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激怒宋珩,將生死置之度外,就是想看宋珩到底會不會因為氣憤而殺了她,若是將她殺了那就說明沈南雁是宋珩的底線,他為了沈南雁可以失去理智,不顧他的皇權富貴,不要江山隻愛美人。


    玉妃一直等待著宋珩的反應,沒想到宋珩讓她失望了,他隻是冷冷地瞧了她一眼,光著身子起身撿起地上的衣物出了寢殿。


    桐希一進寢殿,見坐在床榻上直笑的玉妃,有些瘮得慌。


    玉妃見桐希匆忙跑進來,譏笑道:“擔心什麽?難不成怕我因為宋珩傷心難過不成?”


    你確定不會,你又不愛他。桐希暗暗想到,冷靜下來之後細細思考好像的確是這樣。


    她家小姐是皇上為了平衡朝中局勢才納進後宮的,本就對皇上不上心,又豈會因為皇上深夜離開而傷心痛苦呢。


    “皇上擺駕去了蘭妃宮中。”桐希認為自己很有必要告訴玉妃這件事,如今她們與蘭妃算是徹底撕破臉皮,平日裏不對盤,此時皇上翻了她家小姐的牌子又去了蘭妃的宮中,這不是明擺著打她家小姐的臉嗎,說蘭妃比她家小姐得寵。


    皇上放著這樣一個絕色美人不要,偏偏喜歡容貌平凡的蘭妃。


    聽完此話,玉妃也不惱怒,笑著撿起了地上的外套,翻開給自己披上:“蘭妃不是一直想要皇上的寵愛嗎?如今她正好可以如願了。隻是不知為人替身受到的寵愛她如今是否好能笑著受著呢?”


    宋珩這個人為人狠辣絕情,偏執殘暴,沈南雁被他看上真是倒了血黴了。看著有多深情,多喜歡沈南雁,把酷似沈南雁的蘭妃放在身邊寵愛了這麽久,看似深情,一旦觸及到他的利益,他還不是會將她棄之敝履。不痛下殺手就已經很好了,怎麽敢奢求九五之尊的愛呢。


    方才她故意提及沈南雁與慕昭,想要激怒宋珩,而他不僅沒有被她激怒,轉身去尋替身去了。


    這到底是該說他狠心還是深情呐。


    宋珩怒氣衝衝地離開玉妃宮中,擺駕去了蘭妃宮中這件事很快傳遍了整個皇宮。如此這樣也就罷了,偏偏是翻了玉妃的牌子,深夜臨時離開的。


    宮人們皆唏噓不已,都歎玉妃如今是徹底的失寵了,還受到了這等奇恥大辱。然大多數人對蘭妃可謂是豔羨不已,容貌才華家世再好有什麽用,皇上偏生不喜歡這款,偏生喜歡蘭妃那樣善解人意的。如今入了皇宮能挽住皇上的心才是主要的,哪還管你是什麽丞相的女兒,禦史大夫的女兒。


    從前玉妃沒失寵前,大多人對她是多麽的羨慕,恨不得重新投過胎,選擇一個好的出身,好的樣貌。而相貌平平的蘭妃在得聖寵,再與玉妃平分秋色又如何?在玉妃麵前還不是東施遇上西施,裏外不是人,最終隻能鬧出東施效顰的笑話。如今失寵了眾人踩低捧高起來,又開始羨慕起蘭妃起來。


    皇宮裏的風向轉變,桐希將這些說給玉妃時,玉妃冷得當個笑話聽,聽完之後轉頭就忘也不在意。


    倒是眾人口中豔羨的蘭妃在宋珩第二日離開之後,恨不得撕爛床榻上淡藍色的被褥。


    淡的發白,給人寧靜的顏色在她此刻看來越看越刺眼,從始至終她都不喜歡淡藍,也不喜歡善解人意這個性格。


    是她,喜歡淡藍色的人是沈南雁,希望她溫柔體貼的人是宋珩。因為他喜歡,所以她做了這麽久的解語花。


    一切都是因為沈南雁,她被蒙在鼓裏做了這麽久的替身,到如今還要因為她才能得到宋珩的寵幸。


    皇宮裏的人都羨慕她,羨慕她長久以來受到宋珩的寵愛,羨慕她明明身份低微,樣貌平庸卻勝出玉妃。


    可天知道她有多麽反感這份寵愛,多麽厭惡宋珩每次看她的眼神。


    他喜歡的僅僅隻是一副皮囊,可皮囊也隻是酷似幾分,眉眼處與那位有幾分相似,足以讓宋珩給了她這麽多寵愛,不知若是那位進宮了又該是何等的寵愛。


    此事宮中傳得沸沸揚揚,宮外自然也有所耳聞。當沈家人聽聞這件事時,彼時他們正在用飯。


    “昨日晚間,皇上翻了玉妃的牌子之後,深夜又去了蘭妃宮裏。這事鬧得沸沸揚揚,整個皇宮都傳遍了,今日早朝丞相多次給皇上沒臉麵,鬧得很不愉快。”與沈父交好的衛大人想到這事,在席間突然提及道。


    慕昭與沈南雁臉上沒有任何神色起伏,權當一個話本故事聽,並沒有因為當事人是宋珩而有什麽反應。


    話一說完,一聲“哐”的聲音傳來,席間上的眾人把目光皆投向聲音發出者。


    隻見沈謹臉上神色不明,手上的筷子掉落在地上還未察覺,愣愣地坐在那裏。


    “阿詞,你去幫哥哥拿雙筷子來吧。”沈南雁開口吩咐道。怕沈謹一時做出不妥的舉動,故意讓阿詞去拿,好提醒他此時阿詞也在這裏。


    “好。”阿詞走前還望向一眼,見到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神情,轉身淚流滿麵。


    因為她背對著眾人,並未有一個人發覺到她此刻的異常。


    不用感受,阿詞也知道此刻她的眼淚珠子如同細雨一般一串一串的往下掉,不發出一點聲音。


    也許此刻才是真正做到有聲勝無聲了吧。她暗暗想道。


    不提及才是真正的好嗎?不提及就不會想起念起嗎?她看未必,不願輕易提及不是不願,而是刻骨銘心到引入骨子裏的愛意,又怎敢輕易公布於人前,讓旁人知曉呢。


    一聽到昔日戀人的消息,他沒有淡笑而過,也沒有故作鎮定,甚至也沒有強顏歡笑,他用最殘忍的形式活生生將他心生的情意不小心展露於人前,甚至她的麵前。


    若不是愛得入骨,又怎會在聽到那人消息後,擔心得手中的筷子落下還渾然不知。若不是愛得深沉,又怎麽對曾經的事三緘其口,不願提及。


    她的少爺,心裏始終有人,可那個人卻不是她。


    昔日曾經之種種,難道真的難以忘卻放下嗎?


    阿詞走後,沈南雁暗中扯了扯沈謹的衣袖,讓他注意自己的行為。


    早在沈南雁開口後沈謹已經反應過來,此時沈南雁又一次提醒她,他迴給她一個笑容讓她放心。


    沈南雁看著沈謹,見他如今神情怕是此刻他還在替玉妃擔憂,一時有些心累。她的傻哥哥,他如今的行為讓他如何安心下來,明明已經有了阿詞,偏生還要記掛著玉妃。


    真不知道到底該說他哥哥深情還是絕情。站在她的角度來看,她雖然支持他哥哥與阿詞在一塊,可瞧著她哥哥如今的所作所為來看,她又怕阿詞受到傷害。


    沈謹筷子忽然落地如同一個小插曲,眾人也沒留意。就算他們根據沈謹的反應,猜到了又如何?這種小事不足掛齒,心照不宣地沒有提及。


    “衛大人,我家將軍的事還勞煩你多多留意一下了。”沈母對著衛大人拜托道。


    衛大人連忙擺擺手:“沈夫人不必如此客氣,我與沈拓兄相識多年,舉手之勞我又怎敢邀功自居呢?”


    慕昭在一旁溫潤開口:“衛大人自謙了,嶽父大人這事的確需得仰仗衛大人你了。”


    “哪敢!哪敢!”衛大人連說兩聲之後,起身準備告辭了。


    沈母放下碗筷站起身來:“若得空,衛大人常來沈府坐坐。”


    衛大人點了點頭客氣道:“沈夫人盛情相邀,衛某改日定當拜訪。”


    臨走時,沈母吩咐沈謹讓他送送衛大人,慕昭連忙起身道:“嶽母大人,小婿去送衛大人出門。”


    衛大人來沈府做客,本該是讓沈家當家人或是男丁送客至門外,沈母作為婦道人家,親自去送衛大人出門不妥,本想讓沈謹去送。


    可瞧著沈謹此刻的狀態,怕路上出了什麽岔子,自己的兒子什麽性格她知道,平日裏看著不靠譜又不正經的樣子,實則的確不太靠譜。


    一旦遇到感情的事,都會讓他大受影響,無論事情重要與否,腦袋裏仿佛糊了一層漿,全然不顧事情的重要性,不顧大局。


    如今慕昭親自開口說要送衛大人出去,真可謂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畢竟不是自己所生,凡事不可能讓慕昭去做,饒是她這個女婿再好,好到她恨不得認他做幹兒子又如何,她還是不可能使喚他。


    慕昭送衛大人出門之後,沈母再一次狠狠刮了沈謹一眼,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你何時才能像歸時那樣穩重一點,成熟一點,也好讓你爹娘,你妹妹少操一點心。”


    方才因為玉妃之事還有些情緒低落的沈謹,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抬起頭來撇嘴道:“什麽叫像歸時那樣?若是我想他那樣成熟穩重,妹妹怕是都不願嫁人,如今仍然待在沈府了。”


    越說越不像話,沈母懶得和他扯,對著前廳的人使了個眼色,屋內除了沈南雁,沈謹,紅櫻就沒有其他人了。


    “紅櫻,你也先出去吧,出去時記得把門帶上。”沈母帶著紅櫻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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