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八盯著影十看了有好一會兒,遂問道:“你真的想好了?明日若是被主子發現,你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影十聳了聳肩,無奈道:“我今晚快馬加鞭趕迴去,明早就能到暮城,你隻需要在主子麵前幫我瞞過明日,下午我就能迴來。”


    快馬加鞭到暮城,一來一迴,大半日足矣。


    “行吧,你快去快迴,主子這裏有我。”影八拍了拍影十的肩膀,讓她放心去。


    他們同在影衛營,兄弟一場,這點小事他沒理由不幫她。


    幫影十打掩護,在他心中其實還有一點自己的小心思。


    他與影四一樣,曾經或多或少被沈小姐的風姿所傾倒,生出愛慕之心。


    不過,與影四不同的是他對沈小姐隻是單純的欣賞,並將此欣賞默默埋在心中,從不對人提及。


    那日,他跟隨宋珩一同去暮城,見到沈小姐與慕公子幸福平淡的生活,他還在她身上見到久違的笑顏,那般的肆意,燦爛。他是真心希望沈小姐能夠幸福。


    影十去看慕公子是為了心中的傾慕,而他沒有製止,是因為他知道慕公子是沈小姐此生雖最重要的人,若是慕公子有個三長兩短,沈小姐絕不會獨活。


    所以,他與影十不過各自為了心中的情意,做著同一件事罷了。


    第二日,宋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渾身上下一陣輕鬆,半點勞累,疲倦在睡了一覺後全都消失不見。


    他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身旁的人,身旁空空蕩蕩,就連一絲溫度也沒有留下。


    人怕是起來好久了,宋珩視線掃過屋內,見屋內空無一人,


    眼眸逐漸深沉起來,眼神全然沒有昨晚的柔情,一下變得森冷銳利,冷冷瞧著空空蕩蕩的室內,冷笑一聲。


    “影八,影十。”


    影八推開門進來,望著身子沉聲道:“主子!”


    “你與影十去追娘娘。”


    她如今懷著身子,行動不便,就算有心要逃,也逃不遠。


    影八臉上閃過迷茫的表情,一時有些不解宋珩問這話的含義。


    “怎麽?”宋珩道。


    影八覺得主子可能對沈小姐有什麽誤會,開口解釋道:“主子,娘娘如今正在樓下吃飯。”


    所以,根本不存在追不追這個問題。


    影八以為沈小姐下樓梯用膳這件事應該給主子說了的,一大早上,他在隔壁,聽到屋外有動靜。


    連外套都不及披上,推開門出來,見大腹便便的沈小姐正準備下樓梯。


    見他出現在麵前,沈小姐麵露疑惑:“天剛亮沒多久,你這麽早就起來了?”


    作為下人,主子的性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他們哪能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迴娘娘,保護你與主子是卑職的職責所在,卑職不敢有所懈怠。”


    他想,許是自己的話太過官方,惹得沈小姐不高興了,她點了點頭,並沒有繼續談下去的打算。


    樓梯不高,但沈小姐如今大肚便便,下樓梯就不太方便。


    “娘娘,卑職扶你下樓梯。”影八提議道。


    “多謝。”沈南雁點了點頭,道謝道。


    宋珩沒料到是這個迴答,臉上的表情頓時有點鐵青,“知道了,下去吧。”


    影八正要告退時,宋珩往後看了一眼,不見影十的人影,順便提了一句:“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影十去哪裏了?”


    聽宋珩問起,影八麵色如常迴道:“影十昨日吃壞了肚子,半夜疼得厲害,今早卑職讓她去集市看大夫去了。”


    宋珩沒多想,移開了視線。


    穿上外套,簡單梳洗一番,他下了樓梯,走到沈南雁身旁坐下。


    她才拿起筷子沒多久,見宋珩下樓坐在她身旁,頓了頓,拿著筷子準備夾盤子裏的菜。


    “醒得這麽早?怎麽不多睡一會兒?”宋珩拿起桌上的筷子,伸手夾了一塊雞肉放在她的碗裏。


    沈南雁坐在那裏,吃著碗裏的飯,半點沒有動宋珩給他夾的菜,也沒有迴話。


    之後,宋珩自顧自在那裏說話,沈南雁都沒有迴答。


    對於沈南雁而言,她居然已經離開了皇宮,與宋珩就在無瓜葛,她也不需要迴答他的任何問題。


    這幾年,她性子變了好多,在待人方麵雖然平和,溫柔很多。


    可那些溫柔在另一方麵來說,隻是對其他人,並不針對宋珩。


    一遇到宋珩,她的溫柔消失殆盡,隻餘下冷漠,像拒人於無形的屏障。


    用完飯,她起身準備上樓。抬腳離開的一瞬間,一直不動聲色的宋珩終於坐不住,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纖細的手臂被他用力扼住,稍微動彈就疼得不行。


    男人的眼眸像深不見底的大海,黑眸幽深。


    “坐下。”


    她站在原地不動,抬眸盯著宋珩,“宋珩,我已經離開皇宮,我不是你的誰。”


    所以,你沒有資格這樣對我。


    他忽的笑了一聲,笑容有些滲人的寒意,“離開?你確定不是逃跑?沒有我的允許,你至始自終隻能是我的妃子,一輩子困在皇宮。”


    “神經病!”沈南雁用力想將他的手甩開。


    卻被宋珩強按著肩膀,按迴了椅子上。


    他站起身子,湊到她眼前,單手撐著椅背,將她整個人都圈了起來,“沈南雁,你不是沒有心,你隻是對我沒有心。”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自取其辱,我聽娘說過,你在京都已經有了新歡,又何必執念於我?到如今耿耿於懷,不願放手。宋珩,不要再執念了。”沈南雁淡聲道,試圖同他講道理。


    宋珩恍惚了一下,已經有很久沒聽見她喚他的名字,已經有很久不曾與她待在一個空間,聽她說話了。


    就算是簡單平凡,甚至是諷刺的話,在他看來,隻要是關於她的,他都甘之如飴。


    宋珩抬眸:“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你的情意,哪能是說忘就能忘的。”


    沈南雁久久沒有說話。


    雖然宋珩沒有幹什麽,但他的氣場無形中壓迫著她整個人。


    “這三年,我很想你,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剩下的話,沈南雁在沉默中聽完。


    ………


    她看得出來,宋珩在防著她,就連平日裏換件衣服,他都讓影十進屋為她換。


    許是怕她半路逃跑,又或是擔心她懷著身子不方便,到底哪種情況多一些,她懶得去想。


    就這樣過了將近半個月,她和宋珩迴到了京都。


    半個月的舟車勞頓,宋珩有意加快距離,一路上她不是嘔吐就是沒胃口。


    臉上的一圈肉很快消散,臉頰清瘦了不少,露出漸漸的下巴,甚至比三年前離開京都的她還要瘦。


    宋珩站在馬車旁,盯著剛才馬車上下來,撫著肚子的沈南雁,眼眸裏意味深長。


    沒想到那孽種的命這麽硬,連夜趕車,快馬加鞭,都沒有讓他流掉。


    他可以不去計較三年前她與慕昭離開京都,甚至可以不去想她與慕昭三年待在一起的日子。


    但她肚子裏的孽種,他確實沒有那個心胸讓她生下來,更別說接受了。


    他心知肚明,慕昭對於她而言,意味著什麽。若是慕昭不在,她怕是不會獨活。但這個孩子,他絕對不會放過。


    “先迴宮吧。”宋珩走過去,強硬地拉起她的手,沉聲道:“你都好久沒有迴去,殿內的陳設一切如舊,沒有絲毫變話。”


    沈南雁搖了搖頭,“我要迴沈府。”


    見沈南雁這麽明顯的拒絕,連半點周旋也不願。


    他忽的笑了一聲,嘴角帶著狠意,“真的不去?慕昭的性命可是在你手中,是死是活由你決定。”


    如今,他雖然不能殺掉慕昭,並不代表他拿他們別無他法。


    在威脅利用這事上,他做的得心應手。


    沈南雁盯著宋珩良久,移開視線,冷笑著說了一句。


    “宋珩,你會遭報應的。”


    宋珩笑著迴答:“我等著。”


    他的報應還少嗎?比起她不愛自己,他更害怕她離開他。


    ………


    “阿詞,雁雁迴來了,方才宮中派人來傳消息,讓你收拾一下,與娘進宮陪陪雁雁。”沈謹輕聲道。


    這幾年,他整個人沉穩了不少,頗有當家者的風範,平日裏的跳脫不見了,也很少笑了。


    阿詞點了點頭,迴答的疏離而又冷淡:“知道了。”


    見阿詞對自己還是老樣子,兩個人相處完全像個陌生人,沈謹有苦難言,心下澀澀的,想要開口,嘴角蠕動著,最終還是把想要開口的話埋在了心頭。


    沒過多久,幾個丫鬟進屋來,為阿詞熟悉打扮,盤發,挑選首飾,換上衣服。


    全程,阿詞就那樣靜靜地坐在凳子上,由著丫鬟操作,沈謹則坐在一旁看著阿詞欲言又止。


    大半天下來,兩人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甚至連眼神的交流都不曾有。


    “我先走了。”阿詞垂頭盯著自己的鞋子,出聲道。


    沈謹點了點頭,遂想起了什麽,囑咐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嗯。”又是一句冷漠疏離的迴答。


    屋裏的丫鬟對此早已見怪不怪了,兩人成婚兩年,中途有點摩擦衝突在所難免。


    現在鬧得越厲害,等到和好,感情卻比之前越來越好。


    小兩口鬧點矛盾,小打小鬧他們早已習慣,對此他們懶得再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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