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節將至,今年屬國都派了使者來賀陛下萬壽,眾多賓客湧入京城,讓上京變得比過年還要熱鬧。


    禮部費了不少心思接待,唯恐怠慢了使臣們,有損皇威。


    上京府署掌管京畿,肩上的膽子同樣不輕,梅蕭仁近來除了例行處理公事和巡城外,還時常同禮部與禁軍在一起議事。


    萬壽節的諸多事宜由禮部負責籌備主持,她和禁軍要做的,就是協助禮部辦好這件至關重要的差事。


    禁軍都統一職至今空缺,禁軍的大小事務都落到了副都統頭上。副都統本來有兩個,但是另一個都統似乎甘居人後,推了葉知出來理事,由此也能證明,如今的禁軍是葉知說了算。


    禮部讓他們前來議事,梅蕭仁帶了府丞在內的官吏同來,葉知也帶著幾個下屬,他們聚在禮部的廳堂裏,聽禮部尚書交代差事。


    梅蕭仁與葉知麵對麵坐著,隻要抬眼,她的目光無可避免地要從葉知身上掠過。


    她發現葉知身著鎧甲坐在那兒,言行舉止都像個天生的將領,好像自幼就長在將門一樣,已徹底不再是當年那個文弱書生。


    禮部尚書道:“少將軍、梅府尹,一旦城中突發事端,少將軍和梅府尹當盡快平息,別讓事情鬧大。”


    梅蕭仁點了點頭。


    葉知拱手,“尚書大人放心。”


    “至於人馬要如何安排,禁軍在此期間能否破格入城,助上京府署維護城中秩序,二位下來再商議商議。”禮部尚書客氣地作揖,“城中就拜托二位盯著了,切勿出什麽意外。”


    梅蕭仁和葉知齊齊拱手稱是。


    從禮部出來後,葉知棄馬不騎,梅蕭仁也放著轎子不坐,二人帶著各自的下屬,順著大街往城東走。


    葉知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難得。”


    梅蕭仁看了他一眼,不禁笑了笑,葉知的意思是,他們難得能正大光明地在街上並肩前行。今日可以,是因為他們有共同的差事,不會落人話柄。


    她歎道:“其實並非全然穩妥,別有用心的人仍會覺得這是個幌子。”她見葉知連走路都挺直了腰,步子邁得沉穩,已是個不折不扣的軍人,打趣,“少將軍,你與從前真是判若兩人。”


    “大人覺得我變了?”


    梅蕭仁點頭,毫不掩飾地答:“變了很多。”


    “其實對大人而言……沒有。”葉知抬眼看向街邊的一間鋪子,“比如我從沒忘過大人喜歡什麽。”


    她身後的府丞立馬湊上來接話:“大人,卑職也記得。”


    接著,後麵拍馬屁的聲音此起彼伏,下屬們一個個都說記得她的喜好。


    她迴頭看了看他們,無奈又忍俊不禁,她收迴目光時,想與葉知說話,卻見葉知沒了人影。她四處尋找,最終在慶福齋裏發現了他。


    她跟著進去,掌櫃的已經取了一些燕窩酥,正往上撒著糖末,撒得少,是她的喜好。


    “梅大人,葉大人,二位大人好些年都不曾一起來過了。”掌櫃笑著招唿,將糕點包好之後徑直放到了她麵前,“這是葉大人買給府尹大人的。”


    梅蕭仁伸手接過,對葉知笑言:“謝謝。”


    他也是一笑,“不客氣。”


    “掌櫃的,給我拿些燕窩酥,少糖。”


    二人剛走出鋪子,一個男子與他們擦肩而過。


    梅蕭仁和葉知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迴頭看了一眼,因為那人雖是男子,但聲音尖細刺耳,不像個正常男人。


    上京城裏不正常的男人都來自一個地方,她好奇:“宮裏人也吃市井的東西?”


    葉知看著那人道:“此人像是貴妃身邊的王公公。”


    “老葉,你還認識娘娘身邊的公公?”梅蕭仁笑問。


    “我隻是在國公府見過太後和貴妃身邊的人。”


    “那你說他買燕窩酥是給誰吃呢,貴妃娘娘?那貴妃娘娘說不定是個江南人,與咱們的口味一樣清淡,不喜太甜。”


    葉知言:“貴妃是上京人,且是世家小姐出身,他買這東西應當不是為了貴妃。”


    梅蕭仁收迴目光,並沒將此事放在心裏,一個公公買糕點而已,沒什麽好奇怪的。


    萬壽節的前一晚,上京城風雨大作。


    梅蕭仁剛睡著就被一道驚雷劈醒,那雷就像炸在她耳邊一樣,嚇得她的心砰砰直跳。


    她一向不怕打雷,唯獨覺得今夜的雷大得有些駭人。


    風大雨大易生災禍,明日就是萬壽節,她在心裏千遍萬遍地祈禱,千萬別出亂子,但越是祈禱越是不安。


    大雨一直下到了後半夜,梅蕭仁輾轉難眠,直到雷聲漸小,雨慢慢停歇的時候才睡著,第二天又起了個大早,梳洗更衣,準備入宮。


    從她醒來到離開相府,沒有下屬來稟報什麽,可見上京城昨晚一片太平。


    梅蕭仁心裏的石頭落地,跟隨楚鈺登上馬車。


    她眼周黑黑的,叫人一看就知她沒歇息好。


    顧楚鈺輕攬著她的腰,問:“昨晚沒睡?”


    她靠在楚鈺肩頭,閉目養神,應了聲:“算是吧。”


    “何故?”


    她笑了笑,“我說我怕打雷你信嗎?”


    “我怎麽不知道你怕打雷?”他握著她的手,貼在唇邊吻了一下,“以後會記得。”


    “說笑的,身為朝廷命官,怎能連區區天雷都怕,昨夜的雨下得大,我隻是擔心京城會出什麽岔子,睡不著而已。”


    顧楚鈺另道:“今晚我有公事要理,夜宴會提早離席,我把車駕留給你,宴散之後早些迴來。”


    梅蕭仁點了點頭。


    以往萬壽節隻有午宴,晚宴則是皇親國戚和嬪妃們的家宴,設在後宮,許今年有眾多使臣朝賀的緣故,陛下特地在皇宮大殿設了晚宴,讓文武百官與番邦使臣歡聚一堂。


    入夜之後,大殿歌舞升平。陛下去了後宮,留下江叡在這兒主持宴聚。


    開席後不久楚鈺就以公事為由先行離去,其他的官員無一人敢學丞相大人這般來去自如,都安安分分地坐在坐在位子上欣賞歌舞。


    江叡獨坐殿上主位,目光一直都不在什麽歌姬舞姬身上,而是看著大殿一旁,見她一個人坐在那兒飲酒,似乎有些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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