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把她那個人放在自己的心上。


    “雁雁,你在京都過的還好嗎?是不是出了什麽事?為什麽我的心突然絞痛起來?”慕昭我握著那枚平安符,因著心中一直在絞動,身體本能的發抖,死亡嗓音都是嘶啞的。


    他垂下眼眸,長睫覆蓋了他柔和的雙眸,落下一層薄薄的陰影。


    一陣風聲刮過,無人迴應半分。


    接著,他複又苦笑起來,連眉眼都帶著幾分澀意。


    駝鈴悠遠,黃沙舞風;古道漫漫,絲路綿長。


    思緒憶起那日,他剛離開京都沒多久,彼時他還恰好途徑大漠,那片大漠盡是一片蒼莽渾厚的黃,長沙絞風,卷舞直上。


    在大漠的上空,平鋪天際的雲層緩緩移動、在起伏的沙漠上投下巨大的影子——此處的天和地,仿佛在亙古的靜默中麵麵相覷。


    全身上下沒有露出一點肌膚,一席黑色夜行衣,黑色披風鬥笠的男子站在他麵前。


    他幾乎可以很肯定的說,他與那位憑空出現的黑衣男子從未見過麵,就是一次擦肩而過也是定然全無,可舉手投足間的氣質讓他莫名熟悉。


    接下來黑衣男子的話險些讓他大驚失色。


    “此去一別,你與她今生在無半分可能。”


    他的話未辨真偽,卻好像有魔力一般,重重的紮在他的心頭。


    當時的他都沒有問黑衣男子口中的她是何人,因為問出來實在沒有必要。


    黑衣男子接下裏的話道出了解釋:“宋珩要殺你,現在迴去還來得及,他頂多治你一個擅離職守的罪名,但你若離開京都,沈南雁於你,便是海底月,可望不可即。你有他此生再無可能。”


    宋珩要殺他,他心中大概也能猜出幾分,此次離開京都,不就是宋珩設的一個局嗎。


    他還是義無反顧入了宋珩專門為他設的這個局,不為其他,隻是因為宋珩這次是拿他心愛之人的親人作賭注,他賭不起,入局者生,出局者死。


    當時他是怎麽說的,他記得他還算溫柔的答道:“我相信她,隻要她心中有我,即便是刀山火海,生死離別,我亦不悔。”


    黑衣男子冷冷地望著他,終道:“你會後悔的。”


    他望著黑衣男子深沉的目光,宛若星芒璀璨:“雁雁的存在,便是我此生無悔的答案。”


    後來,那個黑衣男子望著他,注視了好久好久,似乎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一點後悔的痕跡。


    然而,並沒有。


    黑衣男子削薄的唇微抿,嗓音暗沉,帶著嘶啞聲,他說:“慕公子有信心是好事,但願你會無悔今日的抉擇。!”


    說罷,轉身離開了荒蕪人煙的大漠。


    他來的悄無聲息,離開亦是如此,仿佛如一陣風般吹走。


    隻是,他轉身離開的瞬間,恰好刮起一陣大風。


    大漠之中刮風極其罕見,一年難得刮幾次,一般人很難遇上,一旦遇上怕是隻是有來無迴了。


    似乎冥冥之中自由安排,這次的風不如龍卷風那般激烈龐大,也不如微風拂麵那般不燥,不大也不小,力度剛好可以揚起麵巾的一角。


    慕昭將目光投向被風揚起麵紗露出的那一張臉,唿吸瞬間一滯。


    那是怎樣一張臉,整個臉部上全是爛得發臭的肉,一道道蜈蚣傷疤亦然擺在滿目瘡痍的臉上,除卻眼睛稍微能入眼之外,整張臉上在沒有一塊好地兒。


    隻看了一眼,出於禮貌,他很快收斂了心底的驚訝,收迴了目光。


    可不知為何,自從看了那張麵容,心裏總有種奇異的感覺,無論如何也壓不下。


    就好像是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他一時又說不出來自己在哪裏見過他。


    風揚起的那一刻,黑衣男子慌忙地壓下戴在外頭的長長鬥笠,又掩下了被風吹起來的黑色麵巾。


    看來,他對自己的容貌是極為在意的。


    此時隻是一個小插曲,他原本沒有反在心上,可之後一次又一次的刺殺,再加上這幾日心口突如其來的一陣絞痛,讓他不得不重新思考起他這個問題來。


    聽完那那黑衣男子的話,他隻以為宋珩將他派往邊關,是為了讓他與她分開,進而拆散他們。


    就連行軍途中的刺殺他也想到了,就是沒有想到那一層,他的雁雁或是出事了。不然他的心為何會無緣無故開始絞痛。


    …………


    “慕公子,你終於迴來了。”一藍衣女子淺笑倩兮,望向來人,眼裏流轉這別樣的光彩。


    男子溫柔至極,伸手拉出女子冰冷的小手:“慕夫人久等。”


    話音剛落,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默契地笑出了聲。


    女子望著白衣男子的臉,癡癡的看了半晌,很快蹙了下眉頭:“你怎麽瘦了這麽多。”


    說完,手從男子掌心抽出來,不禁撫上白衣男子瘦削的臉龐。


    男子沒有製止女子的動作,輕輕覆蓋上女子的小手,雲淡風輕開口:“思念成疾,至如今,未斷絕。思念佳人而瘦。”


    女子垂眸,似是信了男子的話,就在男子開口準備說迴家時,女子趁男子不注意之際,慢慢用指甲撫上他光滑的麵龐,猛然一用力,撕開了貼在臉上那一層薄薄的皮。


    終於在片刻後,原本臉上帶著笑意與溫柔的男子眼神劃過一道慌亂緊張的情緒,


    “你的……臉………”女子啞著聲音,捂住了準備,眼睛死死地盯著男子臉上的疤痕,久久沒有移開雙眼。


    女子雖驚無懼,男子鼓起勇氣,抬手揭開臉上的整張麵皮,這時,那臉頰上的傷疤已經全然消失,隻剩下一張能稱得上是臉的東西。


    滿臉瘡痍,坑坑窪窪的臉龐,還有烈火焚燒留下來的疤痕。


    整張臉可以說是慘不忍睹,男子自嘲著重新帶上那兩層臉皮,苦笑幾聲:“我原本想迴家後,在與你提和離的事,如今看來不必在等迴家了,現在就可以說清楚。”


    “和離?”女子一遍又一遍重複著這句話,忽而輕笑:“慕公子,我與你在一起是圖你這張臉?”


    說完,伸手去檢查男子的身體,想看他身上還有沒有其他的傷口。


    男子捧過女子的手,替她將袖裏放著的麵紗取出來,用手捋了捋,親自替女子帶上淡青色麵紗,淡唇微啟:“迴去吧,讓我保留最後一絲自尊吧。”


    女子站在那裏,絲毫沒有挪動半步,自顧自在那裏輕聲詢問:“你身上其他地方還有沒有傷,臉上的傷還疼嗎?”


    “沈南雁……”那聲音陡然提高,破裂了慣有的溫潤儀態,看著她的時候,眉心皺起一道深穀,長睫覆蓋下的怒意森寒,話中帶著極不耐煩的語氣。


    女子絲毫沒被男子不耐煩的語氣嚇跑,抬起頭來,堅定地說出一句話:“你信我,此生必不負君,以前是如此,此後亦是如此。”


    女子的神情是如此的認真,認真到讓人有些害怕,男子憤怒地大吼:“這一切,我沒有細說。將自己的悲傷說給別人聽,不過是給別人徒增一點笑料罷了,今日我就當麵跟你說清楚了,和你在一起太累,我不想再堅持,更不想繼續和我兄弟不清不楚的女子在一起。”


    女子的表情頓時怔住,她滿眼不敢置信地抬眸望向男子,連聲音都在發抖:“你…都…知道了……”


    似乎想聽到天大的笑話般,男子猛然上前,一把抓起女子細長纖細的臂腕,一手掀起藍色衣袖,露出一截光潔的手臂。


    “你此生必不負君的誓言呢?這就是你地誓言嗎?雁雁,做人可不是你這樣的。”說完湊在她耳邊譏諷開口:“在嫁與我之後,轉而又與當今聖上搞在一塊兒,這便是你誓死捍衛的誓言嗎?!”


    話音剛落,又替她將藍色衣袖拉迴了腕處。


    女子魔怔般地低頭,扯開衣袖往上一撓,露出幹幹淨淨的手臂,原本該出現在手臂處的那一點朱紅的守宮砂,不見身影。


    各種深意,不必嚴明。手臂上露出的一點鮮紅,是有某些含義的一點朱砂。


    若無,對於他們彼此來說,算是背叛,那一點朱紅的守宮砂的消失,仿佛在嘲笑他們之間一直以來的情意變得如此不堪一擊。


    “你怪我,怨我,恨我,我自是受著,這件事原本就是我的錯,可若你不信我,疑我,那我便去證明給你。”女子魔怔地輕聲說出這句話。


    男子眉眼間滿是不耐煩,奈何眼裏還尚存一絲擔憂地盯著她,“你要幹嘛,你想幹嘛?我告訴你,你別做傻事,否則我一輩子不會原諒你。”


    “比起你不原諒我,我更害怕你不愛我。”


    一聲絕望的歎息聲傳來,女子說的雲淡風輕,聲音一如經年,寒徹入骨,清冷泠然。


    畫麵一轉,女子揣著一把尖銳的匕首進了宮。


    宮門的人一見到她,點頭哈腰地輕喚道:“沈小姐安好!”


    女子不語,坐在馬車上,正眼也沒有瞧那人。


    那人也不惱,自覺的立馬放行,連例行檢查都沒有做。


    然後,坐在馬車上的女子手裏握住鋒利的匕首,馬車駛進了宮。


    畫麵再次一轉,女子麵無表情走在台階上,一步一步往禦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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