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入窗,燭火輕搖。


    顧楚鈺徐徐揭起蓋頭,仿佛在拆一份僅屬於他的驚喜。待她盛妝的容顏映入他眼中,那一瞬,他發現她今日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梅蕭仁丹唇輕啟,含笑問:“為什麽要戲弄大學士?”


    “誰先戲弄誰?”顧楚鈺修長的手指一屈,輕輕托起她下巴。


    梅蕭仁莞爾一笑,端起喜娘呈上的合巹酒。


    合巹酒,乃是以瓠瓜剖為兩半盛酒,用紅線相連。佳釀甘甜,瓠瓜苦澀,他們同飲一巹,寓意從此夫妻一體,同風雨、共甘苦。


    顧楚鈺拿過她手裏的空杯一並放迴盤中,招手示意喜娘出去。


    待門關上,屋裏一下子變得無比清靜。


    梅蕭仁的心竟跳得有些快,不等她多含蓄嬌羞,他已向她靠近,溫軟的唇覆了上來……


    他的氣息裏帶著淡淡的酒香,即便隻是唇畔的纏綿,也讓她的心都醉了去。


    他細細地吻著她,貪戀她的每一分溫柔,像著了迷般不肯停歇。手上的動作卻冷靜而清醒,摘了她的花冠,摟上她的腰,修長的手指有條不紊地解開環扣係繩。


    她的唿吸越來越急促,心跳也越來越快,這些動靜已顧楚鈺靈敏的聽覺所捕捉。


    他停下來,一邊看著她,一邊伸手摘下她最後一支束發的金簪。


    青絲滑落肩頭,襯著她紅妝嫣然。梅蕭仁被他盯著瞧,沒一會兒就脹紅了臉,往後縮了縮,坐得更進去些,道:“看……看著我做什麽?”


    顧楚鈺撩開她的長發,在她的雪肩上親了親,抬起頭,貼在她耳畔問:“你說,今日要怎麽做才不算辜負我們苦苦等來良宵?”


    他的語調低且輕,一語就讓她化了心。


    她看著一旁的龍鳳燭,唇邊含笑,又略帶靦腆地答:“你問我,我問誰?”


    她話音剛落就被他圈入懷中……


    紅帳如瀑流散開,雲錦所製的喜服被一件件拋至帳外,再是名貴,如今也僅是礙事的東西。


    旖旎的春光被禁錮於帳中,他索取得越來越心急且肆意。


    梅蕭仁隻覺眼前天旋地轉,著了魔似的為他所掌控,喚著他的名字,發出令人醉,令人為之癡狂的聲息。


    他重新吻上了她的唇,灼熱的氣息撒在她臉畔,讓她意亂情迷。他伸出手,與她搭在一旁的柔荑五指相扣,突然毫不留情地深入……


    “楚鈺……”她迷離地喚著他,難受地蹙起眉頭,握緊了他們相攜的手。


    窗外白月青竹,帳中愛欲如潮,又似雨急,似風驟。


    他愛她,愛到難以克製。


    她隨浪潮跌宕,一陣陣熱烈湧起,又一陣陣癡癡沉淪,最後也如驚濤拍岸似的一次次碎了去……


    龍鳳紅燭燃盡,大紅錦緞上,散亂墨發間,她枕在他臂上,一個淺吻落在她額頭。


    天是什麽時候亮的,梅蕭仁不記得了,隻知她沉沉睡去,再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大亮。


    她還在他懷裏,又因疲憊得無力動彈而安分地靠著他,拉過他的一縷墨發把玩。


    她看著她還在沉睡的夫君,略帶倦意的眸子彎了彎。原來一個人還能這樣變臉,折騰她的時候,帶著不可一世的孤傲,不理她的求饒,恨不得把她榨幹擠盡;如今睡著,又迴到平日那般安然恬淡,風華如雪亦如玉。


    後來他醒了,側過身把她緊摟在懷裏,親著她的額角,慵懶地說:“早知如此舒坦,當初就不該放過你。”


    梅蕭仁皺起眉頭,輕掐了掐他的臉頰,“誰再說你是慢性子,我跟誰急!”


    他們收拾好出門,日頭已經西去,小花園裏沒有一個人,梅蕭仁瞧見對麵屋子的門開著,知大學士和夫人不在後苑。


    這座宅子剛落成不久,僅有前後兩個院落,是他們小家。長輩和賓客們在宴散後去了雲縣,暫住在她家裏,這兒隻剩他們和大學士夫婦。


    梅蕭仁與顧楚鈺牽著手走進廳堂,衛大學士正在裏麵喝茶。


    衛疏影瞧了一眼外麵的天色,又瞧向二人,蓄起眼睛,似笑非笑,“嘖嘖嘖,可以啊……”


    梅蕭仁雲裏霧裏,轉眼瞧見楚鈺似乎賞了大學士一記眼刀。


    顧楚鈺帶著她坐下,問衛大學士:“何時迴京?”


    衛大學士喝了口茶,悠悠地歎:“過個把月再說吧。”又沉眼喟歎,“想想這一分開,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當師弟的舍不得你。”


    “大學士想來隨時可以來,就是路遠了些。”


    “話說你們兩個真不打算迴去了?”衛疏影追問,“萬一陛下親自來求你們呢?”


    顧楚鈺倒了杯茶,不言一字。


    梅蕭仁莞爾:“陛下怎會找來江南,他那個要強的性子,即便打理朝政再難,他也會迎難而上,硬著頭皮勵精圖治,不會求人。”


    四月的風已帶了暖意,江南春色未盡。


    梅蕭仁陪著衛夫人在房間裏收拾行李。大學士夫婦在這兒住了兩個多月,後日就要啟程迴京。


    楚鈺辭官,僅代表顧家遠離了官場,而衛府仍要在上京立足,所以大學士這個官還得繼續當下去。


    梅蕭仁這幾天身體不大舒服,幫著疊了會兒衣裳就覺得困乏,話也少了很多。


    朱小貞歎道:“好不容易有個姐妹可以說說體己話,這就要分開,唉……還真舍不得,以後若有空,你和大人還是迴上京來看看吧。”


    “好。”梅蕭仁笑著應道。


    “我爹傳信來說,陛下已經處死了魏國公,看在先帝的份上沒有為難太後,隻讓太後遷去行宮度過晚年,但是唯獨沒有葉知的消息,誰都不知他現在是生是死。”朱小貞又言,“你若想知道葉知的下落,迴京之後我打聽了告訴你?”


    梅蕭仁搖了搖頭,示意不用。


    朱小貞知道小梅與葉知是什麽交情,也知道葉知在京城篡權後做過什麽。葉知雖對不起小梅,也罪該萬死,但是小梅定不忍殺他,又怕陛下已經把葉知繩之以法,所以選擇不聞、不聽,這樣心裏會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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