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進去之後衛夫人便後悔了,低聲道:“我適才不應該不由得罵她的。”


    楊玉歎了口道:“這麽多人看著,的確對您不好。說了便說了,倒也沒有再想。”


    “我何處是怕他人看我如何,我隻是倏地想起來,要是他人以為是你對姓容的銘心鏤骨,才會如此為難林氏便不好了。”


    楊玉道:“早便各自婚娶,誰還會想著那些事兒?您把心放迴到肚子裏。”


    兩人落座後,林雪蘭的婢女走過來。


    楊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楊夫人,我家夫人讓奴婢過來給您道歉。”婢女施禮道,眼中卻是搬弄而非歉意,“我家大人也不是存心和您兩位起衝突的,隻是因為我們夫人懷孕,他過於重要,因此才會……”


    林雪蘭懷孕了?


    楊玉頓時清楚,這是到自己眼前顯擺來了。


    她會輸嗎?


    她懶洋洋地道:“那幫我祝賀你家夫人。這麽多年,她大海撈針;讓她好好養胎,最女人請法師念念經、作作法,以免陰魂不散,波折她養胎。”


    婢女怏怏而去。


    衛夫人卻受到了很大刺激,眸恢複雜地看向楊玉。


    楊玉做了個尊從的架勢後,她又幽幽地道:“你看著辦吧,我發急也沒用。”


    楊玉無語。


    他今日頭戴金冠,穿了一件大血色繡雲龍紋的袍子,腰間係著白玉帶,人吝嗇勢卻實足。


    太後牽著皇上的手姍姍來遲。


    今日她盛裝裝扮,高貴冷豔,徑直坐在上首唯一的寶座上,皇上在她身邊坐下。


    楊玉眯起眼睛:今日太後好像要搞事兒?真把秦謝舟當成空氣了。


    她又看向當麵男賓那兒的秦謝舟,後者和她心有靈犀一般,含笑著看她,遙遙碰杯。


    楊玉:“……”


    還沒開席,上將軍您先喝上了?


    這也不是什麽大事,誰曉得有人便陡然發難了。


    有個身穿三品官服老頭顫顫巍巍地站出來,對著秦謝舟痛斥道:“秦驍,你傍如果無人!太後娘娘和皇上方才坐下,還沒有說話,你便經開始喝酒。你眼裏可有太後娘娘和皇上?”


    秦謝舟沒有作聲,楊玉卻皺緊了眉頭,悄悄的罵道,何處來的老酸儒,多管閑事!


    “……日前皇陵坍塌,理應皇上,至少要皇親去查看。你越俎代庖,安的什麽心!”


    誰給了她如此的底氣?她手裏握著什麽,能讓她這般有備無患?


    有人發難這件事兒不是很可駭的,可駭的是太後的態度變更如此之大,定然有不可能告人的原因,而且對秦謝舟來說,一定不是好信息。


    眾人的眼光頓時都投向了秦謝舟。


    秦謝舟神態未變,仍舊是拒人於千裏以外的暴虐和默然。


    他把玩著羽觴,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麵前站著的唾沫橫飛、慷慨激昂的人也不是針對他。


    這種鄙視讓站出來的崔禦史氣得渾身股栗,用食指指著秦謝舟道:“豎子無狀!現時無塵,窮兇極惡……”


    楊玉陡然作聲:“為老不尊。”


    在她眼皮底下欺壓她的人?她忍不了。


    她的發聲讓所有人都震悚了,衛夫人低聲道:“你別說話。”


    秦謝舟卻看著她含笑,眼神寵溺,和適才冷如果冰霜的模樣判如果兩人。


    他完全不在乎禮貌不禮貌,他曉得楊玉見不得他虧損,見不得他人說他不好,能感覺到她真真切切的保護便充足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薛魚兒感覺到那麽多眼光都有些慌了,內心不由得想,莫非是她把夫人帶得跑偏了?


    這宮宴,談論的又是國是,夫人一講話便會成為眾矢之的,她可真敢啊!


    崔禦史總算找到了宣泄的口子,對著楊玉道:“朝廷大事,豈容婦人置喙!秦府的禮貌,由此可見一斑。”


    他說話的時候憤懣地甩袖,斑白的胡子一翹一翹,像戲台上的須生一般誇張。


    “嘖嘖,還認識我呢!”楊玉嘲笑連連,“看起來這位老邁薪金了毀謗秦驍,功課做得不錯。”


    此話一出,竊竊私語聲便此起彼伏。


    崔禦史毀謗秦謝舟不要緊,手伸到了秦府後院便說去了。


    “我,我……是你拋頭出麵,我才碰見你!”


    楊玉似笑非笑地道:“崔禦史指的是我讚助善堂女人那件事兒吧。你說我不要緊,這件事兒,在座的諸位夫人多有介入,崔禦史或是慎言。至於說朝廷大事,說婦人不能置喙,想來崔禦史對太後娘娘,建議久矣。”


    這頂大帽子扣過來,崔禦史便有些懵了。


    楊玉也不給他反應時間:“哦,我曉得了。崔禦史的確是對太後娘娘有建議,不然秦驍奉太後娘娘和皇上之命去修繕皇陵,崔禦史還站出來否決。明麵上是對著秦驍,實際上對著誰,朋友們都想獲得吧!”


    “你!”崔禦史氣歪了胡子,“一派胡言,反應是秦驍傍如果無人。”


    “太後娘娘和皇上的旨意,你現在在質疑誰?是覺得太後娘娘和皇上不如你嗎?”楊玉道,“我想說的說完了,崔禦史可以繼續說了。”


    繼續說?被她這麽一攪局,還說個屁!


    “這件事兒的確是皇高低旨,”溫昭講話,“崔禦史怕是有誤解。今日是中秋女人節,又有大王爺在,以後再說吧。”


    崔禦史卻不肯退讓,他便是要趁著有人把事兒鬧大。


    “便算是皇高低旨,怎知不是秦驍強製皇上為之?秦驍專斷專橫,也不是一兩日的事兒了!”


    楊玉嘲笑,講道理講,現在便開始“我不管我不管,你便是如此的人”,以為秦謝舟和他談戀愛,任由他胡攪蠻纏嗎?


    她剛要講話,秦謝舟卻搶了先。


    他指尖捏著羽觴,冷冷地道:“你想奈我何,又能奈我何?”


    楊玉:……,這才是秦謝舟式迴複。


    我憑什麽跟你迴答,你算哪根蔥,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讓人很爽啊。


    她決意,以後也不空話,占據什麽品德道理製高點了,她要像秦謝舟這般高冷,一句話退敵於無形。


    “我今日要為國死諫!”崔禦史高喊道。


    楊玉不由得翻了個白眼,你想死直接撞柱便是,提前嚷嚷出來,生怕他人不拉你吧。


    崔禦史說完這話,又足足停下了十幾息的時間,金吾衛都衝了過來,才使勁撞向殿中的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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