遲早會全都吐出來。”


    她說過,會把屬於母親的東西全都拿迴來,決不食言。


    崔蝶雖然還是心有疑惑,但是閉嘴,聽冠榮華的。


    ——


    另一邊,冠思遠也迴到了自己的院子。


    “少爺,你快坐!”


    小廝趕緊端茶的端茶,捏腿的捏腿,扇扇子的扇扇子,十分殷勤。


    然而冠思遠自從進入院子就一臉的陰鶩,接過小廝遞過來的茶水,眼神倏然一轉,瞬間就將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小廝們惶恐地撲通跪地,“少爺息怒,少爺息怒!”


    冠思遠臉上盡是怒火,“你們都是吃什麽幹飯的,讓你們查個人查不出來,結果人家就住在家裏!”


    冠思遠是個睚眥必報的性格,狼狽迴府過後就立馬讓手下小廝去查冠榮華的身份背景。


    然而自己的人還沒有查出別人的身份,別人就已經跑到你麵上來耀武揚威了!


    “少爺息怒,這誰能想到那女人竟然就是養在鄉下的泥腿子啊!”


    其中一個小廝站了起來,走到冠思遠身旁,卑躬屈膝地站在一旁諂媚。


    “趙宣你說,怎樣才能把這個場子找迴來!”


    冠思遠臉上的陰鶩不減絲毫,站到他身邊這個小廝名叫趙宣,平日裏冠思遠幹的那些事兒,基本上都是他在一旁攛掇出謀劃策。


    就連今天的事,也會他在吹波助瀾。


    隻見趙宣的鷹眼裏劃過一抹狡猾,貼到冠思遠的耳根:“少爺,小人倒是想到一計,不僅能找迴場子,還能讓冠榮華身敗名裂……”


    冠思遠聽完趙宣說的話,抬起頭便看見趙宣憋著壞的笑,讚許的眼神:“不愧是本少的得力幹將,這招夠狠!”


    他當即扇子一合拍案決定,就按照趙宣說的辦。


    “你們都過來!”


    冠思遠朝著跪在地上的小廝招了招手,幾人腦袋湊到一處,開始商量如何實施。


    “……”


    就在冠思遠這邊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冠榮華的房間也來了一個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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