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宋珩還是如同上次一樣在芳榭宮等她,她一進宮轎輦就在那裏候著,她便坐上轎輦被人抬到芳榭宮,與她一同進宮來的是輕陰,輕陰就跟在她旁邊,隨她一同前往芳榭宮。


    她帶上輕陰是有原因,大周國的嫡公主既然從小流落民間,還在她身邊當差的話,觀察她院子裏的所有人,除了輕陰的容貌與氣質符合得上,其餘人都不合適。


    輕陰的樣貌在京都世家貴女中實在算得上不錯,再加上她全身上下透露出來的剛烈性子,倒像是個公主無疑。


    若是方才在那小太監說完之後,她對輕陰有四分確定,在轎輦裏突然迴憶起元宵節那日所發生的事,那她就有八分確定輕陰就是大周國的那位公主了。


    記得當時,確實遇到了一位渾身貴不可言的公子,雖然那時候他隻同她與慕昭說話,沒有與輕陰交流半句,可細細迴想起來,那日他的目光分明投向輕陰多過於她。


    難怪慕昭曾經還問起過她輕陰的來曆,說這個丫頭除了樣貌出色之外,全身上下沒有一絲特別之處,可他對輕陰就是印象深刻,讓人難以忘卻。


    當時她還吃味地取笑他:“既然慕公子心中另有良人要尋,不如我們的緣分就就此結束?”


    輕陰的身份她大概明確了,在這短短的相處時間裏,她了解她的為人,相信她斷然不是為了打探國力而混入她身邊。這次帶她來宮裏也不是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將她交給宋珩。隻不過是想讓她早日迴到自己的國家,若她真是大周的公主,在大周國肯定有自己的親人和兄長的,怎麽可能還待在她身邊。


    “你就在此處等候,我稍後就出來,若是有人來找你,你不必理會就是。”沈南雁下了轎輦,準備進殿時不放心囑咐了一句。


    “奴婢省得的。”輕陰輕輕答道,心裏閃過一陣狐疑,這又不是生離死別,小姐幹嘛還同要專程囑咐她一句,還讓她在次等候,生怕別人害她一樣。


    這幾日的天色不太好,加上又是陰雨綿綿的天色,晚得比平常早了些時辰,今日不過酉時二刻左右,天就陰了下來。


    室內沒有點燈,她抬腳進殿的時候,整個殿內一片漆黑,讓人不看清人在何處。


    提腳進來後,室內的大門一下子就被外頭的人關住,沈南雁就站在離大門幾步距離處,待在那裏不肯往前再上一步了。她與宋珩待在同一間屋子裏本就不合適,再加上宋珩為人深不可測,與他待在一處總是有一種壓迫感與窒息感,讓她窒息得喘不過氣來。


    “來了?”黑暗中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沈南雁朝著聲音處望去,見不到一絲人影,但她隱隱約約可以猜到宋珩應該就是站在那裏同他說話。


    “臣婦拜見皇上。”沈南雁涼薄得沒有絲毫起伏的聲音在室內響起,她以臣婦自稱為得是提醒宋珩她如今是有夫之婦,是慕昭的妻子。你作為皇上總不可能跟自己的臣子搶人。


    離她不遠處的地方有一道幽幽的光線亮起,若隱若現,隱隱約約地在整個殿內亮起。


    沈南雁朝著那光線看去,是一個夜明珠發出的亮光。僅有夜明珠的光亮,映照在偌大的宮殿之中,也映著宋珩深色的眼眸,在夜明珠的照亮下,他的雙眸發出湛藍色的暗光,似寶石一般熠熠生輝,散發著光亮。她一動不動靜靜等著宋珩讓她起身。


    宋珩拿著黑眸望著她,半天沒有喊她起身。


    她等得腿腳發麻,就在她準備暗中垂一垂自己的腿時,宋珩開口了:“起來了。”


    沈南雁微微顫顫地起身,腿還未站穩,一股強大的力量就將她拉到懷裏,沈南雁抬頭就看見宋珩俊美的臉出現在自己麵前,離她隻有一寸近,驚愕地望著宋珩,與他四目相對。


    他的喉結緩慢滾動了一下,眼眸暗沉,抬起寬大的手掌扣住沈南雁纖細後頸,微揚起下巴咬著她的唇,細細描繪著她的唇型。


    如上一次一樣宋珩又強吻了她,這一次的惡心感比上一次輕微不少,她並沒有蹲在地上幹嘔。


    可這一次她的情感如流水排山倒海席卷而來。頓時羞愧感從心裏毫無預兆的冒出來,再加上兩次被宋珩這般對待,憤怒也一同襲來。


    沈南雁馬上從宋珩懷裏掙紮出來,用手重重甩了他一巴掌,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皇上就如此情不自禁?”她與常人不同,越是在乎才會對東西或者事物有反應,若是越在乎情緒就會越大,她一定不能因為宋珩有半點情緒波動。


    沈南雁這一巴掌用了將近七分的力氣,宋珩臉上很快出現一道紅紅的印子,宋珩抿著嘴唇,輕笑道:“我隻對你情不自禁。”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他想來善隱忍,對待所有事情都太過理智。不知為何,每一次見到沈南雁就把持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可今日殿內沒有點燈這事可不是他親自授意命人去做的,他在殿內等她時,見她一直還未到,這幾天處理政事太過勞累,他忍不住靠在榻上睡了一會。


    一覺醒來,就發覺殿內沒有點燈,他還未出言令人進來點燈時,沈南雁就進來了。


    聽到她的自稱,他不爽極了,覺得那兩個字第一次那麽刺耳。就在他沉思著準備如何懲罰她時,腦海裏忽然想起那日的那個吻,越想越渴望,不知如何他就吻了上去。


    若是沈謹在這裏聽到了宋珩的心裏話,肯定是要大罵他一句流氓,登徒子。他妹妹與慕昭成親了這麽久都還沒真正在一起過,就算以前兩人心意相通時,也從未逾矩過分毫,比起慕昭的翩翩公子,君子作風,宋珩這種一宣召人家姑娘入宮,就直接強吻上了。這實在算不上一個該有的君子作風。


    若是第一次強吻是因為太過喜歡於她,把持不住,可如今沈南雁已經是有夫之婦了,調戲臣子之妻,這算不是一個昏君所為。


    沈南雁雖然如今尚未與慕昭行周公之禮,對待這類事情卻也了解,在加上七歲那年被船窯裏的老板娘強拉著看了幾場真人春閨圖,對這類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突如其來的葷話聽得沈南雁猝不及防,目瞪口呆。


    若是兩人真心相愛,提及到這類事應該是害羞或者甜蜜,可麵對自己不喜歡的人,還是令自己恐懼的人,沈南雁沒有半分甜蜜或者害羞,隻有惱怒,惱宋珩如此這般對她,並從心底厭惡那個吻。一股怒氣仿佛要從胸腔中爆發出來,無論如何也壓製不住。


    她努力強迫自己忘掉這件事情,可無論如何也忘不掉,她又開始想慕昭,想到慕昭,心中的怒氣確實消散不少。


    因著顧漠那件事,她對自己的身體帶著濃濃的嫌棄,上一才被宋珩強吻,除卻惡心的感覺之外,還有對自己的厭惡。可這次在憤怒之餘,竟然有些淡淡的驚訝。


    在她印象中,宋珩是個清心寡欲的人,就算獨寵玉妃蘭妃,兩三個月去她們宮裏一共加起來也隻有三四次,除去去皇後宮裏的兩次,其餘幾次去後宮其他妃子那裏轉轉。


    宋珩剛登基沒多久,根基不穩,朝政繁忙時就更沒有時間進後宮了,有時候甚至兩三個月不召幸妃子了。可如今她與宋珩單獨見麵不過隻有兩三次,算上這次她就被宋珩吻了兩次,這還是那個清心寡欲的君王嗎。


    既然都被他這樣對待了,沈南雁幹脆也不管什麽君臣之禮了,直接退後幾步,拉開與他的距離,深恐沾上他的氣息。


    見她如此排斥自己,宋珩眸光深了深:“你這是何意?”


    找準絕佳位置,防止宋珩再一次輕薄他後,沈南雁冷笑道:“你莫非不知道這是何意?我還想問你新婚快樂抓走我夫君是何意?”


    沈南雁說出這句話就沒有想過後果,也知道宋珩會有多憤怒。


    果其不然,在他反應過來後,宋珩不知何時走到她的身邊,橫出一隻手,徑自掐向了她的脖子,脖上的青筋全都冒了出來,因為充血臉上被漲得通紅。


    他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仿佛把控住了她的命脈。他雙眼發紅,低聲怒吼:“你在敢喚他一句夫君試試!我就立馬去殺了他。”


    看著他雙目發紅的感覺,一股快意從心裏湧現出來,沈南雁艱難地張了張嘴,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你……有本事…殺了我啊……他……一輩子都是我…夫君。”


    見沈南雁如此痛苦的臉色,宋珩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他連忙鬆開了手,黑著臉走出了宮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不能與沈南雁待在一處,否則遲早有一天會被她氣死,她明明知道自己最聽不得她與慕昭的情意,偏偏又要在他麵前提及。


    若不是他方才及時聽了手,他怕那夫君兩個字足以讓自己把她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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