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一詐便詐出來了。


    “你報告我的。”楊玉麵無表情地道。


    “您詐我?”楊緞令氣壞了,“論起輩份,我或是您的……”


    “被困了幾天?”楊玉打斷他的話,麵色嚴峻。


    楊緞令弱弱地伸出三根手指。


    他太難了,夾在這伉儷兩人中間,裏外不是人。


    “怎麽迴事,你說來聽聽。”


    “是我手賤,亂摸觸碰到了構造,將軍為了救我,和我一起陷在了泥潭中。那泥潭可邪乎了,完全不敢動,一動便往下陷……”


    楊緞令想起其時的景遇還心驚肉跳。


    楊玉怒道:“手賤剁手,帶累我成了孀婦,我去你墳前吐口水!”


    “你這個陰毒的……”楊緞令氣得臉都紅了。


    “快說!”


    楊緞令氣焰頓時矮了半截,“後來將軍便不讓我動了,我們在等營救。而後他還在捏泥人,真有閑情逸致。”


    楊玉總算曉得了事兒的原委,沒好氣地道:“這種丟人的事兒,以後你便別和他人說了。也別報告我大哥,我來找過你。”


    離開之後薛魚兒才道:“有如此的隱情。那將軍捏的泥人,便是博古架上差點被我扔掉的那對?”


    楊玉:“……是。”


    “真笨啊。”薛魚兒毫不掩蓋嘲諷,“三天捏了那麽兩個玩意兒出來,要是我,羞死了,必定不美意圖送人。”


    楊玉不平氣地道:“誰說是兩個?那不是有條狗嗎?”


    她便覺得好看,好看得不得了。


    想到在秦謝舟最危險的時候,內心還想著她,楊玉內心被某種難以言說的情感填塞。


    夜晚秦謝舟又提楊子陌,讓薛魚兒去把楊子陌帶來。


    楊子陌見了秦謝舟,熱心地咬著他褲腿撒歡。


    楊玉看著大了一圈,身量險些有兩個大的楊子陌,驚奇道:“這是子陌嗎?”


    楊子陌頓時在地上打滾,氣衝衝的模樣好像在說,娘,您不認識您的崽兒了?


    楊玉哈腰把它起來,比之前沉了許多,忍俊不禁道:“我怎麽幾日沒見你,你便像發麵饅頭一般提議來了?有了媳婦便是不一般,這是……采陰補陽?”


    說著她自己都樂不可能支。


    薛魚兒嗤之以鼻,“才不是,他便摸摸蹭蹭,或是童子雞呢!”


    楊玉:“……你連續盯著?”


    “那了。”


    楊子陌隻是精力成功,便被鼓動得長大了這麽多,戀愛的功力真偉大。


    秦謝舟道:“了解進宮,帶著子陌。”


    現在的地勢最詭異,秦謝舟和太後反目,太後和東羌也險些不加掩蓋地相互冤仇,秦謝舟又預防著東羌,這三方還得坐到一起,一團和善……


    宮宴上秦謝舟定然是人群核心,因此他自己也不想讓楊玉被人側目圍觀,因此便很讚許,隻是反複叮囑她,一定不要讓楊子陌和寶兒離身。


    進宮的時候按理說隻能帶一個婢女,薛魚兒厚顏無恥非要隨著去。


    衛夫人稀飯她性質兇暴,毫無底線地保護楊玉,因此便沒有帶婢女,讓她也隨著去了。


    對此薛魚兒自滿洋洋地道:“從前林家老太太罵我,狗肉上不了席麵。我現在便讓她看看,我吃禦膳,她吃牢飯,誰才是狗肉上不了席麵?”


    秦謝舟恐嚇她:“敢肇事,幹脆把你舌頭拔了。”


    薛魚兒才不在意,衝他吐吐舌頭,躲到了楊玉背後“流亡”。


    夜晚宮中四處都是亮堂的燈火,宮女們穿著大袖高襦穿梭其中,安排各位朱紫往舉辦宴會的宮殿而去。


    貴婦們鬢影衣香,步步生蓮,三三四四彼此施禮問好,相攜而行。


    衛夫人關於如此的場景好像屢見不鮮,毫不露怯,在楊玉耳邊和她說明著眾人:“你瞧吏部侍郎家的李夫人,溫柔小意的神態,其實最彪悍,敢把良人的頭衝破。那兒穿玫瑰紅比甲的……”


    楊玉起勁逐一記下。


    母女倆在一起,沒有人湊上前來。


    楊玉對自己說,一定是因為她著楊子陌,朋友們都怕楊子陌。


    楊子陌:莫非不是因為我爹兇名在外的原因嗎?


    我為我爹背鍋,我光榮。


    母女倆正在說話間,背後倏地傳來一陣竊竊私語聲。


    楊玉還以為自己是她們研究的對象,皺眉迴頭看的時候,卻察覺她自作有情了。


    眾人在看的,是秦禹修。


    準確地說,是站在門口垂頭給林雪蘭係著大氅帶子,舉手投足間俱是溫柔體恤的秦禹修。


    偏巧他側顏俊秀,站在燈下,此情此景,美得像一幅畫。


    “我隻能送到這裏了,你要當心些。”他溫聲叮囑,“等宴會完,你不要發急出場,等人都走了再走,別被人冒犯了。我還在這裏等你。”


    “感謝相公。”林雪蘭臉上飛出兩朵紅雲。


    衛夫人嘲笑道:“你母親屍骸未寒,你倒是忘得快!”


    楊玉拉了拉她,不讓她再說。


    人家的事兒,關她們什麽事?


    而且這句話,簡直是在給秦禹修送梯子。


    林雪蘭眼中頓時籠起了水霧,不幸巴巴地看向秦禹修。


    秦禹修淡淡道:“多謝衛夫人牽掛,我夫人既然經嫁到容家,便是容家的人。林家的事兒和她沒有幹係。”


    這話雖說顯得林雪蘭涼薄,秦禹修不離不棄的氣象,卻在眾民氣中建立了起來。


    楊玉想,這便是今日他帶林雪蘭來的目的——向眾人表現他的情深意重,更有身子者,可能立牌坊,表示林家的慘劇和他無關。


    如果沒有內情,林雪蘭怎麽能如此闡揚?


    隻是楊玉很想曉得,秦禹修怎麽給林雪蘭洗腦,讓一個之前立誌於要補救家人的固執女人,造成現在這般神態。


    論對付女人的手法,或是秦禹修厲害。


    多謝不娶之恩。


    楊玉不覺得自己比林雪蘭厲害,長時間身處一個人的苛虐中,誰也不敢說自己能連續保持蘇醒,不喪失自我。


    楊玉道:“娘,各人自掃門前雪,你情我願,願打願挨的事兒,您又何必做暴徒?裏頭風大,我扶您進去吧。”


    衛夫人輕視地看了林雪蘭一眼:“邯鄲學步,天打雷劈。”


    而後轉身帶著楊玉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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